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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樹下心清涼

  菩提樹下心清涼

   2004年春,我們全家依止了希阿榮博上師,如夜海航船見到光明燈塔;叁年後的夏天,我們的獨女美朵嗡姆從北京到康巴藏地舍俗剃度,漂泊已久的心終于歸家。女兒出家前後,很多師兄尤其北京師兄們隨喜,給予了我們鼓勵和支持。芸芸衆生中,有萬千僧尼居士在精進修行,弘法利生,令人欽佩。女兒發願爲度化衆生,清淨六根,堅定地選擇出家學佛修持,更讓人欣慰!我們慶幸全家終于一起——

  

   踏上歸途

  

     2007年6月9日(藏曆四月二十五日),上師希阿榮博堪布在自己的家鄉——川藏線上的紮西持林,爲四名發願出家的弟子舉行了剃度儀式。在供奉著蓮花生大士佛像和法王如意寶法相的邬金任運殿堂裏,四名弟子在頂禮佛像和上師後,發願爲度化衆生而出家修行。上師爲他們剪去頂發後,在刀登活佛的加持下,四位佛子頭上的煩惱絲紛紛飄落,俗衣換成了黃衣紅袍,世間又多了四名僧尼, 其中就有我們的女兒美朵嗡姆。

  

     看到剛剛披上紅黃法衣的四位弟子時,上師歡喜地笑了,一些漢地師兄卻悄悄流淚了。因爲大家都知道,慈悲的上師前幾天一直示現病態,住院治療,他爲了度化弟子信衆,帶病趕回紮西持林,主持金剛薩埵法會,講經說法。看見藏醫在爲他輸液,大家心裏都難以平靜。但一到法會,上師就顯得精力充沛,他慈祥莊嚴的面容,魁偉高大的身軀,洪亮渾厚的聲音,給予我們無窮的力量,衆弟子都生起了強烈的恭敬心並堅定了學佛求道的信念。

  

     正是這種對希阿榮博上師的強烈恭敬心和對佛法的堅定信心,我們全家才皈依並追隨上師修學佛法。而最令我們欣慰的是,從小在北京長大的女兒,發心爲了利益衆生,毅然舍棄首都的舒適繁華,放下曾在市區乃至全國比賽獲獎的九級水准的古筝,告別從小酷愛的動畫片和琳琅滿目的大超市,遠離喧囂,到條件艱苦的藏地高原舍俗出家,安置下解脫的種子,獲得自在安詳。

  

     在送美朵翻山越嶺去色達五明佛學院的途中,全家時而輕松歡笑交談,時而安靜撚珠誦咒。在平原長大的美朵對叁四千米的海拔很習慣,經常有高原反應的太太居然也沒有一絲不適應。山中景隨路移,十裏四季變幻,陽光迎送冰雹,雪山輝映綠原,牦牛安臥溪邊,白塔忽隱忽現,天上雲舒雲卷。我的心也如雲如水,起伏不定,浮想聯翩:華北平原——黃河溝谷——黃土高原——秦嶺蜀道——天府盆地——大渡河畔——康巴雪原,我們千裏送美朵入藏,有骨肉相依之情,更有踏上歸途之感。一路上,我時時刻刻感到希阿榮博上師與我們同在,我們心中始終充滿歡喜,又都異常地平靜,堅信美朵通過修持無常無我,定能了悟大樂真我,成爲弘法利生的優秀覺姆。

  

     六月初離開北京前,太太說,一想到美朵將離我們遠去修行,今後難得見上一面,真有些難舍和傷感;但看到美朵, 又感到一種自在和放下。是啊,正如上師給她取的法名一樣,美朵嗡姆(自在花),一朵初開在雪域的小花,自在地聽堪布講法傳道,自在地挑燈夜讀,自在地轉繞經堂壇城,自在地欣賞雪山藍天,自在地喝奶茶、吃糌粑,自在地說著康巴藏話,自在地成爲一位真正的覺姆,把一生貢獻給弘法利生事業。這時,一種幸福彌漫全身,我們的美朵從去年決定出家開始,一直發著大願:以進佛學院學習五明爲人生新起點,爲利益衆生而求得解脫,在雪域高原學佛修行,不畏山高氧稀,不怕艱難苦寒,終生不退縮。我合掌祈禱,因爲我知道一生最重要、最有意義的選擇就是——

  

   皈依上師

  

     2004年3月的一天,太太讓我去安貞大廈拜見一位非常慈悲智慧的藏族高僧,說等不及我到場,她自己已經先皈依這位師父了。我一聽,既興奮又好奇。她如此急迫地皈依的這位師父,一定法相莊嚴,慈悲待人,智慧非凡。能結識這樣的高僧也是我的福報。以前在四川家鄉經常看見身穿紅袍、自在行走的喇嘛,去藏區也喜愛當地的酥油茶和糌粑,對雍和宮喇嘛們在鬧市區修法充滿好奇,他們一樣嗎?

  

     當我趕到安貞大廈,還沒有見到希阿榮博上師,就已經聽到他的聲音,很親切。當時師兄很多,我一直等待著。終于,上師侍者土登師讓我進去,太太陪著,房間裏沒有別人,我看到上師後,被他的莊嚴法相鎮住了,不敢靠近。我頂禮跪拜後,上師端坐著,靜靜地看著我問:“聽說你是成都人?成都很好啊!”“是的,但我在北京呆了十八年了。”上師哈哈一笑,又問了幾個問題,我都如實回答。當我說出我想依止上師學佛時,他慈悲地點點頭,開始讓我單獨一個人隨他念誦皈依儀軌,並賜予我“工布嘉措”的法名。他濃濃的康巴藏音和不標准的川味普通話,讓我感到非常親切,竟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陌生感覺。我十五歲失去了生身之父,南北漂泊,尋找精神歸宿,終于在不惑之年有了如此慈悲智慧的法身父親,神情恍惚中,上師讓我靠近他,突然用手重重地拍打我的頭頂和臉,隨後把衣袖撸到肩上,摸著我的頭爽朗地笑著;我痛卻快樂,被上師感染著,眼眶情不自禁地濕潤了。這一刻真的幾世也難忘記!

  

     在皈依希阿榮博上師前,我的本性仿佛既被過去所縛,又被將來所困,進退不得,留下尴尬的當下,爲了這一生的得失,爲了實現所謂的人生價值,在官場上忍耐,在商界中拼命,尤如晴朗的天空被雲彩遮掩,看不見本色。在生活中,我常用“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上雲卷雲舒”來警示自己,安慰太太。有時也看一些禅宗書,打坐求靜。但平常忙忙碌碌,精神生活卻沒有真正的依托。經常因爲工作壓力大而感到苦惱,我們夫妻想放松自心,又不願在燈紅酒綠中麻痹自己,全家多次回成都,到峨眉、青城去尋找短暫的清淨。2003年,我們開始參加一些寺廟舉辦的佛事,接觸和供養僧人,刻印經書,請佛書閱讀,吃素並放生,還參加了一次皈依活動。這種佛緣促使我、太太和女兒,接觸了大量以前沒有看到的經論講本。但仍感到沒有好導師爲我們樹立信心,解答疑難,心無歸宿。直到皈依上師,後來在不同的地方參加灌頂,獲得上師殊勝密法的傳承,從此才有了一個生生世世能夠依止的金剛上師,爲無始漂泊的心靈找到了歸宿,開始踏上了真正意義上的學佛修持之路。

  

     夜深人靜,我們一家叁口根據自己愛好選讀《顯密寶庫》和《妙法寶庫》的一些經論,並購買請回有關釋迦牟尼佛、蓮花生大士、密拉日巴尊者、格薩爾王、印光法師和虛雲老和尚等曆代高僧大德的傳記,一家人交換體會, 女兒還開始學習藏語。爲了進一步助學,我又收集諸如藏族發展史、密宗文化、川藏地理、康巴藏區價值觀等書籍來閱讀。慢慢地,我膚淺明白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法理教言。佛教的曆史表明,佛教文明淨化了人心,提升了人類精神世界,對和諧、和睦、和平理念的奠定産生了深遠的影響。作爲在家人,我們按照希阿榮博上師的教導,把世俗的工作學習盡量當成學修佛法的種種對境,即使痛苦也是快樂的修行。因爲一切緣起都是上師觀察弟子的示現,一切色相都是大慈大悲的上師,一切聲音都是最強烈的祈禱,一切思想都是最虔誠的恭敬心。上師是什麼?就是佛法僧叁寶的總集,佛陀、聖人和上師都是如來的化身,是大慈悲、大智慧的顯現,示現無數方便法門和慈悲法相,引導我們回歸真性。上師就是佛寶、法寶、僧寶,他用有形無形的密線將如同盲人般的我輩引上渡船,奔向解脫的彼岸。所以有很多高僧大德都強調,在傳承中尊敬上師更甚于佛陀,我們通過皈依、灌頂、修行發現自己與上師緊緊相連,生生世世也斷不開。我們明白一些道理時,就很歡喜,對希阿榮博上師的信心就更堅定。如頂果欽哲仁波切所說那樣,恭敬心是修行的精要。如果我們心中只有上師和虔誠的恭敬,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把它視爲上師的加持。如果我們能以這種持續湧現的恭敬心修行,本身就是一種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開車的藏族司機突然說:學院到了!將我從冥想中拉回現實。啊,五明佛學院,我們終于來到這片夢牽萦回的——

  

   雪域淨土

  

     車一進喇榮溝, 只見公路盤旋,兩山相夾,木屋並立,紅衣點點,太太和女兒都欣喜地向外張望。我合掌低語:甯瑪巴修持聖地,康巴雪域淨土,我們叁位佛子來了!美朵嗡姆終于要歸家了!

  

     在學院的幾天過得飛快,每天在喇嘛美妙的晨誦中醒來,在滿山點點星火中睡去。告別美朵、離開喇榮溝的這天清晨,我很早起來,做完功課,疊好地板上的被褥,在借宿的喇嘛那裏就著愛吃的糌粑,喝完叁碗從龍泉提來的水,很香很甜。合掌謝過善良可愛的喇嘛,我在陽光照到覺姆區前,一路小跑來到金碧輝煌的壇城下。行完大禮後,我轉身靜立眺望,山巒如蓮,草坡似毯,天藍雲淡,旌旗燦爛,我憑直覺在覺姆區密密麻麻的紅色木房中,辨認出女兒居住的那間小木屋。我依稀看見屋前房後有叁四點紅黃相間的影子移動,仿佛草地上山花隨風搖曳。我不禁自語:美朵嗡姆,一朵自在花,一朵雪蓮花,你終于如願開在甯瑪巴淨土上,融入在藏地美麗的花海中。北京與藏地雖相隔重山大江,身遠心近,你出家,我們在家,同承師恩,同沐佛雨,殊途同歸,正如佛陀所教言的那樣:“我雨法雨,充滿世間,一味之法,隨力修行,如彼叢林,藥草諸樹,隨其大小,漸增貿好”(《妙法蓮華經》)。我心裏生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幸福安詳。這時,壇城四周開始人頭簇動,我收回視線,拿起念珠,珍惜分秒即逝的時間,在高原強烈的陽光下,邁開雙腿專心轉塔念咒,直到下午約定分別的那一刻來臨。

  

     六月的喇榮溝,幾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在一起送行的覺姆臉上,法相莊嚴慈祥,岔道邊一陣山風吹過,紅黃相間的衣裙翩然起伏,映襯著美朵新剃度的頭和幾位覺姆的高原紅,讓人肅然起敬。車發動了,美朵一如既往的安靜詳和,揮手告別,仿佛她結束了一段漂泊,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正送我們遠行。那種神情,那種自在,令我贊歎!也許是一個起點,又是一個終點,今生爲父女,下世爲什麼,其實分不清,也不用分清。再見了,我的女兒——夢夢!我最後一次在心裏輕輕呼喚她的乳名, 爲了你能清淨學佛,也許我和你很難經常見面了,但我爲你祝福,相信美朵會苦盡甘來,功德圓滿的!

  

     當布滿溝谷的紅木房子漸行漸遠,兩排白色佛塔和山門撲面而來時,我蓦然從余光中發現,剛才和女兒告別時一直輕松微笑的太太,開始無所顧忌地悄然淚下。畢竟母女之情難以割舍, 何況十幾年裏她們一直象親姐妹一樣,相依相伴無話不談,比普通母女更爲親密。 我想起女兒出家披僧衣時,太太說過的一句話:“美朵由兩個人的女兒,終于變成了大衆的女兒了!多好啊!” 我知道,太太在努力保持著平靜,即使是在女兒剃度的那一刻,無論是收起飄落的長發,還是細心地整理僧衣,她始終帶給女兒的都是平靜和微笑。或許她內心有些惆怅,有些執著, 但一定沒有後悔!因爲我明了她對殊勝佛法的虔誠信念,堅信她送女學佛求解脫的決心。

  

     第二天,我們坐上由色達經馬爾康返回成都的客車,崇山峻嶺中,旅途如人生,時而一馬平川,時而崎岖盤旋。搖晃中,一幕幕畫面在我眼前閃現:女兒貼在家中自學藏語的字條——八大處轉舍利塔的人影——梵呗聲聲的雍和宮殿堂——五臺山塔院寺供燈後歡喜的一家叁口——峨眉山金頂虔誠的禮拜——古刹萬年寺母女八吉祥的誦唱——康定城度母岩畫的斑斓——折多雪山雲霧的靜穆——塔公草原牦牛的悠閑——新都橋挑水藏姑的純樸——甘孜城內購物僧尼的自在——措阿鄉上師出生塔前的清流潺潺——德格山水間藏居佛塔的天人合一——紮西持林四臂觀音下頂禮的信衆——色達縣城藏歌哼唱中的笑臉——喇榮溝滿山木屋映襯壇城的壯觀……

  

     這時,我心中浮出一句話:“紮西持林余晖照亮歸途,喇榮淨土山風拂去心塵,菩提樹下法雨送來清涼。”這就是我們千裏送美朵出家後的心聲。

  

     祈願怙主希阿榮博上師長久住世弘法利生!

  

   藉由此修行的力量和真理,

   祈願一切衆生獲得快樂及快樂因;

   祈願一切衆生解脫痛苦及痛苦因;

   祈願一切衆生永不離神聖大樂;

   祈願一切衆生了無執著和嗔恨而永遠安詳;

   祈願一切衆生相信一切衆生完全平等。

  

   工布嘉措 2007年夏于北京菩提樹居 

  

《菩提樹下心清涼》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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