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
近日,一位長者在閑談中說,“人生最大的遺憾,是從未真正看到過自己的臉和背,所以我們總是在問“我是誰”。我們只能借助鏡子來看自己,但鏡子裏的你卻只能是平面的,左右反向的。但即便如此,還是得求助于鏡子。”這番話多少帶有一絲哲學的命題,因爲他提出了“我是誰”的诘問。
如果只是僅僅從五官的角度來看待“我是誰”,那麼我覺得,鏡子只是一種表象的反映,鏡子中的圖像只反映存在的被光照亮的那一部分特征,在這方面看來,鏡子只能是部分的,不完整的。而如果是從哲學的命題上來看待“我是誰”,探尋深層次的靈魂問題,那麼需要的就不是一面物理性質上的鏡子,這時候鏡子或許就是一種意向的概念,任何可以反射的東西都可以稱之爲鏡子。
佛陀是每個佛子心中的聖者。佛陀何人?現代的修行者定義爲圓滿覺者,是一位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時達到最圓滿境地的人格。希阿榮博上師具有所有佛的品質,上師是佛、法、僧,他擁有無與倫比的完美,他是一切。
現實生活中,每一個人的自我都是被掩蔽的,在自我之上有父母、老師、權威、朋友們的教誨和影響,還有一些不健康的、一些世俗的負面力量的影響。我與自己的自我是疏遠的。當我面對鏡子,看到自己很笨很醜或是很漂亮時,對自己的評價不可能是准確的。我生活在一個大多數人不了解“我是誰” 的世界裏,自我的實現是要找到那個“我”,需要那面可以照出“我是誰”的鏡子。此時,對于我這個初入佛門的小衆生來說,希阿榮博上師就是這樣的一面明鏡,是我行走于找尋過程中的路標和參照物。只有透過這面鏡子,才能照見我真實的自己。
有人說,“當生命以美的形式證明其價值的時候,幸福是享受,痛苦也是享受。”或許,生命的意義就在于你能創造這過程的美好與精彩,生命的價值就在于你能鎮定又激動地欣賞這過程的美麗與悲壯。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需要一雙經過沈澱的慧眼與一個洞穿一切的心靈,需要一面明鏡爲你照亮前方的路,籍此,才可以看清目的的虛無、看清目的的絕望從而獲得最本真的快樂與自在。希阿榮博上師始終都在等候如我一樣的浪子的歸來,等候春風化雨,狂妄歸于謙卑,等候這具暫時的肉身凝成不朽的信愛,等候那些迷戀于世俗的眼睛閉上,向內裏,求真誠。
偉大的頂果欽哲仁波切說:“仰賴一位真正的上師,是從輪回上獲得解脫獲得證悟的唯一究竟。”我們是船,上師是帆,讓我們可以飄洋過海。上師是佛的化現,向我們示現達觀、超然、慈悲與完美。自皈依希阿榮博上師以來,上師的言行舉止與我自己的一些耳聞無不撼動著我那根在俗世裏已經麻痹很久的神經。
希阿榮博上師不止一次謙卑地說,“我既不是活佛的轉世也不是菩薩的化現,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出家人,如果一定要給我一個身份的話,我就是五明佛學院的一個授課堪布。”長時間以來,上師不知疲倦地廣轉*輪,爲弘法利生事業不辭勞苦地到處奔走,解救了數十億計的生命,上師的功德很多有緣弟子都有所耳聞,但上師對此依然看得甚爲平淡。他這樣說,“如果說我有什麼功德的話,那就是我在跟隨法王修行的二十年裏,從未讓法王示現過不悅,除此之外,我沒有什麼大的功德,只是做了一個出家人該做的一點事。”
密法裏面,要求弟子對上師一定要有絕對的信心,這是修習密乘的根本,但上師卻從未這樣要求。一次,參加上師給漢地弟子的灌頂,結束後,上師語重心長地重申了這一點,他說自己還不具備讓弟子産生信心的能力,並且舉例說,以前跟隨在他身邊的一位喇嘛,對他的信心很大,直至因患重病不久于人世時也沒有動搖過對他的信心,但上師並沒有挽留住那位喇嘛的生命,上師悲傷地說他對此難過了許久,如果你們要找尋這種信心,你們可以向法王如意寶他老人家祈請,因爲他是真正的佛,他才有這種能力。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希阿榮博上師永遠都只是謙卑地以一位五明佛學院堪布的身份,幫助我們面對自己的真相。從上師的教化中我幡然醒悟,人真的需要相當程度的謙卑才能認清自己,我曾經極爲自信地對別人說“我已經很了解自己了”,而現在我明白,事實上只要這樣說,我的自我學習便到此爲止了。只要一有完成的心,便失去了那份淳樸及謙卑的氣質。如果沒有立足點,不堅持某種定論,才能擁有想要去看、去完成的自由。上師的言行使我明白,一個過于盲目自信的人,其實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愚昧。
聆聽上師的話語,我所感到的是優雅的自製。他當然是慈悲的,這是一份被內心深處的尺度感精確平衡著的慈悲。上師所做的一切有無量的意義,但這意義絕非止于個人或者歸于個人。在上師的心目中,“我”這個字從未取得過一席之地。而我,這個一身習氣的小衆生無論做何事,從來都是以“我”的角度出發、行走。我想,如果生命的意義只是健康與長壽,死亡終會使它片刻間化作烏有,生總不可能繞過死。但是,如果賦予生命的是愛的信奉,是更爲遼闊的牽系,並不拘于一己的關懷,人間的愛願便不會有絲毫的減損。很多時候,上師在我的眼中像是一位心性寬廣的遠行者。老話說遠行者虛懷若谷,他是空的,因爲他燭照入微,將所有的愛都無私地給予了衆生,因此他的生命壯觀而充盈。
人生作爲過程總要逝去,似乎哪種活法都一樣。但就是不一樣,當真正擁有一種內在的沈靜時,就可以以逸待勞地接受和整理一切外來印象。這樣,才覺得自己具有一種連續性和完整性。當我被過于紛繁的外部生活攪得不複安甯時,我就斷裂了,破碎了,因而也就失去了消化吸收外來印象的能力。因此,我必須修養這顆自足的心靈,惟有帶著這顆心靈去活動,才心安理得並有所收獲。
如何去修養這顆自足的心靈呢?我知道唯一可以給我最無私的幫助的,就是如明鏡般的希阿榮博上師,只有他,會最真誠、最無私地幫助我,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永不會舍棄我。蔣揚欽哲仁波切說:“上師是非常珍貴的,沒有上師的話,就算所有的佛都對我們微笑,我們也看不到他們的。上師告訴你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小孩可能不知道熱鐵會灼傷人,所以他的父親會告訴他,並保護他不被灼傷。上師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時候,也是爲了保護你。”
總是爲成爲希阿榮博上師的弟子而自喜。很多佛教典籍中說,“悟”是突然而至的,但是在悟之前,學佛的人要經過較長時間的自修。六祖惠能大師絕頂聰明,花了八個月的時間。神光在斷臂之前,學佛修法十幾年。他們的區別是顯現上惠能在弘忍大師門下修行,而神光的十幾年卻沒有在達摩老祖門下修行。由此可見,在優秀的上師指導下更容易成就,上師在修法中所起到的作用至關重要。無始以來我們即在輪回裏,我們的習性很強,完全被迷惑住了,因此這種智慧很難展現。金剛乘以具有許多善巧和方便聞名,其中有些很簡單,最重要的一項是“淨觀”,對上師的虔誠心是淨觀的精髓。《勝樂金剛續》的注釋中說:“透過上師的加持和慈悲,可以在一刹那得到大樂、證悟空性以及輪涅合一。”
只是凝望希阿榮博上師的法相,體味他慈悲的心流,那深入心靈的感動便不尋自現,溫暖我,恩澤我,一種溫熱之流不時沖撞心扉,在喉嚨與雙眼之間漫漶……夜深人靜時,我常常對著供桌上的法相忏悔,看看自己被俗世的各種欲求奔溢著的心流與上師的要求有著怎樣的背離。這種仰望,逼迫著自己誠實。上師那寬廣的性情是我賴以塑造和受造的最初之在,是我終生唯一的精神家園。因爲上師的關照,我明白生命的意義本不在向外的尋取,而在向內的建立。對于今生來世唯一有價值的關懷,就在于是否能創造出修行佛法必需的因緣——生存的真正目的,在于爲自己和他人的利益發掘生命的真實意義。我那迷失于命運之無常的大腦重又聰慧起來,受困于人之殘缺的生命意義終于看見了路。
希阿榮博上師是一面明鏡,以其完美浩瀚照見我自己的殘缺與渺小、苦弱與粗陋,以其無窮之動使我看見永恒的跟隨,視人生爲一次曆練與皈依愛願的旅程。
于是我想起,供奉在大昭寺的長明燈那悠悠的光亮,或許,上師就是這樣一束光吧,是我心靈的指引、警醒、監督和鼓勵。
作者:希利容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