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記兩則
(一)重拜上師
2008年初皈依希阿榮博上師,時至今日近滿叁年。期間修行斷斷續續,不夠精進。此番蓉城行前也曾再叁猶豫,皆因心有愧而無顔面對上師。躊躇彷徨中上師回電:“弟子,周六下午叁點你來吧。你來吧,世事無常。”
心猛地一揪。去,一定要去。
周六下午如願見到希阿榮博上師。上師消瘦了很多,盡管精神依舊矍铄。眼神和嘴角挂著熟知的溫暖和慈悲。跪在上師面前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也柔軟了。上師和我們唠著家常,又對我說:“丁丁,你怎麼樣?”“師父,我修得不好。沒臉見您。”
我擡頭看著上師的眼睛。他並沒有回複,只是微笑,以無語加持。上師轉而問楊師兄的情形。楊師兄一家也從北京來,她對佛法很有信心,佛法也改變了她的性格。上師說:要生信心,持續不斷地生信心;在缺乏佛法氛圍的環境中,信心對修行尤爲重要。我慚愧地低下頭。上師隨後介紹了一些高僧大德的學法事迹。二祖斷臂、維摩诘說法……說到細節或不明朗處,上師又會時不時地詢問在一旁的習佛多年的孔師兄。上師的語氣平緩卻絲毫不掩對高僧大德們的贊歎,也多少隱含著對我們的期待。我再次低下頭。上師言及的名字和故事有些我也聽聞過,但從未以此激勵自己,更未反複回味揣摩。上師已有如此功德和學識,尚謙遜學習歌頌古人,我們又有何德何能而不爲之呢?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推移。上師不顧病體,始終微笑著耐心地講解。我靜靜發願:祈請佛菩薩保佑上師安康。
楊師兄一家叁口皈依了。我隨喜他們。信佛時間不長,卻能生此信心,值得我學習。做皈依儀軌時,我也在心中默念佛號,發願再次皈依上師。迷途的羔羊重新踏上回家的旅程。
離別,跪在上師面前,不舍。上師不顧病體,重掌加持多次。
我眼眶濕潤。擡起頭,看著上師瘦削的面龐:“師父,您趕緊再胖回去吧!”
上師笑笑說,“丁丁,你也瘦了。工作不要太累。差不多就行了。”
我點點頭。師父的教誨我記住了。我對師父的發願師父也明白了。上師和弟子的這種情是無以言傳的,不同于親情、愛情、友情;很柔軟,很透徹,也有著滌蕩心靈的威力。
當肉體消失,踏上另一段旅程,我仍會心存感激。因爲此生我很幸運,追尋到一位真正的大德、尊者、金剛上師。
(二)牦牛哭了
——記第一次共修放生
回到北京,揮之不去的是牦牛的眼淚。
睜開眼,昨日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啓程前,既期盼又略忐忑不安。皈依近叁年,習佛之旅卻斷斷續續,愧對自己更愧對希阿榮博上師。之前的共修放生總因種種事情耽擱而未參加。此次赴蓉城前幾周心裏總有個聲音呼喚著無常,有股強大的力量驅使著。蓉城好似一塊巨大的磁鐵扣住我的心弦,堅定我的信心。
乘車途中,心情卻很坦然,似乎在赴一場與老友重逢的宴會——平靜而欣喜。抵達後放生很快就開始了,小小的圓圈聚集著安靜的信衆,這是如此圓滿的氣場。七彩祥雲旋繞,福音氤氲升起。倉促打開《放生功德文》,在樊師兄的幫助下開始跟誦經咒。念到第一句時,突然哽咽,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在胸間生起。眼眶濕了,努力克製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心很緊,雖很歡喜。繼續念,緊鎖的心漸漸放松,周圍的一切那麼熟悉。心靈似乎終于找到了歸屬。平靜地微笑著,讓心融于這祥和的菩提心雲。
念誦完畢,牦牛們即將啓程。同行的楊師兄說牦牛哭了,讓我一定要去見見。在她的幫助下爬上車輪,牛媽媽模樣的那只注視著我,憨厚地拱拱嘴;平日不敢和動物親近的我居然也伸出手摸了摸她。這才注意到身後的那只小牛仔,它看著我,我看著它,四目相會,它的眼裏果然噙著淚花。我的鼻子有些酸麻。誰說動物愚昧無知,誰說動物無情?若心亦有情,蒼生萬物皆有情。雖然沒帶相機,可這一幕已永遠镌刻在心裏。
第一次共修放生就這樣結束。很圓滿,沒有遺憾。唯一的遺憾就是起步有些晚,唯一的補救就是更頻繁更持續地放生,時時刻刻讓自己的心永溫放生情懷。
阿彌陀佛!吉祥圓滿!
益西措
藏曆鐵虎年11月8日
(公曆2010年1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