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一塵不染
頂禮至尊大恩根本上師!
謹以此文供養希阿榮博上師!
“(密乘)第一條戒律,就是樹立學佛的無上正見, 並永遠不要舍棄這個正見。這個正見是什麼呢?就是將一切事物,包括我們能看到的,也包括我們不能看到的,全部觀爲清淨,一切都是佛的壇城……不舍無上這一條,是執持一切誓言修行的命根,請一定要注意。”
—— 《南亞出行記》中希阿榮博上師的開示
初到紮西持林,上師贈《南亞出行記》並囑細讀。次日,我獨問師,何爲“清淨觀”。師笑言:“明天跟你講,弟子。” 可直到臨行,師不曾再提及。自此,我常念及師開示的“清淨觀”。起先,我以爲“清淨”指的是好的意思,幾年以後,我覺得“清淨”大概是平等的意思。但終不過是蜻蜓點水,未有深究。
今夏臨飛成都往紮西持林的前一晚,我在整理書櫃時無意中又看見了那本《南亞出行記》,不由重讀起來,爲的是找師宣講的“密乘五戒”,特別是第一條“不舍無上”,裏面包含著我曾問過又常思而不得其意的“清淨觀”。師道:“不舍無上這一條,是執持一切誓言修行的命根……”我想,淨地之旅,我須得將此記挂。
炎蒸的酷夏到了高原便似化作了青巒中的秋涼。時密時疏時停的雨伴著日起日落,穿梭在本已很和美的空氣裏,把紮西持林映照得清麗異常。每天晨起,我總沿著青青的長坡往白雲底下翠嶂之前那新起的绛紅色茅房去。景致中的茅房雖新,裏面卻已顯茅房的相了。對著腳底下的汙穢,我常會揣度一下那個“清淨觀”,又想古德所說的“大便裏亦有佛”是否同出一轍?
有一天,上師對衆開示時說,紮西持林是一個非常清淨的聖地,大家不要妄起分別,說是道非。我以爲師說的是別人。但不久,我發覺自己的念頭在漸漸變長,身處寂靜之地,心卻比之在家還要喧鬧起來。
佛在《四十二章經》中說人有二十難,後面的十五難分別是“……忍色忍欲難,見好不求難,被辱不嗔難,有勢不臨難,觸事無心難,廣學博究難,除滅我慢難,不輕未學難,心行平等難,不說是非難,會善知識難,見性學道難,隨化度人難,睹境不動難,善解方便難。”不知不覺中,我便在那些“難”上和更多的“難”處起心動念,做起活計。
由于修行了一段日子,自己能對念頭行止看得比以前明了些,但因未在破相破執上用功,故一面詫異寂靜之地爲何雜相紛呈,一面又苦自己欲不爲所動,卻力不從心,于是便覺心欲近道,反被其累,煩惱上又添了一段煩惱, 真所謂不能直下承擔。
一日下午,悶悶不樂的我翻閱起從圖書館借來的《憨山大師自傳》,不多時便讀到大師33歲夜夢兜率天彌勒閣的記述。大師在夢裏于無極虛空中初見彌勒殿閣時,如是敘道:“予心謂金剛寶座,其閣莊嚴妙嚴不可思議,予歡喜欲近,心中思維,如何清淨界中,有此雜穢耶,才作此念,其閣即遠,予複自思曰,淨穢自我心生耳,其閣即近。”後又夢聞慈氏說法曰:“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讀至此,我心下頗有觸動。
當日黃昏,我在上師院外偶遇師,師問我可好,我說:“還好,就是念頭不好。”師說,你要控製一下自己的念頭,這裏人多,有些行爲你可能看不慣,可能你的煩惱也會多一些。我過後想,怎麼控製呢?記得有一天黃昏同幾個師兄一起隨在師後轉山,師行至大轉經筒處便開始轉經,轉至我近旁時,我聽見師在念百字明。呀,莫非師要我多忏悔。
師下山後,我雖則忏悔,仍煩惱熾盛,故常思下山。 我不再記挂“清靜觀”,只覺眼目中一切均是因住山而起。上課的法師則說,“煩惱妄念初生時,即刻鏟除佛子行”,在聖地修行,忏悔也是功德。的確,在山上的後一半日子,我修的最多的是金剛薩埵,只是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以前在香港的時候,有一陣子周末常去坐落在大嶼山的寶林禅寺。禅寺沒有車直達,由近碼頭的一條山道步行大約個把時辰才能到。一徑之隔,天地之迥。外面是熙熙攘攘,山徑卻清綠幽寂,鮮有人迹。 走過一程便到山門,中橫著“東山法門”, 側題是“到這裏一塵不染,行將去利濟群生”。我當時以爲,非此出行,莫能躲去港島的喧擾。一晃多年,此心依舊。
我遇見師的那天黃昏,師要我回去後寫篇紮西持林的感想。現在想來,師是要我好好反思如何才是真用功,而因著時間和距離,有些事也才能看明白些。師在七月天裏的微博中曾寫到:“佛法大海,信爲能入,智爲能度。信什麼?……信生佛一體,心佛無二。信自性清淨,能生萬法…… ”若真信,自家心地,何苦外求?自己只在知見上作功夫,“知是空華,即無輪轉”原來不是想的這般簡單。
“自性衆生無邊誓願度,
自性煩惱無盡誓願斷,
自性法門無量誓願學,
自性佛道無上誓願成。”
弟子 貝瑪拉嫫
于201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