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師親友受傷害 該不該起嗔恨心
索達吉堪布講
摘自《入行論釋·善說海 講記(82)》
昨天前面講了,若人毀壞佛塔、佛像、佛法,不應對彼生嗔恨心,叁寶所依遠離一切損害之故。同樣,若人加害上師親朋好友等,也不應該生嗔恨心,因緣所生之故。
當然,這跟世間原則有點相違,世人認爲上師親人受到傷害,一定要報仇,否則就是沒膽量,不懂世間法。但大乘的做法與之相反,本來,自己的根本上師或傳法師、皈依師、授戒師等恩德非常大,不僅自己恭敬,而且渴望成千上萬的人對他恭敬承侍。若有人诋毀甚至傷害上師,或者侮辱謾罵父母親友,此時我們該如何面對呢?應該心裏想:這是一種因緣。
前段時間也講過,“所有衆過失,種種諸罪惡,彼皆緣所生,全然非自力”,無論是過失還是罪業,皆依因緣所生,全然無有自主之力。上師親友受到毀謗損害時,其中必定存在著因果的玄妙,不能隨便生嗔恨。那遇到別人輕辱上師時,我們該怎麼辦呢?無垢光尊者在《心性休息》中說:“有些人惡語誹謗上師時,應當想方設法加以製止。如果自己無有能力製止,則一邊思維上師的功德,一邊用手指捂住耳朵,不聽他的胡言亂語,切莫與該人親密交往、暢所欲言。”這就是一種原則。
現在有些人,聽到別人對他上師不滿,說一點過失,就馬上吵起來:“你憑什麼說我的上師?我上師跟佛沒有差別,你這種人哪有資格評價他老人家。”互相爭執不息,進而拳腳相加。這說明他對大乘教義不精通。不管是上師也好、親朋好友也好,當受到诋毀侮辱時,自己應了知是因緣所生,沒必要爲此而妄生嗔恨。《四十二章經》中也說:“惡人害賢者,猶仰天而唾,唾不汙天,還汙己身。……賢者不可毀,過必滅己也。”
當然,對一個佛教徒來講,最執著的就是自己的上師,一旦有人進行加害,拼了命也要跟他搏鬥。世人這樣做情有可原,但大乘修行人一定要學會安忍。聽說有些人揚言:“我的上師與蓮花生大師無二無別,如果有人毀謗他,我就拿刀子殺了他。”表面上看來,他對上師的信心非常不錯,很有膽量,實際上完全違背了《入行論》的宗旨和教義。因此,大家以後若遇到有人對上師不敬,千萬不要生嗔恨心。
印度佛教的曆史中有這樣一個公案:聖天論師一生中和不少外道辯論,晚年亦不放棄口誅筆伐。有個年輕的婆羅門外道,見師父被折服,心裏很不服氣,他發誓道:“你聖天以口勝我師,我要以刀勝你!”他一直暗暗跟蹤,找機會行刺聖天論師,但因其弟子衆多,無從下手。一日,終于被他得到了機會,他看見聖天論師在大樹下坐禅,就縱身跳到跟前,憤怒地說:“聖天,過去你以利口戰勝我師,而今我要以快刀劈開你腹,看看誰厲害!”說罷舉刀就砍。
聖天論師中刀後沒有馬上死,他心無怨恨,反而憐憫那年輕人的魯莽。他誠懇地說:“學術上的爭論哪有用刀劍來代替的?你毀了我的肉體,毀壞不了佛法。你是被無明烈火燃燒得神智昏迷了,我原諒你的愚昧無知,快逃到山上去吧,暫時不要下來。我的弟子們快要回來了,有不少人還沒有獲得法忍(法忍:心能安住于實相之理。——原注),他們必不饒你。”那年輕人一聽,愣住了!聖天接著說:“你的所作所爲,是沒有受過佛法教化,個人情見太重,爲愚癡所欺、狂心所惑,我不會計較,快逃命去吧!”年輕人見聖天論師竟如此寬恕他,怎忍再砍第二刀,反而跪下來忏悔認罪。聖天論師催他快走,他只得逃上山去了。
不一會兒,衆弟子回來,見上師倒于血汨之中,大吃一驚。沒有證到法忍的,果然怒火中燒,要追趕凶手報仇。此刻聖天論師尚未氣絕,他竭力用微弱之聲勸阻道:“行刺者早已遠去,原諒他吧,他是被妄心愚見所驅使。我已到暮年,終有一死,怨怨相報,必無了期。佛法講的是無我、能忍,我要你們寬恕他!”說畢,瞑目而寂,面無一點憎恨之色。
可見,真正的高僧大德,縱然受到生命危險,也從來不怨恨別人。從他的弟子也可以看出,得到法忍的不會生嗔恨心,而未得法忍的,在違緣面前根本控製不住情緒,但這種做法上師並不願意,即使倒在血泊中,也是勸他們不要報仇。
佛教曆史上,聖天論師的圓寂,大家還是應該深思。當我們的親人和上師受到傷害時,自己會怎麼樣對待?這是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前不久,有位出家人的弟弟被殺了,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怒不可遏,准備還俗找凶手報仇。如果他受過大乘教育,此時就變成一紙空文了,對他相續沒有任何作用。學習這部論典的人,大家也應該想一想:“如果我的父母、我的上師今天被壞人害了,而且還殺了他,這時候我該怎麼辦?”
當然,有些人不要說殺自己的親人或上師,就算是說一點過失,他也忍受不了,馬上跟別人打起來。這非常不合理!昨天《親友書》的教證說,不管是爲了任何人,最好不要造惡業,因爲,地獄的果報,他人是無法分擔的。《四百論》中亦雲:“如王分權利,不能分罪惡,智者誰爲他,自摧毀後世。”意思是說,國王雖有能力分配財物與權位,卻無法分配自己所造的罪業,真正了知因果取舍的智者,誰會爲他人造業而摧毀後世的安樂呢?因此,不管是爲了什麼樣的對境——我的國家、我的民族、我的上師、我的寺院,都不應該造惡業。
有些人平時修得不錯,可是一遇到關鍵問題,經常奮不顧身,爲他而造惡業。以前在“文革”期間,有些上師爲了自己的民族、爲了自己的佛教,親手殺了很多人。表面上看來,他的出發點是爲了佛教,但實際上是不合理的。佛教的興盛毀滅,自有其特定因緣,倘若爲此而傷害衆生,絕對不是大乘的行爲。這一點,從頌詞中也看得出來,至于引申的意義,大家理應再叁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