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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路(下)

  家路(下)

  之後的兩個月,我漸漸發現,我工作的小區裏竟然有很多人學佛,爲什麼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從來都沒看到過?他們聽說我病了,都叫我皈依叁寶,我問什麼是叁寶,他們說叁寶加持力特別大,一位姓孫的居士給我一盤《了凡四訓》,讓我回去看看。

  現在想來,一定是我那場病,消減了我的業障,以前身邊那麼多人學佛我都聽不見、看不見,生病之後才發現周遭全是學佛人。

  後來,那位出家師父給我打電話,說她的上師來了,問我要不要皈依。“皈依?我沒考慮好。即使我要皈依的話,也一定要皈依一位真正的修行人。”我說。

  兩個月後,那位出家師父告訴我,說她要去成都了,本來之前不太在意的我,一聽說她要走,突然莫名慌張,趕忙像抓救命稻草繩一樣,問她:“你走了我怎麼辦啊?我要是想皈依了,找誰啊?”

  她給了我一個普賢放生的電話,我聯系上了普賢放生,接電話的師兄給我講了很多希阿榮博上師的功德,還讓我去參加一次放生。

  第一次參加放生,第一次見到那麼宏大的場面,第一次看見那麼多人學佛。所有人排成兩行,唱著熟悉的觀音心咒,放了那麼多的魚,還有那麼多年輕人……看著自己穿的大毛領,我不好意思地使勁躲,可心裏又很想靠近他們。一個全新的世界仿佛在我的眼前徐徐打開,我感到一束帶著溫度的金色光芒,陡然間穿透我原本已黑白的生命……

  回家以後,我便不再吃肉了。

  後來,看到《夜海航燈》,看到上師六年的時間衣不解帶、肋不沾席,在學院專一聞思修行,我深爲震撼。

  我看到漫山遍野的雪地裏,白茫茫的一片。上師穿著單薄的僧衣,從德格走到色達求學,他的背影堅毅,堅定,不容置疑。

  當看到上師說,“大乘佛法也好,小乘佛法也好,漢傳佛教也好,藏傳佛教也好,這全都是釋迦牟尼佛傳承下來的清淨教法,沒有任何分別。”這不像別人老和我說“這個好,這個不好”,聽完這段話,我就對藏傳佛教有信心了,對這位偉大的上師增上了信心。

  當聽到“縱遇命難,不舍叁寶”的故事,不覺淚如雨下,我無來由地覺得,被強盜踩在腳下的那個印度居士就是我。

  “縱遇命難,不舍叁寶。”我記住了。盡管我還沒皈依,可我覺得我就是佛弟子,就是這位希阿榮博堪布的弟子。

  看完片子,我對上師的信心已經十分堅定。這麼好的師父,這麼好的修行人,我一定要皈依他。之前想死的人,現在又不想死了,我每天認真吃藥,一心想著,我還沒皈依佛門呢,我可不能死了。

  從那以後,我天天看菩提洲網站,看完了所有的佛教故事,佛子心語。走路看,坐車看,在家看,出門看,欲罷不能。

  在《冬日》裏,我第一次看到了紮西持林,看到了養老院,我很羨慕那裏的老人,盡管他們生活的環境遠離塵囂,而且並不富足,可她們的表情流露出的安樂與平和特別感染人,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幸福,那種幸福讓人羨慕也讓人向往,于是我萌發了想去養老院的願望。

  2012年3月17日,我第二次去放生,帶著女兒。這一次,活了四十六年,我第一次對著佛像磕頭。長這麼大,我幾乎沒有給誰跪下過,可這一跪,這一拜,我似乎等了太久……

  女兒也僅參加了這一次放生,從那以後便和我一起,再也不吃肉了。

  五月份,我電話皈依了上師。聽著電話裏上師的聲音,我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

  上師的聲音真親切呀。

  自那以後,爲了方便念佛,不讓他發現,我住到女兒房間。每天早上都會祈請上師早點來北京。

  那段時間,我早課就在房間裏,把窗簾拉開一小縫,借著外面的光,念《金剛經》,念《金剛薩埵修法如意寶珠》,一念就哭,一念就哭……

  終于,6月17日,我第一次見到了大恩上師。看著慈悲的上師,我竟然一個勁地咧嘴傻樂,我鼓起勇氣大聲說道:“上師,我是您的弟子,甯瑪旺姆。”上師沖我笑。我跪在上師面前,說:“上師,我想去紮西持林的養老院,我可以去照顧那些老人,爲他們做些事。”上師看了我一會兒,輕聲說:“再等等吧,弟子。”

  那天,我興高采烈地請了兩尊佛像回家。沒想到,他在家,我趕忙偷偷把佛像搬到女兒的房間,可是師兄給請的一幅上師的唐卡還是被他看見了,他大發雷霆,說是要把經書全部拿去燒掉,嚇得我和女兒趕緊把唐卡收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極不情願地看見,我的生活,我的希望,我的家,早就徹底垮塌了,而我卻一直坐在生活的廢墟上,念念不舍。

  不論我多麼努力抓扯,可這世間壓根兒就沒有不變的東西——希望這個道理我明白得還不算太晚。

  那年九月,我們正式辦理了離婚。

  十月份,我去見上師時,我再次祈請上師,“上師啊,世俗的家我已經沒有了,我要去紮西持林,我要去養老院。”上師還是說,再等等吧。我急了,第二天又去見上師,把離婚證給上師看,上師說:“這是什麼呀?”我很堅決地說:“我的離婚證。”上師說:“哦。”

  2013年4月,我第叁次見到上師,此時,一個師兄正好拿著海螺供養上師,上師接過海螺在我頭上打了兩下,我第一次,在上師的面前,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

  這一次,我正式向上師祈請出家——請上師帶我回家。

  我心裏總認爲我從來沒有恨過他,但不恨不代表放下。直到學佛以後,一家人走到一起,有善緣,有惡緣,這其中的因果凡夫很難看透,于是總習慣沈迷于彼此責難。更何況,只這一世,我的生活也不是他一個人造就的,主動參與和創造了這裏面每分每秒的還有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的癡迷,如果不是我的貪執,如果不是我的縱容,又哪會成全他的傷害?而他無來由的憤怒是因爲他不快樂,在這一段關系裏,我們一家叁口一樣可憐,不是嗎?也許,如果沒有和他的相遇,就沒有和佛的相遇——我應該感激他。

  我早該真正地釋然了。回家的路,如此漫長,卻又只在一念之間。

  兩個月後,我登上了去紮西持林的車。

  這一次,我真的要回家了。

  從此,不再在無明中愚癡幻想,不再在輪回中顛沛流離。

  從此,就在此處停泊,追隨著上師的足迹,向著自在,安樂,解脫,一路前行。

  而于我,真正的家,絕不是那個棲身的巢穴,而是護佑心靈的神聖家園;也許是我找到了它,也許是它一直在等我——一張床,一扇窗,一盞燈,便是窮盡一生,勇猛修行。

  汽車行駛在如畫的風景中,我像個離家太久的孩子般,迫不及待。終于,白雲深處出現了那一抹絢麗如彩虹的經幡林,我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機,含著熱淚,給上師發了一條信息:“喇嘛欽!上師!我到家了。我終于回家啦,回家啦…… 

  弟子:甯瑪旺姆

  于2013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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