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經至第二十經:其所闡釋的義理,與第十五經大體相仿。
第二十一經:
本經所述義理與前經亦大同小異。佛在此經中對比丘說:“比丘!動搖時,則爲魔所縛;若不動者,則解脫波旬。”此處的“動搖”,是指在對待五受陰的立場不堅定時,波旬便會趁虛而入,前來擾亂我們的身心。相反,如果我們堅定地認識到五陰爲苦空,爲無常,爲非我,在此基礎上堅定地修習下去,則魔王便會無隙可鑽,對于我們的身心則沒有絲毫影響。當然,若能做到徹底擺脫諸魔的侵擾,“無有恐怖”,事實上是相當困難的。
第二十二經:
有一位名叫劫波的比丘前來向佛陀尋求開示:“雲何比丘心得解脫?”
佛陀對此的回答是:“當觀知諸所有色,若過去若未來若現在,若內若外,若粗若細,若好若醜,若遠若近,彼一切悉皆無常。正觀無常已,色愛即除。色愛除已,心善解脫。……如是,比丘心善解脫者,如來說名心善解脫。所以者何?愛欲斷故。愛欲斷者,如來說名心善解脫。”
我想,若從認知與理解方面,我們對上面這段話應該說沒有什麼難度,關鍵是一旦落實到實際行動中,往往便會存在著極大的障礙。關于這個“色”,其涵蓋面極爲廣泛。佛陀在這裏所列之色,並不是我們當前所能看到的或所能感受到的“色”,它應該有著更爲寬泛的內涵。比如說,有過去色、未來色、現在色,有內色、外色,有粗色、細色,有好色醜色,有遠色與近色……不一而足。當然,對于受、想、行、識四陰亦是如此,其種類可謂千差萬別。對于這些種類的五陰,我們都要觀察思惟它們的無常、非我、爲空的本質特性。只有這樣,才能將我們對于五陰的貪染加以斷除。因此佛陀說,“色愛除已,心善解脫”。當然,如果我們對于五受陰無法做到斷除愛念,那麼就無法從根本上樹立起苦空、無我、無常的觀念。關于這一點,在後面的諸經中會反複地談起,在此不作多述。
第二十叁經、二十四經:
這二經中出現了一個我們非常熟悉的人物,即佛陀在俗世間所生的兒子,他的名字叫“羅睺羅”。關于羅睺羅的一些情況,我在相關文章中已有所說明。此次羅睺羅也向佛陀請教一個問題:“世尊!雲何知、雲何見我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能令無有我、我所見、我慢使系著?”
羅睺羅所提的問題實際上包括叁個內容,即如何擺脫有我、我見、我慢的系縛。很顯然,如果我們一旦産生了自我意識(或主體意識),便會很自然地處處爲自己著想,以自我爲中心,有著自己的與衆不同的見解(當然這種見解並不正確)。有了我見,自然會産生我慢,認爲自己是對的,別人的意見都是錯的;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了不起的,別人都是微不足道的。一旦産生了我慢,其他任何正確的意見他都聽不進去,因爲別人不如他嘛!打個比方來說,現在有一張潔白的宣紙,我們無論在上面作畫、寫字或者作拓片,只要路子對頭,方法得當,都會取得令人滿意的結果。相反,如果我們所面對的是一張汙濁不堪的宣紙,哪怕這些紙的質量再好,我們也無法繪製出令人滿意的圖案來。與此理相仿,如果一個人的滿腦子裏所裝的盡是些愚知邪見,貢高我慢之焰甚烈,只要他不抛棄原有的那些汙濁的思想見解,我想哪怕是再高明的真理,他都不會接受毫厘。
佛陀對于羅睺羅的這個提問,回答是:“當觀若所有諸色,若過去……若遠若近,彼一切悉皆非我、不異我、不相在,如是平等慧正觀。……比丘若如是于此識身及外境界一切相,無有我、我所見、我慢使系著者,比丘是名斷愛欲,轉去諸結,正無間等,究竟苦邊。”
佛陀回答的重點,在于“非我、不異我、不相在”幾個字。這句話的意思是,一切諸色(五受陰)既是非我的,也不是他之我(指以他物爲自我),同時也不是此我與他我相結合的我。對于“非我”比較好理解,對于“異我”則在理解上有些難度。“異我”是“自我”的延伸,即其他一切事物,都與“自我”不相異。而“不相在”則是自我與他我二者的結合體。佛陀既否定自我,也否定異我,同時也否定相在。佛陀在這裏所主張的是我們既要認識到非我,也要認識到不異我,更要認識到不相在。當物、我乃至一切萬物均爲苦空無我無常的時候,我們才會真正認識到什麼叫“平等慧正觀”。而我們在《金剛經》中所見的“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實際上就是苦空、無我、無常觀的高度概括。
第二十五經:
本經所講的,大意是怎樣做才能稱之爲多聞:“如世尊說多聞,雲何爲多聞?”
佛陀對此的回答是:“若聞色生厭、離欲、滅盡、寂靜法,是名多聞。如是聞受、想、行、識,是生厭、離欲、滅盡、寂靜法,是名多聞比丘,是名如來所說多聞。”
我們若從平常意義上來理解和認識“多聞”,一般而言,就是聽的多,知道的多,即所謂“博學多聞”。而我們的這種理解與佛陀所教導的“多聞”,可謂相距千裏。按照佛陀的要求,我們對于世間的一切,無論是諸色、諸受、諸想、諸行與諸識,都不會産生深厚的興趣。相反,卻是要生起過患心、厭離心,做到寂靜無爲,恬然自得,稱之爲“多聞”。或者說,我們在聽聞了諸上善人的教法之後,能夠如實做如實修,把教理教義不折不扣地落到實處,這樣也可以稱作“多聞”。光有學識,哪怕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也不能名之爲“多聞”。從這個意義上去講,當今大約沒有幾人能稱之爲“多聞者”。(09.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