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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于相離相(劉先和)

  說于相離相

  劉先和

  于相離相,這是修持中的一個大問題。以筆者個人的親身修持體驗得知,是于相住相還是于相離相,這是修持中的一道分水嶺,也是是否悟法的一個顯要標志。衆生于相住相,佛、菩薩于相離相,這就是根本的差別,就是佛與衆生的不同所在。

  一個學佛修持人,一個有心求法的人,需要掌握的佛學理義極多,而筆者爲什麼對于相離相如此看得重,筆者爲什麼又敢將此作爲一個標志來論說。那是因爲筆者走過這樣一條路,從于相住相到于相離相。如是說,並非是指筆者如今已得法,已是一位過來人。而本意只是說明筆者在學佛修持的過程中,對于相離相有初識的體驗,這種體驗使筆者對佛法實相,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認知。也正是因爲有這種切身的感悟,才專門將于相離相提出來,作爲一道修持的見地,來與同修們共參。值得十分強調的是,筆者有此感悟,是多年在《金剛經》的指導下所獲,是多年受持讀誦《金剛經》而所悟。因爲佛在《金剛經》中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對此筆者堅信不疑。而我們衆多人,也即是于相住相者,卻視一切虛妄爲實相,這是衆生最大的無明。佛又在此經中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對此筆者也堅信不疑。然而我們衆多人,于相住相,卻以諸相爲實相,眼見爲實,住相生妄。而一旦有妄,也就不可能見到如來。之所以對經中所說之理,能堅信不疑,一則是對這種理義有信力;二則是對這理義有親身體悟。信力和體悟相互促進,融入在一起,彙成智慧。由此可見,能否于相離相,就可以算得上是學佛修持人是否得法的一塊試金石。同時也想過,要不是這樣,以聽講《金剛經》而大悟佛法的禅宗六祖惠能大師,以具有中國釋迦牟尼之稱的惠能,也不會將他的頓教法門立“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六祖壇經》)。這足可以見,于相離相對于一個學佛修持人來說,是何等的至關重要,世人都在欲望中生活,人的欲望實在太多太多,正是這種種欲望,使人們在世間受用著五蘊,同時也不得不接受因欲望而帶來的,但許多人又不願意接受的苦難。而學佛人從佛理上知道世界不實,知道五蘊不實,知道這些都是虛幻之物。故而不願被這些虛幻的東西所牽。由此在五蘊面前,學佛人的欲望就有所控製,盡量不受其牽引。但大多數學佛人的覺悟,也就到這裏爲止。只到這麼一個程度。屬于一種被動的,不自覺的。或者換一個說法,這種覺悟是屬于克製性和壓抑性的。原因在于沒有破解欲望的能力,一旦欲望升起,只能是在欲望面前處于一種抵製和對抗的態度。不少學佛人,學佛學得十分沈重,學得十分苦悶,學得十分艱半,原因大多就在這裏。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因爲很多學佛人,還處在于相住相的,境地。處于這個境地的人,在認識事物和認識現象上,與常人實質上沒有差異。然而在五蘊前,又得多一份控製和壓抑之心,以此控製和壓抑來管住自己,使自己不要隨心所欲,這就比平常人還多一份負擔,由此自然困惑。這好比一個正在發脾氣的人,他發了一頓火就沒事了。而學佛之人則有脾氣不敢發,因有戒律所束,有佛理管束,這自然而然就有煩惱。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未學佛前煩惱還多。筆者所知道的不少學佛人,就處于這麼一個處境。殊不知,在欲望面前,克製和壓抑絕不是出路,不僅學佛學不好,而且對身體也不利。這就恰如煮粥一樣,鍋開了,壓住蓋是不行的,即便是高壓鍋,也有個壓力限度,超過這個限度就要出問題。出現壓抑和克製的根結就在還是于相住相,沒有破解欲望的能力。《六祖壇經》說:“若全著相,即生邪見。”于相住相爲什麼會生邪見呢

  因爲住相就會生執著之心,執著心就是有爲之心。有執著之心,就遮住了智慧,就失去了心智。《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禅宗六祖惠能大師,就是聽弘忍講經時,聽到此句經文而大悟佛法的。因爲只有到了這個境地,即,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個所謂的心才是本心,才是人之自性,才是清淨之心。也只有處于這個境地,才會有真正的智慧。如何才能抵達這個境地呢

  筆者以爲沒有什麼絕奧之處。那就是于相離相。只有于相離相,才能生清淨心,生無所住心,才可能具有智慧。一旦具有智慧,欲望便由此破解,人便有了自由,就不再被欲望所牽。說出來就是這麼一件極爲簡單的事,好似一紙之隔,捅破即了。然而實施起來,要真正做到這一步,卻不是一件易事。這是因爲我們迷妄太重、太深,由此造成的習氣太厚、太沈,一時難以清除。

   怎麼才能于相離相呢

  筆者以爲,根本在于深通佛理。這是能否于相離相的關鍵,也是學佛修持的關鍵。學佛的根本是在通佛理,這是學佛人始終如一目的。但衆多學佛人並不這麼認爲,尤其是不少居家學佛人,他們不重通理而重修,特別看重于一招一式,或者幾個咒語等等。以爲只有實修實證,才會真正獲得佛法真谛,其實這是邪見。理上不通,修持無益。弄得不好還會走偏。《六祖壇經》說:“道由心悟,豈在坐也”。因此一個真正的學佛修持人的著力點首先應該放在通理上。佛學在關于于相離相方面的教育,幾乎無處不有,筆者以爲《金剛經》最爲突出。《金剛經》通篇貫穿一個核心: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她所教導的:不住相布施;是衆生,非衆生,故名是衆生;是福德,非福德,故名是福德;是世界,非世界,故名是世界等等。這一切的教育,目的都是教人不要住相,因爲一切相都只不過是因緣而成的一合相。其最後的結論,就是“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有人會問,爲什麼非要離相呢

  因爲相猶是一堵牆,他擋住了人的智慧。相猶是一道屏障,他遮住了人的心智。有遮擋,有屏障,就不可能識得生命實相,就不可能識自清淨之相。正如佛在《金剛經》中說:“若菩薩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住法與不住法,就有如此大的區別,有根本的差異。對于相離相方面的教義,《六祖壇經》也是十分典型的。經中有一公案,幾乎學佛人都有所耳聞,即“風動,幡動,心動”案。公案中,兩位僧人爲何要爭執風動還是幡動。其共同點就在于,二人都住于動相。既住于動相,被動相所牽,就不可能識自本心。而惠能大師則于相離相,故知動上有不動,因此說出:“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之驚人之語。對于此公案,千百年來論說者不計其數。筆者對此公案也曾反來複去考究過許久,參來參去參了多少時辰,其實有什麼可論的,有什麼可參的,悟道之人,一目了然,言下便知。未悟道之人,說來說去越說越糊塗。筆者見有的人,還引用現代自然科學中一些的力學原理,來對此作解釋,真是誤了自己誤了他人。由此,筆者想起禅宗五祖弘忍大師的一句話:“不識本心,學法無益”。如何能識本心

  于相住相者,絕對識不了本心。若要識自本心,必得于相離相,于相離相之時,頓見本心。惠能大師在《六祖壇經》中說:“迷聞經累劫,悟則刹那間。”這就是奧秘所在,絕無虛言。

  文前所說,禅宗六祖惠能是受師講解《金剛經》,而大悟佛法的,故而《六祖壇經》通篇都貫通《金剛經》的無我相,表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的思想。也正是因爲如此,禅宗才立無念、無相、無住爲其宗旨。以筆者多年學佛的體驗,以爲學習這兩篇經典,對于一個學佛人,一個真正有志于求法的人,如何于相離相,確有不可思議之功德。

  許多學佛人,特別是當今衆多接觸佛學的知識分子以爲,通佛理是件極爲簡單的事。但事實上並非如此,許多學佛人盡管學佛多年,佛經也讀了不少,實質上卻長期停留在知解上,對佛理根本談不上通。如何爲通呢

  筆者以爲基本標志是佛理已是自己的,已融化在自己的意識之中,已經本能地運用佛理認識世界,認識生命,認識一切現象。但大多數人做不到這一步,多數人學了多年的佛學,對佛學理義還是處于將信將疑的狀態。不是嗎

  《金剛經》教導我們,要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信多少

  此經又說:“是諸衆生,若心取相,即爲著我人衆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何以故

  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對此又能相信多少

  記得筆者起步讀經之時,佛經中的理義常常要和自己幾十年形成的認知發生沖突。這種沖突會使自己常常産生質疑,有時甚至會産生痛苦,而且這種痛苦還會攪亂自己,不得安甯。一個人數十年所形成的理念,認知,一下子要被徹底推翻,這並非是一件容易之事,一度産生困惑和迷茫,是極爲正常的。就是這樣經曆了摩擦、經曆了困惑之後,才逐步地能用佛學理義來認識世界,認識生命,認識人生,認識社會。即便學了多年之後也時不時心裏還會産生一些疑惑,疑惑佛理到底對不對,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 自己的的正信之力不斷增強,才能比較自覺地運用佛學理義來認識世間的一切人和事。如此不斷堅持,學佛與認識相互促進,形成良性循環,從而走向逐步通達佛理。這整個通達佛理的過程,並非是一個輕而易舉的事。這是一個身心受磨難的過程,是一個正信戰勝邪惡的過程,是一個從黑暗走向光明的過程。有了這個過程,一個人才能算是真正學佛,才會具有學佛的正信,才會在今後的學佛路上不退轉,也才具有于相離相的認知基礎。

  于相離相的過程,是一個悟法的過程。《六祖壇經》說:“迷聞經累劫,悟則刹那間。”道理全在這話語中,這個過程的時間的長與短,自然會因人而異,因爲他與人的悟性、根器都有關。就一般平常人來說,絕非一蹴而就,這需要堅持,需要毅力,需要锲而不舍地努力。但筆者以爲,一切有緣之人,只要堅持不懈地朝著這條路走下去,必定能通達佛理,于相離相。

  摘自《般若花》2010年第1期

  

《說于相離相(劉先和)》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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