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愛情讓我如此刻骨銘心(20)
她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那張紙上開列著我要隨身攜帶的所有東西。這時,她像一個老師考問學生那樣,左手拿著紙,右手握著筆,一項一項地向我發問,生怕我遺漏任何所需要的東西,甚至連用來別住票據的曲別針都不放過。
“再想想,還需要帶什麼,你也幫我想想啊,別總盯著我看,不是很快就回來嗎?你再這樣,我可就不讓你走了。”她推了我一把,假裝嗔怪地說。
我的眼睛卻還是離不開她。
我想,盡管我們遲早要分手,但在我的心裏,她將永遠占據著一席之地。她像明媚的春風,拂動著我的縷縷情思,歲月再怎麼流逝,也絕不會沖淡這種美妙的感覺。
那次離開後,我在香港待的時間比預期要稍長一些。
等我回到新加坡的時候,笑妃已經完全恢複了昔日的神采,自殺的陰影已被她見到我時的激情掃蕩一空。我在香港的時候,我們常常通電話,我們彼此之間微小的變化都會向對方彙報。可聲音是聲音,人是人,互相代替不了。
我沒有預先通知她,我是突然打開家門進屋的,當時笑妃正在通電話。她一見到我,驚喜得用一只手捂住了嘴。我指了指電話,她忙向對方說:“媽媽,我有事,先不說了。”
她扔下話筒就瘋了似的跳到了我懷裏,兩腿懸空,雙手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臉上一陣亂吻。
“下來,快下來,讓我洗洗臉呀。”
可沒用,我怎麼說都沒用,她還是賴在我懷裏就是不下來。
我便把她抱到了沙發上。她一邊用臉頰在我的臉上蹭來蹭去,一邊埋怨我:“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我也好去接你呀,你看我這副樣子,一點准備都沒有。”
我一看,她還穿著睡衣呢,頭發也散散的沒怎麼梳。
“你大白天的就這樣啊?”我逗著她。
她兩手勾著我的脖子,瞪著我說:“你不在家,我連門都懶得出,天天等你電話。”
她這樣不修飾,反倒更顯出了她天然的美質。我看到她的身體和精神恢複得這麼好,心裏也很高興,便對她說:“我是爲了讓你驚喜才沒告訴你。好了,你看我這不回來了?我一看你精神這麼好,就放心了。”
“那你還走嗎?”
“過些日子再說吧。”
“你怎麼忽然變得忙起來了?”
“耽誤了那麼多事,總得趕一趕呀。”
笑妃不再說什麼了,臉上那份激情漸被憂郁所代替。
我禁不住問她:“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啊?好好的怎麼不說話了?”
她向沙發背上一靠,歎了口氣說:“我媽,總是不放心我……”
我想起剛才她和她媽通電話的事,她媽媽一定依然在給她施加壓力。
她把頭歪在我的肩上轉憂爲喜地說:“你回來我就輕松了,只要有你,我什麼煩惱都沒了。”
她想不到我心裏有多難受。
後來,我一次次地離開新加坡,即使回來,也不像從前那樣天天與笑妃厮守。爲了對她的愛,我有意逃避她,把內心的痛苦包得嚴嚴的。在別人眼裏,我又恢複了往昔的一切——我又回到了衆多的弟子中間,把大部分時間和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我的佛法事業中。
我那時其實已經痛苦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我離不開笑妃,卻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將自己放逐到人群中,而我在人群中又無時無刻不在想她。
我告誡自己,再也不能連累她了,她已爲我受到了一次重創。我要是繼續跟她在一起,她將受到不只一次而是長久的傷害。那樣做,我就太自私了。多虧我的信仰支撐著我,使我在不遺余力地弘揚佛法中逐漸恢複了精神力量。
當時,我的體重由于過度的勞累而急劇下降,可我已經認識到,自己又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在那個境界裏,我的本來面目更加清晰了:一個經過痛苦的烈焰冶煉過的普通人,一個沖破了層層迷霧的轉世活佛,這二者合成了一個真實的我。
我,並未迷失方向。
可愛的笑妃,卻仍然蒙在鼓裏。她不知道我決心已下,根本意識不到我正漸漸地離開她。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想著我,戀著我。她以爲我僅僅是因爲太忙才很少回到她的身邊,她從不怪我,只是不能忍受我的“失蹤”。
曾經有一次,我的手機沒電了,到了晚上我回到住處,一看電話記錄,笑妃居然給我打了62次電話。我急忙給她回電話,她一聽到我的聲音,便哭了起來,邊哭邊說:“你去哪兒了?你知道人家有多著急嗎?我就怕你這樣,你明知道離開你我就活不下去,可你爲什麼不接電話呀?再也別這樣了,求你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強忍著淚水輕聲勸她:“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現在太忙啊……”
那時我們見面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但每次見面,笑妃都會像個小孩子遇到年節那樣快樂。她不停地圍著我轉來轉去,不錯眼珠地看著我,似乎要把我一下子吞進她的眼睛裏。
“我真怕一眨眼睛你又飛了。”
有一天,笑妃說完這句話時,我原本打算待一會兒就離開她的想法被那種難舍難分的情感所淹沒,便猛地抱住她:“我今天不走了,在家陪你。”
笑妃每次見到我時的那種幸福的表情,都使我鑽心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