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念與觀斷除不善根
----如何斷除不善根
透過「單純專注于其上」的方法,避免落入兩種極端的中道,
這既非消極地臣服,也非焦慮地退縮,而是心中保持舍離的觀察時,完全覺知不善念。從中我們便可以了解:即使只覺知自身的不善,便能使得教法「現見于此時此刻」。
如理作意于所緣,舍斷不善根
〔 斷除不善是能做到的事〕
比丘們!要斷除不善。比丘們!人可以斷除不善!若不可能做到,我不會要求你們去做。
如果斷除不善會招致傷害、痛苦,我不會要求你們舍斷它。但正因斷除不善會帶來利益與快樂,因此我才說:「要斷除不善!」
比丘們!要增長善。比丘們!人可以增長善!若不可能做到,我不會要求你們去做。
如果增長善會招致傷害與痛苦,我不會要求你們增長它。但正因增長善會帶來利益與快樂,因此我才說:「要增長善!」(《增支部》2: 19)
本經以簡潔、便于記憶的語句,揭示人能向善的潛能,也因此反駁一般認爲佛教屬于悲觀主義的指控。
如我們再明白不過的,既然人也有造惡的潛力,對于人本身及其未來也不能抱持全然的樂觀,向善或向惡的那一個可能性會展現,端視個人的選擇。一個人之所以成爲完整的人,在于所面對的抉擇,並能善加利用。他對選擇的事先覺察及其所能選擇的範圍,會隨著正念與智慧的增長而擴展,而當正念與智慧增長時,那些看似會影響,甚至使他作錯誤選擇的驅動力將會變弱。
如果我們還記得「善」與「不善」不限于狹隘的道德範疇的話,那麼,佛陀這番鼓舞人心的話語——人類的正面潛力,將可以其極大的意義與全面性來了解。能增長的「善」含括任何有益的事,包括達到究竟解脫的最高目標所不可或缺的心靈特質;能舍斷的「不善」,甚至還包含最微細的貪、瞋、癡。當佛陀以如此廣泛的意涵來說明可增長的善與可舍棄的惡,這確實是無畏且鼓動人心的保證,是真正的「獅子吼」。
〔已生根與未生根〕
比丘們!若有外道問你們:
「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的貪生起,已生的貪增長?」你們應該告訴他們:「是因爲誘人的所緣。」于誘人的所緣不如理作意,會使未生的貪生起,已生的貪增長。
「那麼,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的瞋生起,已生的瞋增長?」你們應該告訴他們:「令人厭惡的所緣。」于令人厭惡的所緣不如理作意,將使未生的瞋生起,已生的瞋增長。
「那麼,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的癡生起,已生的癡增長?」你們應該告訴他們:「不如理作意。」不如理作意,會使未生的癡生起,已生的癡增長。
「那麼,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的貪不生,已生的貪舍斷?」你們應該告訴他們:「不淨(想)的所緣。」于不淨(想)的所緣如理作意,未生貪將不生,已生貪將舍斷。
「那麼,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瞋不生,已生瞋舍斷?」你們應該告訴他們:「慈心即是心解脫。」如理作意于「慈心即是心解脫」,未生瞋將不生,已生瞋則斷除。
「那麼,朋友!以何因、緣,使未生癡不生,已生癡斷除?」你們應該告訴他們:「如理作意。」如理作意的人,未生癡將不生,已生癡將斷除。(《增支部》3: 68)
本經顯示出「作意」于不善根的生滅上,扮演著決定性的角色,在《一切漏經》(SabbAsava Sutta, 《中部 2》)中說道:「無聞凡夫……不知道應作意與不應作意的事物,因此,他不關注應作意的,反而作意于不應作意的事物。」此外,本經也說,多聞的弟子則知道何者應作意,何者不應作意,並如法地實踐。本經的注釋作了非常明白的解釋:
事物(或所緣)的本質中,確實沒有使其成爲應或不應作意的東西,但作意的行相(AkAra方式)則肯定有。爲不善的生起提供基礎的作意方式,不應給予(各別的所緣)這種作意,但爲善生起的基礎的作意方式則應當給予。
本經將後者這種作意稱爲「如理作意」(yoniso manasikAra),前者則爲「不如理作意」(ayoniso manasikArra),注釋書則稱之爲「癡」的近因。
可意或不可意之物是指具有吸引人或使人厭惡的潛能,是我們所習慣的共同經驗中的事實,但在它們的本質中,並沒有驅使我們去做任何回應的因素,會做響應的是我們對它們的審慎態度——作意方式,而決定是否對喜愛之物起貪,對討厭之物生瞋,或是由正業所産生的正見與正念來主導我們的作意。在某些情形下,從某一所緣收回或轉移注意力是可能且明智的,這是佛陀開示去除不善念的方法之一(見頁 56-59)。
選擇的自由出現在面對特定經驗時的最初反應,也就是我們注意它的方式。但只有對覺知到的所緣如理作意,才能將我們潛藏的選擇自由真正用于利益自身。若我們訓練自己,將如理作意提升到正念的層次,自由的範疇就能更加寬廣。
〔去除不善念的五種方法〕
想要達到更高禅心的比丘,應當時時注意以下五則,何者爲五?
一、由于比丘于某所緣不如理作意,便生起與貪 (1)、瞋、癡有關的不善念,此時比丘應將注意力轉移到與善有關的所緣。如是做時,與貪、瞋、癡有關的不善念便會平息、舍斷。由于摒除不善念,內心將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
二、若作意于善的所緣,心中仍生起貪、瞋、癡的不善念,比丘應如此審查此等諸念的過患:「因種種的理由,這些念頭確實不善,應受譴責,並導致苦果!」如是思惟,則平息、舍斷貪、瞋、癡的不善念。由于摒除不善念,內心將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
叁、若審察此等諸念的過患,仍生起貪、瞋、癡的不善念,應試著不去注意,不作意于其上。不作意于彼,便平息、舍斷貪、瞋、癡的不善念。由于摒除不善念,內心將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
四、若不作意于彼,貪、瞋、癡的不善念仍然生起,則應作意于去除此等諸念的根源(2)。如是做時,則平息、舍斷貪、瞋、癡的不善念。由于摒除不善念,內心將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
五、若作意于去除此等諸念的根源,而貪、瞋、癡的不善念仍然生起,則應咬緊牙根,舌抵上颚,以「念」製「念」。(3) 如是做時,則平息、舍斷貪、瞋、癡的不善念。由于摒除不善念,內心將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
當于某所緣不如理作意而生起貪、瞋、癡的不善念,比丘(由于應用了這五種方法)將之舍斷、平息,他的心變得平靜而穩定,專注而統一,這樣的比丘稱爲「于心念過程得自在者」——他能想所要想的,不想所不要想的。他已斷除渴愛,切斷(存在的)束縛,由于洞悉我慢,而止息苦。(《中部 20.想念止息經》)(4)
《想念止息經》是佛陀爲致力于禅修的比丘所作的開示,尤其是對致力于成就禅那(jhAna)——形成經中所說的「增上心」(adhicitta)的比丘。但這五個止息不善念的方法,並不限于嚴謹的禅修,也有助于比丘或在家居士,對治在非密集禅修時所生起的貪、瞋、癡。即使在日常生活中,當不善念如急流般湧現時,這些方法將有所助益,使他能專注于當下,並善措其心。
使用這些方法,即在修習八正道的第六支正精進,因爲企圖克服已生的不善念,是組成正精進道支的四正勤(sammappadhAna)之一。
第一種方法中,試圖以不善念相反的善念來取代,經中是以木匠藉助細的木釘取出粗的木釘來作比喻。注釋書則解釋如下:當對有情生起貪的不善念時,應當以觀想他身體的不淨來對治;若是貪求無生命的東西,則思惟它的無常與無主性。若對有情生起嫌惡,應對他生起慈悲、友善的念頭;對無生命的物體或情境起瞋恨時,則應觀想它們的無常與無我的本質,而去除瞋恨。生起迷惑或愚癡的念頭時,應努力澄清這些念頭,並辨別事物的原貌。
經文敘述不善念一生起就立即對治的處理情況,爲了持續實質地減少這些念頭,而至最終消除它們,所以一有機會,就應加強與之對抗的善根。無貪可由無私、慷慨與舍離的行爲而增長;無瞋可由慈心與耐心而增長;清晰的思考與透徹真實的見解則能增長無癡。
第二種去除不善念的方法,是喚起對不善念的嫌惡與危機感。經中的比喻是:盛裝打扮的青年男女,當頸上圍著動物的死屍時,會感到驚恐、羞愧與惡心。喚起心感受到惡念的低劣,會引發「慚」與厭惡,進一步覺察到這些惡念是有害且危險的,將産生有製止作用的「愧」。若現今沒有能力藉由第二種方法以抑製擾人的念頭,不然這種引發嫌惡的方式,也有助于回歸第一種「以善念取代」的方法。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快速地約束心念時,這個方法極爲有效。
藉由第叁種方法,試著將注意力轉到其它的念頭或活動,以忽視不善念。經中的比喻是:對不悅的景象閉上眼睛或看別的方向。如果這方法運用于禅修期,可能需要暫時中斷禅修。爲了轉移注意力,注釋書舉出吟誦、閱讀或速讀袋中(或口袋)之物 [1]。不禅修時,吟誦和閱讀也很有幫助。在降伏擾人的念頭之前,還可以做一些需要專注的工作。
經中說明第四種方法是:一個跑得很快的人問自己:「我爲什麼要跑?」他接著慢下腳步;而後藉由持續地站定、坐下、躺下,以繼續平息他的動作。這個譬喻顯示出這個方法包含粗的不善念的升華與修正,但由于這種升華是緩慢與漸進的過程,可能不適用于急需對治方法的禅修期。
因此,注釋書的解釋似乎比較合宜,去追溯使不善念生起的情境或想法,然後試著從內心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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