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智慧波羅蜜
《論藏‧分別論》的「智分別」一章裏提及叁種智慧:
一、思所成慧(cintamaya-pabba);
二、聞所成慧(sutamaya-pabba);
叁、修所成慧(bhavanamaya-pabba)。
(一)各種不同的智慧,無論是低劣或聖潔的,包括手藝與專業知識,只要是自己通過思考得來,而不是從他人之處聽來的,即稱爲「思所成慧」。
這種智能不只是世俗的知識而已,也包括佛法。因此它包含了世俗的木工、耕種等知識,也包含了布施、持戒、止觀禅等佛學知識。若願意的話,甚至可以把佛陀的一切知智視爲思所成慧,因爲悉達多太子是自己思惟出修習一切知智之道,而不是從他人之處聽來的。
然而,作爲菩薩所修習的第四個波羅蜜的智慧,應該只是包括了道果智與一切知智之前的智慧。在此並沒有關系到菩薩在最後一世所證悟的智慧。在直到最後一世之前,菩薩所修的智能波羅蜜只是到達觀智的行舍智的第一部份。後面部份的行舍智將會直接導向道智。所以在最後一世之前菩薩並不會嘗試去跨越第一部份,因爲若他如此做,他就會證悟道果而成爲聖者,以及證入涅槃。這樣他就不能成佛。因此我們應注意到菩薩所修的智慧波羅蜜只到行舍智的第一部份而已。
(二)從別人講解中聽來的智慧是聞所成慧。跟思所成慧一樣,這種智慧的範圍也是很廣泛的。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只在于第一種是自己思考而得的智慧,而第二種則是從他人之處聽來的智慧。
(叁)在體驗到禅那、觀智或道果時所獲得智慧是修所成慧。
《論藏‧分別論》在「智分別」一章中列出智慧有一種、二種等,乃至十種。
然而這些智慧的組別都可被歸納在上述叁種智慧之內。例如《分別論》在列舉了聞、思與修所成慧叁種智慧之後,再列舉了施所成慧、戒所成慧與修所成慧。施所成慧是布施造成的智慧。與布施相應的思有叁種,即布施之前、布施時與布施之後所生起的思。與這些思相應的智慧即是施所成慧。同樣地,在持戒之前、當時與之後生起的智慧即是戒所成慧。
若施所成慧與戒所成慧是自己從思考中推理出來的,它們即是思所成慧;若是從他人之處聽來的,它們即是聞所成慧。其它智能的種類也可同樣地被歸納在聞、思與修所成慧叁種慧之下。
《佛種姓經》中提及的「向智者學習以成就智慧波羅蜜」已清楚地顯示佛陀把聞所成慧視爲基本的智慧。這是因爲還沒具備這種基本智慧的世人是無法自己想出什麼道理來的。他們必須先聽智者講解而從中學習。因此佛陀說在還未具備基本智慧之前,欲修智能波羅蜜者應先向智者學習。
簡而言之,在培育思所成慧之前應先獲得聞所成慧。
《殊勝義注》等注疏描述了菩薩許多世成就智能波羅蜜的生平,例如比豆梨、大典尊、鋤賢人、阿羅迦、菩提沙門與大藥等。在這幾世裏,菩薩早已具備了基本智慧,也擁有思所成慧。由于他的基本智慧已經非常高,他在那幾世裏已不再需要刻意去獲取聞所成慧。
四種智者
在《增支部四集》裏有提及四種智者:
一、 思智者;
二、 聞智者;
叁、 注釋智者;
四、 應辯智者。
(一)有能力自己思考某項事情的人是思智者。作詩來歌頌值得稱贊的人是屬于這種人的範圍。因此,思智者是憑著自己的思考力作詩之人。
(二)把聽聞得知的寫成詩的人是聞智者。
(叁)他不是憑著自己的思考力,也不是從別人之處聽來,而是以自己已知的有關知識來解釋某個難題;這種人被稱爲注釋智者,他根據所提出的題目寫詩。
(四)他不需要自己推理,不需要從他人之處聽來,不需參考已知的,而有能力即刻深入所舉出的題目;這種人被稱爲應辯智者。(就好像佛陀時代的婆耆舍長老。)
智慧的本質
智慧是一個個別的心所,是究竟法之一。在《法聚論》裏,智慧有慧根、慧、智等不同的名稱,因爲提供每一個項目應講的細節是《阿毗達摩論》的特征。
智慧的主要名稱是由慧與根組成的「慧根」。
它稱爲慧是因爲它有助于了解四聖谛或無常、苦、無我叁相的各方面。
它稱爲根是因爲它能夠克服無明與愚癡,或因它主宰了解實相的作用。慧的相是帶來光明,就好像光一出現即能驅除暗室的黑暗;同樣地,當慧一出現時,它能即刻去除令我們盲目的無明,使到我們能夠看清事實。因此佛陀說:「沒有其它的光明可以比得上慧。」
慧的另一個相是能夠分辨所覺知的事物,就好像明醫能夠分辨什麼食物適合病人,以及什麼食物不適合病人;同樣地,當慧生起時,它令人能夠分辨善惡。
慧有透入地如實知見的相,它就好像高明的射手所射出的箭,毫無差誤地射進目標裏。
對于智慧的這個相,有個要點需要注意的是:真正的智慧是對諸法如實知見,這是無可指責的智能。所以在《法聚論》裏,慧心所被列入美心所之內。
關于《八集‧蘇拉莎本生經》中蘇拉莎的智慧,人們可能會有所置疑。在波羅奈國,有一個名叫蘇拉莎的妓女救了一個快要被處決的強盜蘇達迦。過後蘇拉莎嫁了給他,跟他一起生活。但貪圖她的珠寶的蘇達迦說動她戴上值十萬個錢幣的首飾,再和他一起去山頂。來到山頂時,他就叫她把首飾脫下來,准備把她殺掉。那時蘇拉莎心想:「他肯定是要殺死我的。我必須先施計把他殺死。」所以她就假裝向他哀求說:「親愛的,即使你就快要殺死我,我依然是愛你的。請你在我臨死前讓我在你前後左右四方向你頂禮。」他沒料到她會有計謀,所以就答應了。當時他就站在懸崖邊,而她在他的左右與前面向他頂禮之後,在來到他的背後時就盡全力把他推下懸崖,把他殺死。
當時菩薩生爲住在那山上的天神,見到這情形之後,他說:「並非在一切情形裏的智者都是男人,女人也可以是聰明與有遠見的。」
有些人覺得身爲天神的菩薩稱贊蘇拉莎爲智者不知是否可算是恰當,因爲她的動機是要殺死那強盜,屬于殺生惡業,而不可能與慧心所相應。
在解答這一點時,有些人說蘇拉莎的知識並非真正的智能。在叁種智之中,即想智、識智與慧智,蘇拉莎的智只是屬于識智,即是說那是想象得來的智。在此所說的智是指這種知識。
又有些人則曲解地說在邪見與正見兩者之中,蘇拉莎所擁有的是邪見,而菩薩所說的慧是指其邪見,並非稱贊她的慧根,因此與《阿毗達摩論》是沒有沖突的。
但是這些把識與邪見視爲慧的答案是與《阿毗達摩論》的原則相對的,因此是完全錯了。
蘇拉莎知道自己可以施計打敗強盜是屬于真正的知識,因此是智能。我們不置疑真正的智慧是否可以知道涉及惡行的事情。舉個例子來說,很詳細地知道某種酒有多少酒精、價錢多少,以及喝了會有什麼後果是無可指責的。只有在人們開始想要喝酒時,它才算是惡的。
同樣地,我們可以透徹地去研究世上的一切見解與信仰,去分辨何爲正確有理,以及何爲錯誤的。這樣地研究與如實了解它們爲善或惡是沒有錯的。只有在把邪見當作正見時才是錯的。
所以在蘇拉莎的事件裏,知道「我可以施計打敗他」是一種正確的知識,是以智能得知的,是無可指責的。但自她決定以計謀來殺死丈夫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作爲已變成邪惡與當受指責。菩薩稱贊她爲智者是指她在殺丈夫之前所具有的正確知識。
所以我們應當清楚地分辨,知道何爲惡與造惡是兩回事。若某人堅持知道何爲惡並非真正的智慧,那麼他也已犯了一個錯誤,即把一切知的佛陀視爲不能免除指責的。
以他的至上智慧,佛陀能夠知道一切事物,包括一切善與惡的,由此他名爲一切知者。若真正的智慧是不涉及惡事的,那麼佛陀就不會知道什麼是惡事。事實上,佛陀的智慧是非常廣泛與無邊的,因此名爲一切知。
簡而言之,佛陀對一切善惡是無所不知的。但是由于他已根除了一切潛伏的煩惱,他是絕不會想要造惡的,更別說是付諸行動。在省思佛陀已知一切惡、已舍棄一切惡,以及遠離一切惡之後,我們應培育對佛陀的信心。
再者,我們應該研究《大藥本生經》。在那故事裏,小梵與王和他的屬國派兵圍攻韋提河王的京城。其時大藥智者是韋提河王的左右手。他爲了守城而設下許多計謀誤導敵軍,令到敵軍士氣動搖,最終徹底潰退。若我們認爲大藥所采用的誘敵計謀是屬于不善,因此不算是智慧,那麼菩薩就沒有機會去成就智慧波羅蜜。事實上,大藥所采用的一切計謀皆是出自菩薩的智慧。因此佛陀特地提出大藥的故事作爲菩薩成就智慧波羅蜜的例子。
考慮了上面所說的,我們應知道天神稱贊蘇拉莎爲智者是因爲她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智慧的種類
《殊勝義注》等注疏對智慧所下的定義是導向完全了解或完全了解四聖谛與(無常、苦、無我)叁相的智慧;這是最高層次的智能(勝慧)。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較低層次的智能。
《分別論注》(即《迷惑冰消》)在解說思所成慧和聞所成慧時說及關于謀生的業處與工巧的智慧。業處與工巧兩者的智慧又可分爲高低兩種。木工是低等業處的例子,耕種和經商則是高等業處的例子。織草席、織布等是屬于低等的工巧;寫作、會計等是屬于高等的工巧。
它們的差別主要在于業處是不需要經過特別訓練,而工巧則是需要經過特別訓練才得來的謀生技術。當涉及特別的口才訓練時則稱爲「明處」。
當我們分別「大火」或「小火」時,我們不是根據燃料的種類,而是根據燃料的數量來分辨。在智慧這方面也是如此,當把它分別爲「強與弱」或「深奧與膚淺」時,我們不是根據知道什麼,而是根據知道多少來分辨。我們不應只視注釋裏提及的高等智慧爲智慧,而應把較低等的智慧也包括在內。
因此欲修習智能波羅蜜的人應該不分高低地向智者學習。所以《佛種姓經》裏說:「不斷地向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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