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 雪山君臣魂歸天界水晶寶藏貢獻嶺國
雪山國大營內一片混亂。因爲前去嶺營討戰的昂堆奔仁黎明出營,至日落仍不見回營,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昂堆的兩個弟弟東郭連梅和嘉協東堆要立即出營去尋哥哥。活著要見人,死了要見屍。衆將見天色已晚,出營唯恐有失,紛紛勸說二人明日再上陣。
東郭和嘉協好不容易熬過一晚,第二天天剛亮就披挂出陣。二人急慌慌直奔嶺軍大營,嶺國大將曲珠出陣攔在他們面前。東郭高聲喝問:
“我哥哥昂堆奔仁在哪裏
是不是被你們殺了
誰殺死了我的兄長
讓他出陣來和我們兄弟交鋒!”
英雄曲珠不緊不慢地說:
“昂堆奔仁沒有死,昨日闖我大營,被我們用套索擒住,關在嶺軍大營裏。衆英雄都要處死他,有的要剝他的皮,有的要拿他當箭靶,有的要剜他的心,有的要抽他的筋,……俗話說得好:“沒有不貪財的富翁,沒有不戀情人的少女,沒有不怕死的英雄。”昂堆奔仁落了淚,對我說:“大英雄曲珠呵,請爲我在大王面前求個情,求大王饒我叁天命,給我弟弟捎個信,請他們在我死前向雄獅大王投誠,我們兄弟叁人還有希望見上一面,……”對將死之人我曲珠心生憐憫,故爾出營來給你們送信。怎麼贖命你們自知。如果你們還想和嶺國交鋒,英雄們要把石崖摧毀,嶺國的雷箭難抵禦,你兄長昂堆的性命也難存。”
東郭兄弟二人一聽,哥哥昂堆奔仁讓他們投降,大爲惱火,隨即大罵:
“老鴉喝過尿的嘴,向天空呱呱叫;惡狗吃過屎的嘴,向主人汪汪討好;賣國的曲珠向我好漢誇身世,真是可笑。與其投降嶺國,不如去遊地獄。我們是來爲兄長報仇的,不是來求恩賜的。我們的兄長根本不會投降,你曲珠滿嘴胡言亂語。只有你這狐狸曲珠才會投降嶺國。”說著,二人掄起叁尖利劍向曲珠劈去。
曲珠用槍架住雙劍:
“好心人的祛風醇酒,反倒被你們這些邪妄之人當作邪淫毒品。既然你們不怕死,我曲珠願意陪你們練一遭。”說完,與東郭兄弟二人戰在一處。
嶺國大將噶德見曲珠一人戰二將,催馬上前助戰。東郭連梅見噶德上前,略一分神,被曲珠挑下馬去。嘉協東堆大驚,撥馬就要走,噶德一提馬缰,上前揪住嘉協的袍襟,一扭一拽,將他抓在手裏向上一甩,像放出一股青煙,接著向下一摔,像雞蛋掼在石崖上一樣,嘉協的陰魂出了竅。
雪山國的將士見昂堆叁兄弟先後戰死,頓時像倒了臺柱似的,叁魂丟了兩魂,整個大軍潮水般向後退去。只剩下多丹等五員大將據守在通往拉達克的拉達安拉山上。這是通往雪山國的第一道關口。
眼見衆多嶺兵追來,多丹站在山頭上高聲呐喊:
“這裏是通住拉達克的要道,我多丹守在這裏,任何人也別想過去。嶺兵像一群綿羊,再往前走要被我蒼狼要了命;嶺兵如一團烈火,再熊熊燃燒要被我洪水滅了火種。要用你們的人頭壘成拉澤(注1)拉澤:,要用你們的屍體填塞路徑,要讓你們的鮮血流成江河,……”
嶺國追兵安慶珠紮等五員大將率兵追到拉達安拉山下,見雪山國五員大將守在山上,還口出狂言,不禁大笑:
嶺兵如江河向下流,
多丹如細沙不能阻;
嶺兵如火焰熊熊燒,
多丹如茅草不能阻;
嶺兵如狂風急急旋,
多丹如山丘不能阻。
凶狼敢闖進羊群,
牧童用炮石砍擊;
惡人敢擾亂村莊,
長官用黑繩處死;
多丹敢攔阻嶺軍,
英雄用利劍猛劈。
安慶珠紮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四員將已經射出利箭,守山的雪山國四員大將中箭身亡,只剩下多丹一人。多丹見四員將被殺,急得紅了眼,氣得哇哇叫,立即沖下山來,左劈右砍,叁員嶺將當即身亡。安慶珠紮奮力拼殺,與多丹戰了有一盞茶的工夫。再也無法招架多丹的猛烈的進攻,遂撥馬退去。多丹惡狼般沖進嶺軍中,將士們均奈何他不得。安慶珠紮吩咐放箭。衆軍兵亂箭齊射,多丹身中兩箭,坐騎也中了一箭,這才阻止了他的橫沖直撞,也使多丹從急怒中醒悟過來。再打下去,命就要丟了,趁坐騎還能跑得動,多丹重又逃回山上。這時,雪山國的第二路援軍也到了山上。
嶺軍受阻,許多天不能前進,衆英雄都很著急。玉拉和玉赤兄弟二人決定造一只木鳥,從空中襲擊雪山國大軍。不多日,木鳥造好。這是只長頸鴻雁,造得異常新巧。打一下鳥尾,木鳥就向前飛;打一下鳥背,木鳥就向下落;拍拍鳥頸,木鳥就向後逃。玉拉和玉赤兄弟二人帶姜國兵將十人,乘木鳥飛到雪山國大軍的頭頂。晴朗的天空,刹那間變得昏暗起來。東方的雲向西聚,西方的雲向北行,北方的雲向南飛,南方的雲向東飄。黑暗遮蔽了一切,喧囂聲充滿大地。雪山國大軍都以爲是妖魔在作怪,嚇得棄關而逃。玉拉和玉赤輕而易舉地奪得了這道關隘。
玉拉和玉赤乘勝向第二道關隘進擊,第二道關隘竟無人駐守。兄弟二人喜出望外,繼續攻那第叁道關隘。正在飛行間,鳥身突然晃動起來,守關的雪山國兵將正在向木鳥打炮石。木鳥被打壞,一下墜入雪山國大營之中,玉拉和玉赤等人雖未受傷,卻已摔暈過去。
雪山國兵將見木鳥墜落,呼喊著圍了上去,正要動手殺死這些嶺國兵將,百戶亭仁拉郭攔住了衆人:
“敵人投到腋下,比兒子還要慈愛;親人遠到山野,比敵人還要凶狠。切不可殺死這些人,他們是雪山國和嶺國議和的資本。”
這樣一說,衆兵將就不敢再動手,而將這些人的兵器收起來,然後用檀香水將玉拉等人噴醒,關入鐵櫃之中,牢牢釘上。
第二天一早,守關兵將聚到百戶亭仁拉郭的帳內,詢問如何處置被俘的嶺國兵將。亭仁吩咐,將他們帶進帳內,他要親自審問。
玉拉托琚第一個被帶進帳來,周圍擺著刑具銅馬和肉叉等物,令人心驚肉跳,亭仁拉郭問:
“你們已經落在我的手裏,現在還有什麼話講
你們願意爲雪山國做事嗎
願意爲嶺國與雪山國和好做事嗎
”
旁邊的一個軍卒指著刑具嚇唬玉拉:
“我們長官問你的話,你要老實回答。若不然就讓你騎銅馬,銅馬內裝炭火燒死你;再不然讓你坐肉叉,從頭叉到腳底。”
玉拉看都不看那些刑具,一聽這些嚇人的話,頓時漲紅了臉,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怒不可遏地對亭仁拉郭說:
兩個上師相遇,
應該比法,
暗放惡咒真可恥;
兩個英雄相遇,
應該比武,
暗放炮石真可恥。
沒有頭腦的老姑娘,
談高論低诋毀媳婦;
無法而暗中破戒的沙彌,
談論法術诋毀師傅;
沒有勇氣的亭仁拉郭,
嚇唬嶺國大英雄玉拉。
“與其低頭求饒,不如死去九次;與其聽你嚇人的言語,不如被雷劈死。”說罷,玉拉猛地啐了一口,咬緊牙關,不再說話。
不等亭仁拉郭說什麼,兩員大將沖上來,惡狠狠地罵:
“你小乞兒在黃口雀面前可以逞能,在大鵬鳥面前卻行不通;對其他小國人可以說大話,在雪山拉達克大將面前卻不行。”說著,就要動手打玉拉。
亭仁拉郭急忙上前,將二人拉開:
“對這精光得像魚兒一樣的人作威作福實在不必要,嶺兵在後面如江河般湧來,我們慢慢還用得著他們。在禀報旋努噶布大王之前,針尖大的兵器也不能動他們,水滴般大的血也不能讓他們流。現在先把他們看好,馬上向大王禀報,看大王怎麼說。”
姜國兵將見玉拉等人乘木鳥而去,久不歸營,慌忙到大帳向雄獅大王禀報。
聞聽玉拉兄弟二人失蹤,衆英雄都很著急。他們料定玉拉兄弟現在已陷敵手,紛紛要大王派兵前去救援。晁通卻暗自得意,他可不願去救玉拉兄弟,也不想讓大王派救兵,可說出的話卻冠冕堂皇:
斷絕應有的飲食非賢婦,
失掉應得的財物非君子,
放掉應殺的敵人非英雄。
“這次出兵之前講定,各自的敵人各自去戰勝。玉拉和玉赤不能戰勝自己的敵人,嶺國也沒有公衆的隊伍去對付各部落敵人的規矩。”
晁通說完,衆人也覺得他的話有道理。老總管絨察查根卻不以爲然。現在玉拉兄弟二人雙雙陷入敵手,不快派人去救,還在這裏講什麼公和私,豈有這個道理
老總管不理晁通,對衆人說:
斷送性命的疾病,
纏在身上哪裏都一樣,
不施行醫術可不行。
傷害羊群的蒼狼,
在哪裏出現都一樣,
不呐喊呼叫可不行。
戰敗嶺軍的敵兵,
在哪裏出現都一樣,
不救援坐等可不行。
嶺軍如一鍋牛奶,
沒有分稠稀的規矩;
嶺軍如一根甘蔗,
沒有分甘苦的道理。
“我們要快派兵去救援,不該說這些無知之人才說的話語。”晁通一聽老總管的話,勃然大怒:
“你這沒有斷氣的死屍,說叁句話吹牛皮,走叁步路亂吆喝,看見弱小的捋袖子,騎馬專挑穩當的。爲在嶺國的地位爭高低,要派兵就派你去,除此之外沒說的。”
總管王還要說什麼,被格薩爾攔住了:
“玉拉托琚他們是我們嶺國的將士,他們陷于敵手,我們豈能坐視
我已向天界請求救護,他們現在還沒有危險。我們也不必派大軍去,救玉拉我們要施巧計。”
衆將點頭,但不知大王要用什麼巧計。格薩爾遞給晁通一面白旗和十根木頭,命他立刻修隱身法。晁通知道這是爲了救玉拉等人,心裏不情願,卻又不敢違抗,本待拖延,見大王臉色不好,只得馬上修成交給大王。格薩爾馬上召來叁只鴻雁,又給雪山國百戶亭仁拉郭寫了一封信,然後將信和隱身木綁在鴻雁的腳上,讓它們送往雪山國。
百戶亭仁拉郭因生擒玉拉托琚等人,旋努噶布王升他爲十萬戶,並做了大將多丹的軍師。這天夜裏,亭仁拉郭睡下後,開始做夢。先夢見從背後山頭核桃樹上得到一顆如意寶珠;又夢見一片大棕榈樹葉上,畫著一雙好壞眼睛;還夢見幾只沒有翅膀的鹫鳥,瞬間…
《格薩爾王傳 第45回 雪山君臣魂歸天界水晶寶藏貢獻嶺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