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宇宙締造者的大梵天,便問他色界在何處終止,這位梵天反複說:“我是梵天、大梵天、征服者、不可征服者、無所不見、無所不能、全權之尊主、製造者、創造者、主宰者、任命者與統治者、一切已生與來生[有情]之父”。這位比丘——不同于約伯[譯按:見聖經約伯記]——答道: 此非我之所問。最後,那位梵天抓著比丘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承認自己不知如何答複,但不想當著崇拜他的下屬之面承認自己的無知,令其失望。)
因此,根據早期經文的描寫,諸神祗同我們一樣,並未脫離貪、嗔、癡。這一點上,他們遠不及佛陀與他的阿羅漢弟子們。早期經典建議我們,禮遇神祗,祝其幸福,這同我們對其它衆生的態度是一樣的。但經典並不建議我們服從神祗,或者只因爲某個神靈在你面前顯現並主張某種教說,便加以信奉。佛教注重的是你自己的能力,你能否帶著對業力原理的適度信心,運用自己的智性。神祗是佛教宇宙風景中的一部分,但他們不一定是聖道的指南。
8.Dharmabum問: 我有一個關于禱告的問題。當我們想要把某人牢記在心,祝願他們得到護佑與安甯時,我們應當祈禱麼
我們應當向誰或什麼作禱告
答: 佛教——至少是佛陀教導的佛教——沒有任何你對之禱告的對象。然而,佛教的確建議你,應當把把他人包容在心,祝願他們幸福、安甯。這項願望——特別是心處于高度入定狀態下發願時——力量比你所想象的還要大。它在世界上製造出更好的氣氛,當你有意識地給他人以良好祝願時,你會發現更容易找到機會,真正地幫助他們。
9.Wondering問: 我想把我的行爲或思維的福德,轉送給另一個人,是否有可能
如果有可能,我怎麼做
謝謝。
答: 一般來說,福德的轉移要求:
(1)行福德者把一件善業的福德回向給另一人。
(2)而另一人,在得知前者的善行時,有贊同之意。
如果另一人不知道、或者不贊同,該福德就沒有得到轉移。不過,你可以祝福他人,不論他們知道與否,都能夠利益他們。如果你與另一人的關系,可以讓你不帶尴尬或難堪地告訴他(她): “我昨天禅修了,”或者“我上星期爲慈善事業捐了一筆款,把福德回向給了你,”那麼盡管告訴他。如果關系不是那樣,你或者可以建議那個人同你一起行福德事,或者對那人傳佈慈心。
只有一種情形,不需要當面轉告,受者自動知道該福德的轉移: 那就是當後者已死亡並往生餓鬼界的情形。回向給餓鬼的福德,如果他們贊同,據說可以自動收到。這是他們那個境界的食物。該教導來自一部經(增支部10:177)。其中有一位婆羅門來見佛陀,說自己一直在把福德回向給死去的親戚,他想知道那些福德是否真的送到了他們那裏。佛陀回答說,如果他們是餓鬼,那麼就收到了。至于被供奉的親戚投生其它域界的情形,他回向的善意本身,導致他自己的福德的增進。那位婆羅門于是問: 如果我的親戚當中沒有餓鬼呢
佛陀答: 每一個活人都有餓鬼親戚。因此,要注意把你所有善業的福德回向給你已故的親朋。
10.Juliana問: 我妹妹對我既嫉妒又競爭。她的孩子們需要我時,我都幫過忙。她比我小十六歲; 我感到自己被當作了負面母親的投影。她過去敵視我的母親,如今母親年老有病,于是妹妹對她講和了……
答: 試著安慰自己,你爲她和她的孩子們所做的善事,從長遠來看,將不會白費。不要讓她態度裏的毒素,毒害你的態度。
11.fcabitza問: 假定惡行既已造成後,其業力不能夠影響生命。在佛教的道德觀裏,是否存在一種“公平”[justice]的概念(指類似于一報還一報、各人受其應得之回報意義上的公平)
鴿子在老鷹的欺壓下如何保護自己(或者如何回應)
答: 我們有時談論業力的公平性,不過業力的運作形式與我們一般理解的公平性並不對應。以下稍作解釋。
業是動機[意志]。每一時刻體驗的業力由叁部分構成: 舊業的果報、當下之業、以及當下之業的果報。這就意味著,當下並非完全由過去緣定。例如,面對舊日的惡業果報,你可以采取一種善巧的互動方式,那樣做感受的苦,較之你若以不善巧方式作出回應將可能感受的苦,程度上要緩和。這就是爲什麼,佛陀從未說某人因某個特定的業而“應得”苦痛。該業必然依其動機的質量生起果報,但是爲了那些果報被體驗到,需要在它們結果的過程中,與之互動。這就意味著,過去作了壞事的人所受的業報之苦,在程度上不及被他傷害者所受之苦,是有可能的。如果他或她回心轉意,善修禅定,那麼當那些有害的業開始結果時,這位禅修者的新技能將會減輕該果報的痛苦一面,甚至有可能把它完全遮去。
另一方面,我們一般的公平感所依據的概念是: 整個事件存在著有始有末、情節明確的線索。在那樣的明確限定之中你可以計算,是誰挑起事端,誰作了數量爲X的善事或惡事,誰做的事多于或少于X,等等。接著你可以作一個清算。不過,輪回的初始點連佛陀也不能確定,事件的發展,沒有一個明確的起點。誰從他人那裏受了數量爲X的苦,誰又必須賠償數量爲X的苦,這筆帳你是算不清的。某些業在結生果報,另一些業在結生果報,兩者以某種方式在互動,就是這麼回事。由于我們在一天當中按照如此繁多的動機在行動——對于這些動機,我們有時完全清醒、有時只是半醒——因此每個人的業力種子庫當中存儲之業,量巨而 質雜。這就是爲什麼佛陀說,你要想追究業力運作的全部,不免會陷入精神困境。
這也是爲什麼,佛教不怎麼以確立公平爲職志。常常我們所做的糾錯之舉,本身亦不正確。因此,與其試圖糾錯,不如你盡量做對——以盡量無傷害的形式——並且盡量防止錯事的發生。
至于被老鷹攻擊的鴿子問題,佛陀允許比丘們在受威脅時,爲了自衛可以還擊,但是他忠告說,不要屈服于嗔怒,不要對威脅者升起惡意。最重要的是,他們回擊時不應帶著殺心。同樣原則也適用于居士。這就意味著,你可以保護自己——只要你不破壞殺生、偷盜等戒律、只要你能夠保持心智清醒,把注意力放在終止他人的不善巧行爲上,而不是放在報複上。做起來必須十分小心,但是隨著修練,並非是我們人類所不可及的。
重要的是必須記得: 如果你能夠想到的打敗老鷹的唯一辦法是破戒,那麼就讓他們贏得那一場戰役。如法句經所說,戰勝千人,不若戰勝自己。
12.mark問: 感謝您藉著寫作與開示提供的教導。我是一名癌症科醫生,正在試圖理解: 如何把業力的教導應用于疾病的苦痛
兒童晚期癌症的痛苦,如何與過去的動機相關
答: 事情並非是,各人有一份業力的單本帳目,我們看人時,看見的是他們過去所有善業惡業的總帳。而是,我們應當把每一件舊業看成一粒種子,並且記得人人都有一個巨大的種子庫。有些種子發芽快,有些長久隨眠。同時,每個人隨著每一個有動機的行動,又在繼續製造新的種子。任何一個時刻我們看到的,只是那些當下正在發芽與結果的種子。我們不了解那個果報會持續多久,是否還會有與之相克的其它種子正等著壓倒我們當下所見的種子。
就疾病來說,這意味著,疾病的痛苦是那些正在異熟結果的舊業與現業的種子的總和。該種痛苦可能很快終止,也可能長久持續。我們並無先見。我們不能說,此人活該痛苦,因爲,在他或她的種子庫裏,可能有許多尚未發芽的善業種子。我們自己的種子庫或許也儲存著種 種尚未發芽的怪異種子,因此即使我們現在沒有痛苦,也不能藉著業力原理,判斷自己高于正在受苦的人。這只是某個時刻誰的種子碰巧發芽的問題。
佛陀在討論自己的導師角色時,曾經以醫生自比,他面臨的疾病有叁類: 一類病無需藥物亦將消退,一類病用藥亦不能消退,還有一類病惟用醫藥方見消退。如他所說,面臨某個疾病時,醫生無法了解它屬于哪一類,因此必須把它們都當作第叁類加以治療。換句話說,你必須假定此人有帶來該疾病之痛苦的業——或許是前世的業——然而,它也許是即將終結的弱業,另一個在適當治療下允許此病消退的種子即將取而代之。
因此作爲一名醫生,你應當視每一個病例有 痊愈潛力,加以治療,哪怕那些明顯是晚期的病例。盡量使痛苦保持最低,因爲患病不意味著那個人“應得”痛苦(見對fcabitza的答複)。你自己要造善業,使得你將來萬一處在同樣情形下時,也能找到一位明智而有同情心的醫生爲你治療。
13.DrJonno問: 對待囚犯,您的立場是什麼
最惡的人,難道也有一粒善種麼
這又如何影響您對死刑等方面的思考
答: 有關業力的教導表明,在每一個時刻我們都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動機。這就意味著——潛在地——任何人都可以從他/她的錯誤中學習,作出改變自己行爲[業]的決定。
如何對待囚犯,可以從佛陀對僧伽成員設置的罰過方式中找到相應的態度。這些方式包括: 批評、卸職、強製道歉、與整個僧伽隔離等。每一種情形下,處罰的目的都是爲了讓違犯者改過,而不是爲了報複。換言之,我們希望被處罰的人學會改正自己的行爲。我們不是要讓他爲自己的錯事作出“償還”。然而,佛陀也知道有些人尚未准備好改過自新。這種情形下,他們被隔離出僧伽,一直等到能夠吸取教訓爲止,這樣他們不會傷害僧伽的其他成員,把後者拖入其妄見之中。與囚禁對應的,是那些實在不肯悔改的人,那些人需要被關到不能傷害他人的地方。
至于死刑,故意殺人(或任何生命),在任何情形下都是沒有藉口的。殺死一個人,就切斷了此人改邪歸正的一切可能的機會。
14.Cassandra問…
《坦尼沙羅尊者 答佛教雜志讀者問》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