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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悟人生 第二十一個故事

  (第二十一個故事)

  唐代道吾禅師問雲岩禅師:“觀世音菩薩千手千眼,你說其中哪一個是她的正眼?”雲岩說:“如人夜裏摸枕頭。”道吾說:“我懂了。”雲岩問:“你懂了什麼了?”道吾說:“遍身都是眼啊!雲岩糾正說:“還不准確,應該通身都是眼。”

  

  問正眼,當然是一種比喻。“夜裏摸枕頭”,假如沒有燈,黑暗中摸,那是調動了全部身心的活動的。說“通身是眼”,也是比喻,實際上,眼是全體,是一個生命的整體。佛教的學習,學佛、學修,“信、解、行、證”就是一個整體,一個完整的系統。它們可以各有重點,比如解行相應,信行並重,求解求證,行證並舉,但是,誰都不是孤立的,它是互相聯系,整體運作,“全體起用”的。說信,離不開解、行、證;說證,也離不開信、解、行。它們相兼相融,互爲一體。

  我們平常講學習,學習是一個系統。要投入學習,要完成學習,最基本的必須解決好學習的動力、學習的毅力、學習的能力。學習的動力,是願望、是目標、是方向、是信心。學習的毅力,是恒心、是決心、是克服困難的勇氣和迎著困難上的不懈努力。學習的能力,不但包括了記憶力、理解力、思維力、聽的能力 、說的能力、寫的能力,而且也包括了身體的健康(體力)、付得起學費(財力)等等。可見這個系統也是整體性的,互相支撐、互爲條件的。信、解、行、證,也一樣,也是一個完整的不可分割的系統。但爲了說清楚它們彼此之間的關系,又不能不分開來一個一個的說。

  信——信仰、信願、信求、信順、信心、信奉,一直到信證。信願是願望,是理想;信求是目標;信順是不存偏見和成見,能虛心容納、接受。張聲雄教授在講《五項修煉》時,舉了一個故事:

  說一個老外,到上海靜安寺去參觀,向一位老和尚請教,怎樣才能學好中國文化?那老和尚,並不回答 ,只是舉起茶壺,一杯一杯的給他倒水。直到茶壺裏的水,都倒光了,才把茶壺放下。那老外說:“我明白 了。”明白什麼?老外說:“是叫我把我腦子裏原來的東西都倒光,什麼都沒有了,才能學進中國的文化”

  這大概是張先生把禅宗公案中的一個故事拿來作了一點改裝,意思卻很清楚。你有原來的一堆成見在那裏,就不能接受別人的真理。只有丟開、倒光原來的成見私見,才能接受,這就是信順。信心,那是虔誠和堅信不疑,只有理解了,才有真摯而純淨的信心,這是理性的,又是化爲深沈的感情的。我有一位深圳皈依弟子,曾經問:“請師父告訴我,爲什麼我一聽到講經、講開示、一聽到大殿上的唱誦,我就要淚流不止呢?”這就是來自于她的誠信、敬信(理性和情愫所凝成的信心)。信證,就是通過修習,獲得體驗、體悟,能印證自己的信,達到了信可,更加深了信仰,因正見而起正信。可見,信既有層次,又離不開解、行、證,這是完整的信。

  《六十華嚴經》卷六《賢首菩薩品》第八有偈雲:

  信爲道元功德母,

  增長一切諸善法。

  除滅一切諸疑惑,

  示現開發無上道。

  堅定的信仰,不可動搖的信心,是學習佛法、成就佛道的起點,是成就功德的基礎。有了“信”,才能增長善心善業,獲得佛法加持,消除一切疑難和困惑,從而示現、開發成佛之道的善因勝緣。這就是告訴我們,要學佛,要了知佛法,成就佛道,首先從信仰開始。信是指南針,信給了我們方向感和入門的鑰匙。所以《大智度論》中也說:“佛法大海,信爲能入,智爲能度。”

  《涅槃經》中說:“有信無解,增長無明;有解無信,增長邪見。”信解相依,信解融通,方爲修行之本。《大智度論》卷二十還說:“聞說而信者,此中不名爲信。智慧知已,名爲信。”可見,信也離不開智慧,“信”的本身,就是智慧。

  解——領會、理解、信受。開經偈雲:“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見聞”、“受持”就是實踐,在見聞和受持中理解,理解佛陀教導的真實義、究竟義、了義。可見“解”離不開“行”,也離不開信和證。“解”是由“信”到“行”的一道橋梁。見聞受持是從經論之所宣揚、知識之所開導而來,不讀何見?不講何聞?不聞何知?所以《華嚴經》雲:“佛法無人說,雖慧不能了。”

  大乘佛法,實際上有兩個層面。一是高層面的,叫“一切法空”。法無自性,空亦無自性。于是,一切法實不可得,一切法原本平等、原本一如。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真空即妙有。這是不可思議、不可言诠的佛法,是超現實、超邏輯、超形而上的。難怪禅宗有“起心即妄,動念即乖”的指示,因爲,法、禅,都不是語言文字所能表達的。語言、文字、概念、外相,恰恰是一道道障礙。不懂禅,不懂佛法,正是被語言、文字、名相,概念所害。語言文字無論多麼有技巧,表達得多動人,充其量也只是相近相似,並不全等,而且各人根器不同,各人聽的角度不同,各人理解不同,往往還會想到兩岔裏去了。有一年春節,中央電視臺有一個遊戲節目,一排人,從第一個人依次向下傳一句話,傳到最後,面目全非。可見,語言的功能實在有限,加上生活中常有“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作了“有意”的發揮,事情就完全變質、變味了。話說回來,語言文字,表達常識常情還可以,表達實相、表達真實、表達究竟義,很難。我舉個例子說吧:

  南朝傅大士有一首名偈:

  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

  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

  從字面上看,不但不合事實常理,也根本不合邏輯的。然而,你不能作字面的理解,在禅的意境中,在出世間法裏,以它超越邏輯或理性,既不可說,也不靠知識的多少,不講技術的有無,不憑力氣,不論資格,不受邏輯或理性的限製。在世間法、分別智的日常世界中,人人順從邏輯或理性,這是構成知識和使用語言、思惟的必要條件,而禅、佛法出世間法,恰恰把人的智慧從邏輯的、理性的思維桎梏中解放出來,獲得絕待透脫,自在無礙。所以,這種解,就要慧解,這也就離不開智慧的領悟,離不開悟出和悟入了。

  第二個層面是普通適應性廣泛的層面,叫對機說法,應病與藥。這是善巧方便,可思議,可言诠的。打比喻,談語錄,說寓言,借題發揮,文字般若。前述高層面的,出世間法的,不僅破我執、破法執,連空也要破,破到後來,法也沒有了,佛也沒有了,也無言可說了。在任何一種世間法裏,哪一家的學說,肯否定自己、否定自身的呢?獨有佛教,觀空照有,無余涅槃,言語道斷,心行處滅,連自身都要否定的。而在第二個“人能弘道”的層面,能夠說的,今天在說,今後也在說,還要不斷探討、不斷描述、不斷介紹給信衆的,就只能是基本層次的善巧方便之說,借此充分顯彰義理,重重無盡。所以自近而遠、由淺入深,解,總是必需的,不可或缺的。深解法味,長養慧命。只有解了,領悟了,才更益增信仰(信心),才更遵循正道,行佛所行,難行能行。

  行——實踐、修行。“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修學次第很多,各宗各派,都有自己的要求、規定,修持方法。最基本的如皈依叁寶、見聞讀誦、香花供養、禮佛拜佛、持戒茹素、慈悲利濟、樂善好施、依解起行、依教奉,這都是日常功課,題中之義。當然,還有“五法行”、“六法行”種種,最爲大家所熟知的是十法行:書寫、供養、施他、谛聽、披讀、受持(接受教法,記持不忘)、開演(講經說法)、諷誦、思維、修習。這是在《辨中邊論》中有詳細論述的。佛教既是理性的,又是實踐性很強的宗教。“瘸和尚就法,能說不能行”,那是不成的。各人有各人的根性,各人有各人的體悟,各人有各人的習慣,各人有各人的修持方法。學禅的打坐,修淨土的念佛,禅淨雙修,顯密相融,福德道、智慧道、難行道、易行道、世間道、出世間道、聲聞道、菩薩道……“條條道路通羅馬”,“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千江萬河歸大海,各種修持,各種法門,都是成佛之道,所以《阿含經》與《法華經》中都稱佛法爲“一乘道”。

  在出家人中,還有一種是專修苦行的。食僅一缽,衣惟一衫,臥僅一榻,身無分文。住茅棚,經風雨,耐寒暑,無所求。難舍能舍,難忍能忍,難行能行。這種苦行精神、苦行的毅力,也是讓我們十分敬佩的。修行無止境,精進波羅密,修苦行,或修別的法門,總要與法相應,惟有與法相應的行門,才是第一義悉檀。難也好,易也好、苦也好、不苦也好,都要堅定信念,永不退轉。所以“行”仍然離不開信、解、證。“信”是行的基礎,“解”是行的前提,“證”是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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