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鄉

　　文/ 釋本性

　　昨日，來了故鄉的同學。

　　 匆忙間，離開故鄉二十多年，中間雖有回去，但乏有駐留，今人生步入中年，當時鄉情鄉景猶如于昨日，很是感慨。

　　 故鄉，生養我的地方。

　　 我總以爲,靈魂是多範疇、多層次的、多角度的，故鄉，應是某個範疇層次角度靈魂的寄居地。

　　 我的故鄉，水秀石奇山青海碧。

　　 有一小片小竹林，環繞屋前。有一脈青山，枕在房後。山上之石，不乏奇巧，或獸形，或物型。行之稍許之路，有清水一潭，淨流一灣，迷你的小魚，悠遊水中，清晰可見，既不怕物，也不怕人。有典雅的石拱橋于淨流之上。橋頭是數株老榕樹，幹老枝繁葉茂，如榕樹下那一方神龛一樣，蒼老肅穆，曆經滄桑，又如神龛前幾枝清香，雖生命在不斷消逝，但不乏發出清香。風朗氣清的時節，榕樹下常閑留著一些老者和小孩，老者們吹拉彈唱著民間傳統的器樂，小孩們湊著熱鬧。有時，人少的時節，不經意間，個把年輕情侶選擇了這裏幽會。小橋，通向不遠的集鎮，又通向不遠的青山。老一輩人把橋看做故鄉與鎮的分界線，把老榕樹作爲故鄉世代必須尊重保護的風水樹。如無某些原因，臨命終時不出水口，所謂生離家死歸鄉。有趣的是，故鄉同學說，你雖出家，但做方丈也算是有出息了，故鄉老人們說，這也是故鄉風水好的原因，以後回鄉時，也要拜拜風水樹。老人們的心意，我聽了，很感動。這些老人，竟然還牽念著一個初中時期就離開故鄉到集鎮上去寄宿讀書，而以後也很少回鄉的羞怯小孩。

　　 故鄉的稍遠方，是海。平時，柔和的海風吹著，走近時，可聞海的味道，尤其海味中的海帶香、紫菜香。也有特別的時候，大海發著吼聲，轟鳴震耳，浪卷濤翻，鷗鳥驚飛，這時，大人與小孩們都急呼著：臺風來了。記得，小時候，外婆對我說，有一年，海泛紅潮，突如其來，卷走了一些人和物。當然，這是在故鄉不遠的另一民衆集居地。而這紅潮，多伴著臺風而來。至那以後，似乎未聽說有這麼可怕的紅潮出現。

　　 問到現在故鄉的情景怎樣，同學意味深長地說：你回去住幾天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祖屋的後山上有塊大石頭，小時候，曾經登上過，上面很平。記得，當時坐在石頭上，看著有連環插圖的《叁國演義》小人書。看久了，放眼前方，越過鄉間城鎮，遠方的海天相接，我就在想：如果在那盡頭，悠然飛舞，倏然閃出地平線，外面，一定是個更美妙更奇異的世界。

　　如今，真想再一次登到故鄉的那塊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