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走出修行的誤區——關于出離心

  走出修行的誤區——關于出離心

  許多人對佛教中“出離心”這個概念存在誤解甚至排斥,把佛教的強調出離心看成是消極避世的表現。什麼是真正的出離心?爲什麼出離心對修行如此關鍵?怎樣才能生起出離心?爲澄清誤解、引導修行,希阿榮博上師從現代人日常生活的點滴出發,走入你我的內心世界,就出離心及相關問題作了深入淺出的開示。

  人們常說把修行融入生活中,可奇怪的是,盡管我們很努力,修行卻仍然與我們的生活若即若離。當我們打坐、念經、微笑面對他人時,我們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真正是把佛法運用到生活中了;可是在我們沮喪、憤怒、疼痛、委屈的時候,佛陀的教誨便開始記不清。除了當時極其鮮明而強烈的屈辱感、挫敗感外,其他一切都退到模糊的背景中去了。也許有人不禁要懷疑上師教給我們的種種方法是否真的有效。

  爲什麼修行不能持續地改變我們的生活?爲什麼讓很多人脫胎換骨、自由覺悟的佛法到了我這裏就總是失效?也許答案就在于我們把生活抓得太緊。不論自覺或不自覺,生活中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太重要,工作、家庭、金錢、聲譽、感情,我們希望這一切都盡在掌握中,四平八穩,安全放心。爲此,把全副精力都投入進去還不夠,還要通過修行爲生活上保險。然而,生活就像我們手裏握著的沙,抓得越緊流失得越快。在無常面前,以強化生活和自我爲目的的  修行變得支離破碎,收效甚微。我們若能放松下來,不把生活中的每件事都看得至關重要,而是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修行上,生活並不會因此變得更糟。相反,真正的轉變會在這時出現,我們也會因爲放松而第一次嘗到自由的滋味。

  放松可以說是修行的第一課。生活中人們最慣常的狀態是緊張、對抗。對自己、對別人、對周圍的一切都緊張兮兮。我們不喜歡生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任何一點不確定都會讓我們焦躁不安,所以我們總是神經質地忙碌著,即使身體沒動心裏也從沒停過,深謀遠慮想防微杜漸。一帆風順時,我們希望這種美妙的狀態能一直保持下去,不想看到任何突發事件打破生活的完整平靜。生活中發生任何一件事,都讓我們心頭一緊,必須立即判斷出它的利弊以采取相應的行動。對自己有利的要讓它錦上添花;對自己不利的要趕緊想辦法壓下去或推出去。我們自以爲是生活的故障檢修員,整日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身處順境的時候,饒是這樣不安,陷入逆境會怎樣惶恐更可想而知了。我們仿佛每天頭頂磨盤走來走去,感覺要被壓垮了,世界縮小到只剩下眼前那一堆困難。諸事不順,我們越發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可憐蟲。這種自艾自憐的情緒使我們覺得自己更有理由責怪、刻薄、報複、折騰。我們樂此不疲,以至于忘記生活原本就是變化無常,喜憂參半,甚至有點混亂的。哪怕我們耗盡畢生精力,也無法使它更可靠有序些。而修行只是讓自己放松下來,不再對抗,習慣那種不確定性並安住于此。有人也把這稱爲自在。

  記得我十七歲時,在家鄉跟隨才旺晉美堪布修學佛法,從共同外前行開始。我緊張而興奮,每天關在自己的小屋裏沒日沒夜地修行。起初一切都正常,直到觀修壽命無常時問題出現了: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觀想,使我的身體過度緊張而僵硬;對無常的深入觀察使我內心充滿沮喪、哀傷。我整個人緊繃繃的,生不起清明的覺察,應該達到的體驗也遲遲沒有出現,這令我既愧疚又焦急。終于我在本應閉關的白天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小屋。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想擺脫心裏的困窘不安。我的上師才旺晉美堪布把我叫到他的住處,對我說:“弟子,你應該把窗戶打開。看外面的虛空,甯靜而廣闊。盡量放松身心,凝視天空,慢慢地把心融入到天空中,安住。”我按照上師的提示去做,果然很快走出了困境。才旺晉美堪布傳授的這個珍貴法門,讓我受用一生。放松下來,讓心與外界連接,不刻意追求任何狀態或結果,只是安住。這實在是最爲重要的修行。

  兩千多年前,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睹明星而悟道,他不禁慨歎:所有衆生都有一顆本自具足的菩提心。不論我們曾經多麼貪婪、殘暴、奸詐、愚昧,都從未令它有絲毫減損。它一直在那裏,從未離開過我們,所以修行不爲再去成就什麼、證明什麼,而只是引導我們放松下來,慢慢去貼近本心。

  我們之所以很難體會到本心,是因爲日常生活中我們的所作所爲大都在牽著我們朝與本心相反的方向走。很多習慣,尤其是心的習慣,讓我們一而再、再而叁地陷入窘境,比如前面說到的緊張對抗,還有趨利避害、推卸責任、自以爲是、太在意自己的方式等等。我們修行便是要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扭轉這些習慣,使自己逐漸擺脫困窘的境地。

  趨利避害大概是所有衆生最根深蒂固的一個習慣。趨利避害本身並沒有問題,我們想脫離痛苦、尋求解脫,這就是趨利避害的一種表現。但問題是很多人對趨利避害上瘾,只要一感覺不舒服馬上就另外尋找慰藉,不給自己留一點時間去認知和體驗。天熱要開冷氣,天冷要燒暖氣,風吹日曬很辛苦,出門要坐車。就在這忙不疊找安適的過程中,我們不但錯過體驗四季的樂趣,而且還變得越來越脆弱,越來越容易受傷害。

  對趨利避害上瘾,也有人稱之爲“縱欲”。我們一般認爲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才是縱欲,不過在較微細的層面上,只要有條件,每個人都願意縱欲,因爲縱欲是人們逃避不安的習慣性方式。

  人們孤獨、煩悶或者感覺有壓力的時候,會喝酒、暴飲暴食、購物、打電話、上網,或者窩在沙發裏不停地換電視頻道。反正就是不想留一點空間給自己去面對那份孤獨、煩悶或壓力。用來幫助我們逃避不安的種種活動本身又會帶來新的煩惱和問題。我們的初衷是讓自己免于痛苦,得到安適,而實際做的卻是用一種痛苦代替另一種痛苦,如此循環往複,更強化了我們的恐懼。以前的人排遣情緒還能寫信、看書或培養某種陶冶性情的愛好,而現在的人遠沒有那份耐心,除了對輪回,對什麼都很快就厭煩。人生如朝露,可我們似乎還嫌它過得不夠快。現代社會真是一個迷信趨利避害的社會。人們不能容忍哪怕是一丁點的不舒服、不滿足、不方便,所以不停地尋找安慰、便捷,並且相信能找到。

  常聽人把煩惱增多、內心空虛歸咎于物質的繁榮,其實不盡然。物質會對人心産生一定影響,但關鍵還是人心在作怪。煩惱多,是因爲物質條件改善後內心執著的東西更多了。以前你可能只有一塊手表舍不下,現在卻有房子、車子、存款時刻牽著你的心。內心空虛也是因爲物質豐富後有更多逃避痛苦的選擇,你可以更頻繁地變換安慰的方式,結果你便更頻繁地感受到不滿足和挫敗。大家還記得小時候吧,特別是短缺年代裏長大的孩子,一塊糖、一件新衣服就能讓你高興很久。當你從父母或其他人手裏接過這樣的禮物時,你心裏充滿了感激。你會說謝謝他們。你會非常珍惜那塊糖,並用心去品嘗它的味道;你會懂得欣賞自己的新衣,並且真心贊歎它的美好。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你眼裏的禮物越來越少,你能得到的越來越多的東西都被認爲是理所應得,因爲你聰明、能幹、努力。然而,這個世界上聰明的人很多,自閉症患者中不少就是某些領域的天才;能幹的人也多,努力的就更不用說,你看建築工地上的那些工人,誰不比你辛苦?但是,並非所有比你更聰明、更能幹、更努力的人都過得比你更富足安適。只能說你比他們幸運,而你卻忘記感念自己的福報。

  我並不是說人生在世就應該低頭承受痛苦。其實不是我們自己選擇受不受苦的問題。佛陀早就告訴過我們:諸受是苦。世上沒有一件事物是恒久不變的,所以我們擁有、經曆的一切都會帶來不安全感。這恐怕是無人能幸免的一種痛苦。此外還有各種各樣粗大的、細微的、強烈的、溫和的痛苦伴隨著我們短暫的一生,你也可以把它們稱爲壓抑、孤獨、怨恨、哀愁、恐懼、貧窮等等,這些東西無論我們現在做得好或不好都會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按理說,我們對痛苦應該很熟悉了,但事實正相反,我們只是熟悉自己面對痛苦時的那份恐懼和挫敗,對痛苦本身卻從不敢湊近了仔細看看。

  我從小到現在生過四次大病,每一次對痛苦的體會都不同。第一次是十歲左右出水痘,周圍的孩子很多都因爲這個病死掉了。我們那兒的人相信水痘出來之前喝水會危及性命,所以我連續幾天喝不了水。我眼巴巴看著別人喝水,心裏想:“這個病快點好吧!好了我就快樂了,我一定要喝很多很多水。”第二次是在十一二歲被火燒傷雙腿。那時也沒有條件定期換藥,只能聽任兩條腿反複發炎流膿。公社的獸醫偶爾會給我消炎,每次都疼得喘不上氣來。因爲我害怕他,才忍著疼不敢吭聲,但對其他人,我從不讓他們動我的傷口。兩條腿爛了快一年,村裏人都說我會成爲瘸子,可我一點不在乎,只是擔心自己會錯過許多玩的機會。等我稍能站起來,便立即瘸著腿出去玩耍了。第叁次生病是十八歲在佐慶熙日森藏文大學求學時,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勞累過度令我虛弱不堪,而這時突發的嚴重胃病一下把我擊倒。臥床半個月,情形越來越糟。那時我倒不擔心自己就要死了。貧病交加,客死他鄉,並不可怕。藏地每一個修行人從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天開始,就想好要遠離家鄉,去到無人之地,隨時准備死在溝壑之中。我唯一遺憾的是還有那麼多珍貴的教法沒有學。第四次生病是在1990年,心髒病又一次把我推到死亡的邊緣。雖然那次搶救過來了,但心髒病從此與我結緣,時好時壞,不斷給在身邊照顧我的弟子製造驚嚇。對于我這個普通修行人而言,病痛給了我觀修出離心和菩提心的大好機會。它讓我真切體會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往往就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刻,死亡突然降臨,說走就走,沒有半點通融,再多的牽挂也得放下。由自己的病痛,我體會到他人的痛苦。那個截肢的小夥子,那…

《走出修行的誤區——關于出離心》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 继续阅读 ▪ 善護口業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