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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書·第十章 心要▪P3

  ..續本文上一頁覺本身能量的鮮活有力的顯現。當你逐漸學習這麼做時,即使是最激蕩的情緒也無法掌握你,也會溶化,就像狂浪生起、高舉,而後沈回海洋的甯靜中。

  修行人發現--這是一種革命性的智慧,它的精細和力量無以言喻--狂烈的情緒不僅不能搖動你,不能把你拖回神經質的漩渦裏,反而可以利用它們來加深、鼓舞、激勵和加強本覺。狂暴的能量,變成本覺覺醒能量的食物。情緒越強烈熾熱,本覺就越強化。我覺得大圓滿這種獨特方法具有非凡的力量,即使是積習最深、最根深蒂固的情緒和心理問題,都可以解除。

  

  現在讓我盡可能簡單地向你介紹這個過程要如何運作。將來當我們談到死亡時刻所發生的事情時,這裏的說明將很有價值。

  在大圓滿法中,一切事物基本的、本具的性質稱爲地光明(Ground Luminosity)或母光明(Mother Luminosity)。它遍滿我們全部的經驗,因此也是在我們心中生起的念頭和情緒的本性,雖然我們不認識它。當上師指導我們認識真正的心性,也就是本覺的狀態時,就好象給了我們一把萬能鑰匙。這把鑰匙將爲我們打開通往全體智慧之門,我們稱它爲道光明(Path Luminosity)或子光明(Child Luminosity)。當然,地光明和道光明基本上是相同的,但爲了說明和修習起見,只有做如此的分類。一旦經過上師的傳授而握有道光明的鑰匙時,我們就可以隨意用它來打開通往實相自性之門。在大圓滿法中,這種打開門稱爲「地光明和道光明的會合」,或「母光明和子光明的會合」。另外一種說法,當念頭或情緒産生時,道光明(本覺)立刻認出它是誰,認出它的自性(地光明)。在那個認證的當下,兩種光結合在一起,念頭和情緒即獲解脫。

  在我們活著時,很重要的是修行地光明和道光明的相結合,以及讓生起的念頭和情緒自我解脫,因爲每一個人在死亡的刹那,地光明會大放光明,如果你已經學會如何認證它的話,就是完全解脫的機會。

  現在大家也許可以清楚了,地光明和道光明的結合,以及念頭和情緒的自我解脫,就是最深層次的禅定。事實上,像「禅定」之類的名詞,並不真正適合大圓滿法,因爲終極來說,禅定隱含著「觀」某個對象,而大圓滿法永遠只是本覺而已。所以,除了安住于本覺的純粹現前以外,沒有禅定不禅定的問題。

  唯一可以描述這種情況的字眼是「非禅定」(non-meditation)。上師們說,在這種狀態中,即使你尋找妄念,也是不見蹤影。即使你要在滿是黃金和珠寶的島上尋找普通的小石頭,你也將沒有機會找到。當「見」持續呈現,本覺之流不斷,地光明和道光明持續而自發地結合時,一切妄念都被連根解脫,你整個覺受的生起都是連續不斷的本覺。

  上師們強調,爲了在禅定中穩固「見」,首先,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選擇一個有利的環境,來閉關修習禅定;在紛亂和忙碌的世界中,不管你多麼用功修定,真正的經驗還是無法在你的心中誕生。第二,雖然在大圓滿法中,禅定和日常生活之間並無不同,但除非你透過適當禅修期專修禅定而發現真正的穩定,否則你還是無法把禅定的智慧,結合在日常生活的經驗中。第叁,即使你在修禅定時,也許可以藉著「見」的信心,保持本覺的繼續流動,但如果你無法結合修行和日常生活,在一切時刻和一切情境中繼續那種流動,當逆境産生時,它還是無法當作解藥,你還是會被念頭和情緒誤導,墜入無明。

  有一個有趣的故事說,一位大圓滿法行者並不喜歡自我炫耀,不過卻有一大群徒弟跟著他學習。有一位喜歡賣弄學識的僧人,知道這位相應法行者讀書不多,就對他有點嫉妒。他想:「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敢教人?他怎麼敢裝做老師的模樣?我要去考考他的學識,在他的徒弟面前揭穿他的假貨,羞辱他,讓他們離開他而跟隨我。」

  于是,有一天他就拜訪了這位相應法行者,咒罵他說:

  「你們這些大圓滿法的家夥,難道只會修禅?」

  那位行者的回答讓他完全意想不到了:「有什麼好修禅的?」

  「這麼說來,你連修禅都不做啦。」學者勝利地大叫。

  「但我又何曾散亂呢?」行者說。

  行

  當修行人能夠保持本覺的不斷流動時,本覺就開始滲透他的日常生活和行動,産生一種深度的穩定和信心。敦珠仁波切說:

  

  行就是能真正觀察你自己的善惡念頭,每當有念頭産生時,就深入觀照它們的真性,既不追憶過去,也不幻想未來,既不允許攀緣快樂的經驗,也不被悲傷的情境所征服。在這麼做的時候,你試著到達和維持在完全平靜的狀態中,一切好壞苦樂都消失了。

  微細卻完整地體悟「見」,你可以轉化對一切事物的看法。我愈來愈體悟到念頭和概念都是障礙,使我們無法經常簡單地處在絕對狀態之中。現在我清楚爲什麼上師經常這麼說:「想辦法不要製造太多的希望和恐懼。」因爲它們只會製造一堆內心閑話。當「見」呈現時,念頭的真面目就被看穿:短暫而透明,但只是相對的。直接看穿每一件事物,就好象你有X光眼一般。你既不執著念頭和情緒,也不拒絕它們,你只是歡迎它們全部溶入本覺的廣大懷抱裏。從前你看得太認真,而今這一切,包括雄心壯志、期望、懷疑和煩惱,都不再切身急迫,因爲「見」已經幫助你看見它們是徒勞無功和毫無意義的,並且在你心中産生真正舍離的精神。

  停留在本覺的清明和信心中,可以讓你的一切念頭和情緒,自然而輕松地在它的廣闊無際中解脫,就好象在水裏寫字或在空中畫圖一般。如果你確實把這個法門修得圓滿了,業根本沒有機會可以累積起來;在這種無目的、無憂慮的舍棄狀態中,也就是敦珠仁波切所謂「無住、赤裸的自在」的狀態中,因果業報律再也不會束縛你。

  不管你怎麼做,千萬不要以爲這是簡單的事。要想不散亂地安住在心性中,即使是片刻的時間,也都是極端困難的,更不談一個念頭或情緒生起時就自我解脫。我們常常誤以爲只要在知識上了解,就是實際證悟了。這是一種很大的妄想。證悟需要多年的聞思修和持續用功才能成熟。無庸贅言,修習大圓滿法更是需要具格上師的指導和教授,否則將會有很大的危險,在大圓滿法的傳統裏稱爲「在見中失掉行」。像大圓滿這麼高深而強有力的教法,伴隨著極大的風險。如果實際上你根本沒有能耐解脫念頭和情緒,卻欺騙自己,以爲自己已經如同一位真正大圓滿相應法行者的自由自在,那麼,你就只是在累積巨大的惡業而已。我們的態度必須像蓮花生大士所說:

  

  雖然我的「見」可以像天空那麼廣闊,

  但我的「行」和我對因果的尊敬

  卻必須像面粉粒那麼細密。

  大圓滿傳統的上師們一再強調,如果沒有透過長年修習而透徹、深刻地熟習「自我解脫的要素和方法」,那麼禅定「只是增加迷惑之道」而已。這句話也許聽來刺耳,但事實就是如此,因爲只有不斷自我解脫所有的念頭,才能真正終止無明的統禦,真正保護你不再掉入痛苦和神經症之中。如果沒有自我解脫的方法,當不幸和逆境産生時,你就沒有能力抵擋,即使你修禅定,也會發現你的貪嗔等情緒還是像從前那麼狂亂。沒有這種自我解脫方法的其他禅定方式,則有變成「四禅八定」的危險,太容易迷失在廣闊的定境、精神恍惚或某種空虛之中,這些都無法從根攻擊和溶化無明。

  偉大的大圓滿傳承事實無垢友(Vimalamitra),精確地提到在這種解脫中,自然程度增強的情形:當你首次掌握這種法門時,一有念頭和情緒生起,同時會有解脫産生,就好象在群衆中認出老朋友一般。改進和加深修習時,也是一有念頭和情緒生起,就會有解脫産生,但卻像一條蛇解開自己卷曲的身體。在最後的熟練階段,解脫就像小偷進入空屋;不管什麼念頭或情緒生起,既不傷害也不助益一位真正的大圓滿行者。

  即使是在最偉大的相應法行者身上,憂愁和喜悅、希望和恐懼仍然會像從前一般生起。普通人和相應法行者的差別在于他們如何看待情緒和反應。普通人會本能地接受或拒絕,因而産生執著或厭惡,結果就累積了惡業。反之,相應法行者不管生起什麼念頭或情緒,都會觀照其自然、原始的狀態,不會讓執著進入他的認知中。

  頂果欽哲仁波切描述一位相應法行者走過花園的情形。他完全清楚花的光采和美麗,也能欣賞花的顔色、形狀和香氣。但在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執著或「後念」。誠如敦珠仁波切所說的:

  

  不管有什麼認知産生,你都必須像小孩子走進莊嚴的寺院;他看著,但執著卻一點也不能進入他的認知中。因此,你讓每一件事物都永遠那麼新鮮、自然、生動和純真。當你讓每一件事物都保持它的原狀時,它的形狀就不會改變,它的顔色就不會褪去,它的光輝就不會消失。不管出現什麼,都不會被任何執著所汙染,因此你的一切認知都是本覺的本來智慧,也就是光明和空性的不可分離性。

  從直接體悟本覺的「見」所産生的信心、滿足、空靈、力量、幽默和笃定,是人生最大的寶藏、最高的快樂,一旦證得之後,一切都不能破壞它,即使是死也不能影響。頂果欽哲仁波切說:

  一旦你有了「見」,雖然輪回的妄想還是在你心中生起,但你將像天空一般;當彩虹在它面前出現時,它不受到特別的谄媚;當雲出現時,它也不會特別失望。你有一種深沈的滿足感。當你看到輪回和涅槃的外表適合,你會從心中咯咯而笑;「見」將永遠讓你保持喜悅,心中一直都有微笑沸騰著。

  誠如敦珠仁波切所說的:「淨化大妄念,即淨化心中的黑暗之後,毫無障蔽的太陽光芒將持續生起。」

  如果讀者想從本書了解大圓滿法和臨終教法的話,我希望你能尋找和親近一位具格上師,發心接受完整的訓練。大圓滿法的中心是兩種修習:力斷(Trekcho)和頓超(Togal),如果想深入了解中陰境界所發生的事情,這兩個法門是不可或缺的。這裏我只能做最簡短的說明,至于完整的說明,必須在弟子已經全心發願修法,並達到相當的修行功夫時,上師才會傳授他。我在本章所說明的,就是力斷的核心。

  力斷的意思是強力徹底而直接地切入無明。簡單地說,無明是被本覺的「見」那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切入,就像刀切開牛油或空手道高手劈開一疊磚塊。整個厚重的無明大建物就此倒塌,好象你炸開它的拱頂石一般。無明被切開了,心性的本初清淨和自然素樸就赤裸地顯現出來。

  在上師認爲你對于力斷的修習有了徹底基礎之後,他才會把頓超的高級法門介紹給你。頓超的修行者,直接在一切現象所本具或「當下呈現」的明光(Clear Light)上用功,使用特殊而非常有力的修習來讓它在自己身上顯露。

  頓超具有當下和立即證悟的特性。譬如登山,一般的方法是走很長的山路才爬到高峰,但頓超的方法則是一躍而至。頓超可以讓一個人在一世中,在自己身上證悟到覺悟的不同層面。因此,它被視爲大圓滿傳統最非凡、獨特的法門;「力斷」是大圓滿的智慧,「頓超」則是它的方便。它需要大量的訓練,通常都是在閉關的環境裏修習。

  然而我們要一再強調的是,大圓滿法的「道」只能在具格上師的直接指導下才能修。DL喇嘛說:「你必須記住大圓滿法的修習,如力斷和頓超,只有經由經驗老到的上師指導,並且接受證悟者的啓發和加持,才可能成功。」

  虹光身

  透過這些高深的大圓滿法門,修行成就者可以將他們的生命帶到殊勝而光輝的結束。當他們命終時,可以讓身體回縮到組成身體的光質,他們的色身會溶化在光中,然後完全消失。這種過程稱爲「虹身」(rainbow body)或「光身」(body of light),因爲在身體溶化時,會有光和彩虹出現。古代的大圓滿密續和大師著作,對于這個驚人、不可思議的現象,有不同的分類,因爲有一段時期,雖然不是常態,卻經常有這種現象出現。

  知道自己即將證得虹光身的人,通常會要求獨處在房間或帳篷裏七天。第八天,整個身體消失了,只留下毛發和指甲。

  現在我們也許很難相信這種事,但大圓滿傳承的曆史卻充滿證得虹光身的例子,誠如敦珠仁波切經常指出的,這不是古老的曆史。我將提到一個最近的,而且是與我個人有關的例子。一九五二年,在西藏東部,有一個著名的虹光身例子,許多人都親眼看到。他就是索南南傑(Sonam Namgyal),我老師的父親,也是我在本書前面提及的左頓喇嘛的兄弟。

  他是一個非常單純而謙虛的人,以在石頭上雕刻咒文和經文維生。有人說他年輕時曾經當過獵人,跟隨一位偉大的上師接受教法。沒有人知道他是修行人,他確實可以稱爲「密行者」(a hidden yogin)。在他臨終前不久,人們常看他坐在山頂,仰望虛空。他不唱傳統歌,自己作詞譜曲。沒有人知道他正在做什麼。然後他似乎生病了,但奇怪地,他卻變得越來越快樂。當病情惡化是,家人請來上師和醫生,他的兒子告訴他應該記住他所聽過的教法,他微笑說:「我全都忘光了,不管怎樣,沒有什麼好記的。一切都是幻影,但我相信一切都會很好。」

  在他七十九歲臨終時,他說:「我唯一的要求是,死後一個星期內不要動我的身體。」當他去世後,家人就把他的遺體包裹起來,邀請喇嘛和僧人來爲他誦經。他們把遺體放在一個小房間內,並且不禁注意到,雖然他高頭大馬,卻毫不困難就被帶進房間,好象遺體變小了。同時,奇異的彩虹般的光充滿了整個屋子。在第六天時,家人看見他的身體好象變得愈來愈小了。在他死後第八天的早晨,安排葬儀事宜,當擡屍人把蓋布掀開時,發現裏面除了指甲和毛發外一無所有。

  我的上師蔣揚欽哲請人把指甲和毛發送來給他看,而且認證了這是虹光身的例子。

  

  

《西藏生死書·第十章 心要》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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