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生,知家性空,免其逼迫。
妻子集會,當願衆生,冤親平等,永離貪著。
若不觀察家庭、妻兒、五欲的無常、苦、空,做到身在家而心出家,而以世俗愛著心居家,縱修善法,亦難免滋長煩惱,增益無明,令自己與眷屬俱墮于生死海中,不得出離。
將人天道與解脫道結合爲一體,並予以擴充升華者,爲大乘道。大乘道以一如實般若智,一統人天善道與出世間解脫道,以菩提心爲因,大悲爲本,方便爲究竟,立足世間生活而修出世間行,以離我法二執的出世間心修自利利他的善行,雖勤修諸善而不染不著,一方面在六度行中淨除我法二執,圓滿智慧,一方面以智慧爲導而修集福德,利樂衆生,莊嚴國土。在家菩薩修大乘道,雖亦以一正命二布施叁勸化爲正業,然由有殊勝般若爲首腦故,其精神境界與行爲超然于人天乘、小乘行者。在家菩薩雖從事治生産業,經營俗利,乃至財寶無量,而未曾不與實相相應,“未曾暫舍一切智心”(《華嚴經》),如《維摩經》所述維摩居士,“一切治生諧偶,雖獲俗利,不以喜悅”,不被得失成敗所系縛,其真心恒超然于物外。在家菩薩雖然精勤學習知識,鑽研科學,掌握技術,創造發明,“以少功力多集珍財”(《瑜伽師地論》),但只把它作爲利益衆的一種方便,並不貪著世間的物質文明,《優婆塞戒經》卷二雲:
菩薩雖知世間之樂虛妄非真,而亦能造世樂因緣,何以故
爲欲利益諸衆生故。
在家菩薩雖盡著父慈子孝、夫妻恩愛的倫理責任,卻身在家而心出家,如維摩居士,“雖處居家,不著叁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現有眷屬,常樂遠離。”並能攝化眷屬,同趨解脫之域。《華嚴經》卷二十四教誡說:
菩薩摩诃薩在家宅中,與妻子俱,未嘗暫舍菩捉之心,正念思惟薩婆若境,1自度度彼,令得究竟;以善方便化己眷屬,令人菩薩智,令成熟解脫。雖與同止,心無所著。以本大悲,處于居家,以慈心故,隨順妻子。
總之,應以家庭爲道場,以妻兒爲法眷。在家菩薩盡管過著世俗的,乃至高等的物質、文化生活,卻不貪不著,不改內心超越世俗的真常解脫之樂,如維摩居士“雖服寶飾,而以相好嚴身,雖複飽食,而以禅悅爲味”。在家菩薩雖廣行布施,然不住于相,不圖人天福報,不計還報,如《優婆塞戒經》卷四所雲:
智人行施不爲報恩,不爲求事,不爲護惜悭食之人,不爲生天人中受樂,不爲善名流布于外,不爲畏怖叁惡道苦,不爲他求,不爲勝他,不爲失財,不以多有,不爲不用,不爲家法,不爲親近。智人行施爲憐愍故,爲欲令他得安樂故,爲令他人生施心故,爲諸聖人本行道故,爲欲破壞諸煩惱故,爲入涅槃斷于有故。
以如是離相的出世間心、慈悲心布施時,不但富有人能施,貧困者亦能施,不但施財物、施力、施法、施無畏,而且必要時能以身命骨血布施;不但行大布施,而且不舍小布施,隨時隨地,與人爲善,助人爲樂。在家菩薩以更廣大的願力,深徹的智慧勸化衆生,“荷負重擔,發大精進,教化衆生而無疲倦。”雖廣行勸化,而心無所著故,待人平等,態度謙虛,能“自舍己樂,爲衆生故,利、衰、毀、譽、稱、譏、苦、樂,而不傾動”(《大寶積經》)。
在菩薩行六度中,在家菩薩修學的首要,應在布施度。按大乘精神,在今天,布施度的修行,應從自己的本職工作做起,以無私奉獻的精神全身心投入爲民衆謀利樂的工作,爲兩個文明的建設作貢獻,雖成績卓著,貢獻突出,而不求名,不計報酬,任勞任怨,甘作無名英雄,便是行布施波羅蜜。六度行中的其余五度,尤般若度,當然都必須修,但皆應不離世事,在動用中修。禅定一度,雖然爲發智慧的必由之途,但在家人不斷淫欲,俗務繁忙,應隨宜而修,不宜列爲重點,尤不宜刻意追求入四禅八定,發神通異能,宜修不離動用、從觀心入手的定慧一體之禅,如天臺宗隨自意叁昧、禅宗觀心法門等,《優婆塞戒經·禅波羅蜜品》謂在家菩薩修禅那度,當在持戒修善的基礎上,斷除放逸,自觀其心:
了知自身,觀心數法,2若有喜相、愁相、嗔相、軟相、堅相,知已能除,猶如金師善知冷熱,不令失所,樂甘露味,雖處世法,身心不動,猶如須彌不爲四風之所傾動。
在生活、工作、待人接物中,隨時觀察自心,把握自心,不爲煩惱所動,形成習慣,功夫若到,則自然明心見性,入自性大定。
在家菩薩雖然發心修行,然多數人畢竟道力未充,處于名利堆裏,煩惱叢中,日受習染,徹底超脫,是爲甚難。欲求即生永出生死,快速成佛度生,則有依佛陀果地功德建立的淨土法門,最爲穩妥可靠,發深信願,在修集淨業叁福、做好人的基礎上,隨時勤修念佛禅,則生死問題可—生了結,世出世間功果雙圓。這一法門對在家人來說,最爲契機,昔日摩竭陀國頻娑婆羅王被其子阿阇世囚禁,佛即專門爲他和王後說了觀想念佛以生西方極樂淨土之法。
總之,無論依大乘還是小乘,在家學佛,按釋尊的慈訓,皆須以過好人的生活、做好人爲本,以人天善法爲基,以正命、布施、勸化爲必修的重點。其發達人生的態度是至爲積極的。
混同了在家道與出家道,在家人學佛亦樣樣學僧,必然要産生諸多既不利于世間、又不利于出世間,既不利于修行者與衆生,又不利于佛教弘傳的弊端:或則一學佛便消極,不但對聲色名利消極,對必須要盡的義務也消極,懶營生計,甘于貧窮落後,不學知識技術,不管家務世事,不問政治,只求自己了生死,結果生死未必能了,這種“在家山僧”,其實弄得非僧非俗,並非經教中所樹立的在家佛弟子應有的形象;或則一學佛便希圖得即生成就,得大自在大神通,書不讀,工作不幹,又不想出家,連自身都養活不了,卻東跑西顛,拜求無上密法、成就上師,想不費氣力便立地成佛,結果佛未成得,精神先出了毛病,弄得世出世間兩敗俱傷;或則注重事相,以學那些專門爲出家人編的念誦儀軌爲究竟,以是否像出家人一樣早晚課誦、嚴格吃素爲合格居士的標准,而忽視盡好義務,從人倫關系、世俗事務中去修心,以伏斷煩惱,完善人格,結果弄得家庭關系緊張,對人處事,連一般人也不如,口念彌陀,而心地不善,不孝父母,不講信義,令不具正信者指責“學佛把人學壞了”,豈知這正是不依佛法修學的惡果。當知早晚課誦、吃素,皆非佛陀教誡在家人應必修者,能行固然好,不能行也未必爲非。即使要修,也應隨緣而定,以不影響家庭和睦、不誤學習工作爲原則。課誦內容可根據各自條件編定,以簡爲則,具叁歸、四無量心、四弘誓願、十念念佛、回向等即可,重在心觀意想,不在唱念。課誦、吃素不修亦可,而正命、布施、勸化的正業,決不可誤。
只有在家佛徒都按釋尊教導的在家學佛之道努力修學,佛教才能與現代社會相協調,在促進人生發達、社會文明進步中,發揚光大,曆劫不衰。
居士林的意義及其建設
根據曆史條件和學修的需要,釋尊當年只創立了出家衆集體生活、學修的僧伽團體,未建立在家信衆的組織。但據大乘經載,佛世有的居家菩薩,也有徒衆甚至團體,如賢護長者常率其五百徒衆聽法。民國以來,國內出現了在家佛徒的團體——佛教居士林,這是一個既適應社會時代需要、又深符佛旨的創舉。居土林的意義,在于其團結、組織在家信衆于一道,發揮集體的智慧和力量,互相促進,大大有益于提高林友的佛學水平,有益于正確地實踐和弘揚佛法。居土林還可利用集體力量的優勢,保護林友應有的權益,幫助林友解決生活、學修問題,開展法事活動,從事社會公益、社會福利事業。
幾十年來,各地居土林在組織建製,活動方式等方面,積累了不少成功的經驗。除了舉辦佛學講座、講習班、講經說法、研討教理,辦佛七、禅七,開設佛教圖書館、法物流通處等學修活動外,不少居土林還開設素餐館、醫院、診療所、幼兒園、安養院等,積極從事救濟、赈災活動,表現出佛法利益衆生、救苦救難的精神。
居土林的活動,應以學習、實踐教法,促進林友正確實踐在家學佛之道爲中心。可經常舉辦學修心得交流會,並采僧團布薩之製,開展忏悔與批評,以激勵修持,增強林友的心理健康。應關心林友生活問題,互惠互助,扶助貧困林友解決就業、疾病災禍等問題。可開辦有關工廠、商店、旅館、飯店等,交流經濟、文化、科技知識等信息。還可舉辦與佛法有關的文物、書畫、圖書展覽及歌舞娛樂等活動,吸引社會人士,傳播佛法信息。居士林的組織,可按僧團六和敬的原則,實行充分的民主管理,防止家長式作風。居士林最容易出的問題是內部不團結和財務,這只有通過民主管理、民主理財解決,而如法修持,終爲保持和敬的根本保證。
居土林和寺院應是平等互助的關系,應禮聘高僧大德爲導師,經常延請法師講經說法,指導學經與禅修。應供養僧寶,積極協助寺院培育僧才,經常與寺院聯合活動,保持密切聯系。僧俗二衆團結一體,依法學修,必能使佛教沿佛陀所示的正道穩步前進,率領無量衆生共趨涅槃覺域。
(原載《法音》1991年第11期)
《居家學佛之道》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