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通向衆苦深淵的大門,不放我進去,我爲何反而嗔恨他呢?這是上師前來救護我,理應歡喜才是。
邪見者說:我應當嗔恨損害者,因爲他障礙我獲得贊譽、利敬等。
駁斥:
一、不應生嗔!因爲“沒得到贊譽等,便心生痛苦”沒有任何道理。爲什麼呢?因爲獲得贊譽等沒有任何利益,譽、稱、利敬既非現世延長壽命、消除疾病、增長力量、使身體安樂的因緣,也不是來世獲得福德之因。失去這百無一用之法而痛苦不堪,就和兒童因沙屋倒塌而哭泣一樣可笑。
歡喜贊譽等只是平庸凡夫的境界,菩薩不應歡喜。因爲稱贊者內心歡喜對菩薩毫無利益,而且贊譽等聲音沒有形體,也沒有絲毫實義,有何歡喜可言?
二、不應生嗔!因爲作爲菩薩,本應厭離贊譽等世間法。爲何要厭離呢?因爲贊譽等具有衆多過失,比如,受到稱贊等會讓心散亂、破壞厭離心、引生嫉妒、失壞善法,如同接觸毒蛇一樣,將毀壞自己的功德。
亥二、破除不忍作毀等叁分叁:一、思惟毀謗等無損于身心而滅憂息嗔 二、破救 叁、攝義
【第二,破除不忍作毀等叁者。】
“毀等叁”,即毀謗、粗語和惡名。所破是別人對自己毀謗、說粗語、傳揚惡名時,自己無法容忍的心。能破是下述的如理思惟。
金一、思惟毀謗等無損于身心而滅憂息嗔
總的應思惟:如果毀謗等會傷害到自己的身心,因此而不高興,則尚可理解;但若毀謗等無論直接還是間接,都不會傷害到身心,那麼就沒理由不高興。
【心非有體,非他能害,若直害身間損于心,毀等于身亦不能損,既于身心二俱無損,故應歡喜。如是思已,斷除憂悒,憂悒若滅,瞋不生故。】
心沒有形體,所以任何法都不能傷害到它。如果認爲是直接傷害到身體,而導致間接傷害到心,但經觀察之後便知,毀謗等也無法傷及身體。既然對身心都無法造成傷害,如此理應歡喜。這樣思惟之後,便可斷除憂愁,憂愁一滅,嗔心就無法生起。
此處滅嗔的次第是:“思惟”、“斷除憂悒”、“止息嗔心”,前前爲因,後後爲果,由此我們可以領會到修安忍的方法。
【亦如論雲:“意非有形故,誰亦不能壞。”】
這也像《入行論》所說:心不是色法,由于沒有形體的緣故,任何人直接說惡語、使用刀槍等,也無法損害到心。
比如,無論拿刀怎麼砍也砍不到虛空,因爲虛空無形無相,不可能成爲被砍的對境。同樣,心無形體,終究無法被傷害。既然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又有何可嗔恨呢?
頌中“形”和“壞”是關鍵字,這說明“有形則可壞、無形不可壞”的道理。
凡是有形體的物質,就有可能成爲被打擊的對象,只要技術高超,再小、再遠的物質都可以被打擊到。比如,以精確的電子製導技術,發射遠程導彈,能毫厘不差地擊中遠方的目標。又如,運用高能物理技術,可以粉碎極微小的粒子。假如運用禅定所引發的神通力,更有妙不可測的作用。
但是,心沒有形體,本來即不可觸、不可傷,即使最精良的導彈、激光也毫無用武之地,何況眼前的怨家只是發出虛幻的聲音,怎麼能傷到你的心呢?因此,本來沒有事,只不過是自己妄自執著而受苦罷了。
【“由耽著于身,故身爲苦損。”】
對方又說:由于我耽著身體,所以當身體被痛苦逼迫時,我會生起嗔心。
【“毀訾[22]及粗語,並其惡名稱,于身若無害,心汝何故瞋?”】
答:別人對你诋毀、說粗語或傳揚你的惡名時,如果那些無形的聲音並未傷及你的身體,那麼心呀!你爲什麼要起嗔呢?
明白這些道理之後,我們也可以借永嘉大師的《證道歌》唱一句:“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
【霞惹瓦雲:“若于康垅巴、內邬蘇巴、照巴叁人,任說何語,與向土石全無差別,故得安樂。後時諸人耳根薄弱,故無安樂。”】
霞惹瓦說:對康垅巴、內邬蘇巴、照巴這叁個人,不論說什麼,就像對石頭說話一樣,所以他們得到了安樂。而後來的人耳根薄弱,因此沒有安樂。
所謂“耳根薄”,就是別人的話語很快就從耳根進入內心,而引起煩惱。比如,聽到一些毀謗自己的傳言,立即反應:“誰這樣說我,他還說了我什麼壞話?”內心立刻嗔恨毀罵的人。而“耳根厚”的人,不論聽到任何流言蜚語或贊美之詞,內心總是不爲所動。
耳根薄的人,量小福薄,別人贊歎幾句,便心生驕慢,覺得高人一等;別人辱罵幾句,內心就無法堪忍,連續幾天生悶氣。這是苦相、福薄之相。耳根厚,就是心量大、福德厚之相,所以,耳根厚的人內心安樂。
【若對馨敦說某作是言,答曰:“暗中可罵國王,汝犯離間,應當忏悔。”】
如果有人對馨敦說某某說了這樣的話,他就會回答:人們暗中連國王都可以辱罵。你犯了離間罪,應該忏悔。
人們私下即便是對令人畏懼的國王都可以冷嘲熱諷,何況對一般人,更是什麼話都敢說。馨敦話中之意是:你來說是非,便是是非人。你傳這個話,實際已經是在挑撥離間。這是教育我們,平時不要聽是非,更不要說是非。
【有謂慧金剛瑜伽師雲:“人說我等爲伏後者[23]。”答雲:“人不于人作言說事,又于何事?”次雲:“速斷離間。”】
有人對慧金剛瑜伽師說:“人家說我們是伏後者。”
慧金剛瑜伽師答:“人在人前不說話,又能做什麼事呢?”然後又說:“速斷離間語。”
漢地流傳這樣一則故事:
唐代有個名叫婁師德的人,器量過人。
一次,他走在街上,忽然聽到有人指名道姓地罵他是畜牲,他假裝沒聽見,直接走了過去。
他的隨從實在忍不住,就說:“老爺,別人罵你,你沒聽見嗎?”
婁師德說:“他是罵別人吧,你聽錯了。”
隨從說:“他明明叫著您的名字辱罵,怎麼會聽錯呢?”
婁師德說:“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他是在罵另一個婁師德。”
這時,那人越罵越凶,隨從忍無可忍,又說:“老爺,那個人又在指著罵您是畜牲,連禽獸都不如……”
婁師德打斷他的話說:“他罵了我一句,你又對我重複一遍,你不是也在罵我嗎?不要多管閑事。”
這一句“不要多管閑事”很有意味。辱罵的話語本來只是幻化的聲音,正現之時,不論怎麼觀察也找不到一點實質。對這樣毫無實義之法,內心還去分別,不是沒事找事嗎?若要分別,可以分別一天、兩天、叁天,分別一年、十年、一百年,可以永無止盡地分別下去;然而智者誰會這樣浪費心思呢?最初不去管它,也就沒事了。學道人須學“木石頑”,風吹雨打不相幹,所謂“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罵不還口看似愚笨,實際是大聰明。古人說:“何以息謗?曰:無辯。”又說:“是非以不辯爲解脫。”就是教人要“聞謗不辯”。
然而,現代人對于名聲的態度已不如古德。特別是那些有名望的人,一旦有人侵犯他的聲譽,就要在網絡、報刊上辯罵,甚至打官司,而媒體也熱中傳播這些消息,人們也喜歡看熱鬧,于是一場場鬧劇接連不斷地上演。
《六波羅蜜多經》中教我們這樣修安忍:“若聞粗語應谛觀察:如是語言何者是粗?粗語二字生不同時,粗時非語,語時非粗,剎那生滅各不相待。二字尚無況多毀罵,以是觀察百千劫中,作是粗言不成罵辱。又複觀察能罵之人及所罵法,二俱無常剎那不住,何有瞋耶?以是當知,過去已滅、未來未至、現在不住,罵法既空,我身亦爾,同彼無常生滅不住,以不住故一切皆空。作是觀時,無量怨賊一時消滅。”(比如,聽到“粗語”二字時,應觀察“粗語”二字不可能同時生起,即:說“粗”時沒有“語”,說“語”時“粗”已滅,刹那生滅,各是各的。這樣觀察之後便知,就連兩個字的辱罵也沒有,何況很多辱罵,即使有人在百千劫中不斷對自己說粗語,也不構成任何辱罵。
再觀察能罵的人和所罵之法都是刹那即生即滅,那裏有嗔恚呢?因此須知:過去之法已滅,未來之法未生,當下一刹那也不住。罵法既然是空性,被罵的我也同樣是無常生滅不住,因爲不住的緣故,一切法都是空性。這樣觀照時,無量的怨敵一時都消滅了。)
金二、破救
“救”是指自己找理由反駁,即心中辯解說:雖然毀謗等沒有傷害我,但會導致別人不喜歡我,所以我不高興。
【若作是念:由毀訾等,則余補特伽羅于我不喜,故不歡喜。】
如果認爲:因爲受到毀謗等,會導致其他人不喜歡我,因此我不高興。
【若余不喜我于我有損,可爲實爾,然此于自全無所損,故應斷除不歡喜心。】
如果他人不喜歡我對我會有損害,則可以這樣認爲,但是這對自己毫無損害,爲什麼不歡喜呢?所以應該斷除不歡喜之心。
此處觀察的重點,仍是毀謗等帶給自己的是利益還是損害,即應思惟毀謗等對自己沒有任何損害,不必爲此不高興。比如,汽車爆胎,那是輪胎爆了,你有什麼不高興呢?同樣,別人心裏不歡喜,那是他們自己在“爆胎”,和你沒有關系。
【如雲:“余不喜于我,此于現後世,俱不損于我,何故我不樂?”】
如《入行論》說:其他人不喜歡我,對我的今生和來世都沒有任何損害,我爲什麼不高興呢?
【若作是念:雖他不喜無損于我,然由依此,即能障礙從他人所獲得利養,故于毀訾、毀謗、傳惡名者而發憎憤。】
如果認爲:雖然他人不喜歡我對我毫無損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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