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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文化的現在與未來

  佛教文化的現在與未來

  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北大禅學社一行五人拜訪了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長吳立民居士,向吳老請教了很多問題,吳老一一作了回答,令人受益匪淺。今特將采訪錄音稿整理出來,以飨讀者。爲了保證記錄的真實性,在整理過程中盡可能不作刪節,其中精彩之處,相信讀者自能慧眼識之。

  問:吳老,隨著國家宗教政策的落實,如今佛教發展有了更好的機遇,但也出現一些問題。如某些氣功盜用佛教的名義,佛教界內部對于某些義理也尚未達成一致意見。請問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吳立民居士:這個問題很好。佛教既是宗教又是文化,但先有宗教,後有文化,文化是從宗教信仰派生出來的。但一旦形成文化後,價值作用就難以估量。

  佛教文化過去已成事實,佛教文化不但是中國傳統文化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且是人類文化遺産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佛教文化現在呢?現在不是講精神文明建設嗎?你講有理想,佛教有願力;你說有道德,佛教有修行;你講有文化,佛教裏有智慧;你講有紀律,佛教裏有戒律。可以說,佛教文化正以其有願力、有修行、有智慧、有戒律來促進四有新人之培養與精神文明之建設。而且佛教正以文化陶冶人們的情操,淨化人心,啓迪智慧。

  未來呢?我們面臨兩個世紀之交,一個百年,一個千年。人類在下一世紀碰到的問題是世界的和平、經濟的發展、環境的保護、人口膨脹等一系列的問題。我們人類上可九天攬月,宏觀可探測黑洞天體,微觀可探測誇克粒子,還掌握了克隆技術。但人對于自身自我改造、自我認識還處于一個不發達、不昌明的階段,所以下個世紀要解決人類自身建設問題。現在世界上是多極文化,各種文化在解決人類自身問題上都會做出自己的貢獻。但是佛教文化能夠比較突出地解決人類將來的自身問題。爲什麼呢?東西文化的交融也好,多種文化的交融也好,盡管人語言、信仰、膚色種種不同,但五髒六腑、七情六欲是相同的,人體人心是相同的。所以真正文化交融,突破口與結合部還是在人體人心。人體人心極大解脫升華,最大典範莫過于釋迦牟尼。所以說將來解決人類自身建設問題,歸根結底佛教文化會作出它自己的貢獻,將來我們會很明顯地看到。

  就中國來說,印度文化與中國固有文化的交流,這是第一次交流交融。如果兩個東西相交而流之,那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還只是中等程度,如果融在一起來,那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即是你的。佛教文化與中國傳統文化交流的最後結果是什麼呢?佛教文化就是傳統文化,傳統文化就是佛教文化。現在好多語言,都是佛教語言。叁次交流中,這算第一次交流。第二次交流是西方文化與中國的交流,論戰也論戰過多次了,現在還在交流的過程當中。第叁次是馬克思主義東來,這個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文化的交流和西方文化與中國的交流都在進行當中,還沒有完結,更不能說已經成功。第二、叁次交流要成功的話,還得考慮一下第一次成功的經驗,還有一個與第一次交流相交流的問題。我們說與中國的實際相結合,中國的實際就有一個佛教文化的實際。不考慮這些就籠而統一地說這是迷信,是唯心主義,是無法解決實際問題的。

  作爲中國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佛教本身要進一步發展,現在它本身也有很多弊病。佛法貴在當機而要不爲機所轉。我們過去佛教中國化,它也化中國。現在佛教要當機,當的什麼機呢?多元文化解決人類自身建設之機。佛教如何當這個機?在內要圓融大小顯密,對外要圓融世出世法、真俗谛。這樣可謂圓融出世以入世、輻射多元而一元。不是說一元就只有佛教這一元,要輻射多元而一元,解決人類自身建設的問題。

  現在開宗立派(也就是過去判教)的時代已過去了。佛教固然有小乘大乘密乘,但這個階段是一個圓融的階段。現在是一個高度綜合的時代,般若本身是圓融的,佛教本身是圓融的,不能取其一面排斥其它。我講圓融有兩點原則,一條原則諸法圓融,一條原則法住法位,圓融是融通大家的共性而不抹煞各自的個性。比如說我講圓融大小乘、圓融顯密教,講戒律我以十善爲基礎,講禅宗我以禅定爲法本,講相我講唯識,講性我講中觀,講教我重天臺華嚴,講行我重在叁密,講歸我講淨土。這是法住法位,不是和稀泥。現在只能走這條路,各搞宗派獨自發展是自取滅亡。

  問:日本、韓國在近代西方化的過程中,佛教發生了不少變化。該如何看待這些問題,您認爲對我們有何借鑒?

  吳立民居士:日本明治維新時,日本天皇排斥佛教。本來佛教是國教,明治維新把這一條取消,提倡神道教。所以日本佛教後來就專搞學術文化,它有成果,但走偏了,丟了修行;搞修行的人也走偏了。它只是適應世法,把自己的東西也丟了。我們可以學習日本的長處,但一定要接受其經驗教訓。爲什麼日本當時侵略中國,日本佛教界一言不發,跟著軍國主義走?現在它也懊悔。把修行丟掉、屈服于帝國主義的壓力,這違背了佛教本身的宗旨。韓國才從日本統治下出來五十多年,它現在最大的一個是天臺宗,一個是曹溪宗。現在天臺宗比較有力量,天臺宗重教相,將來可能超過曹溪宗。我去年去過韓國一趟,感覺他們還沒有完全走出自己的路來,因爲過去在日本統治下受了日本的影響。東南亞一帶的泰國緬甸,“大乘非佛說”的觀念還比較普遍。所以我們將來有一個藏漢融通、漢巴(巴利文)融通工程,還有世明融通工程,就是從科學角度來證明佛法的一些東西。我可以預見,科學愈發達,佛法愈昌明,真正的佛法與真正的科學是不相悖的。所以說圓融出世入世,輻射一元而多元。

  問:我對您在《藥師經法研究》中談到的“遍行”很感興趣,能否詳細說一下?

  吳立民居士:我原在顧(淨緣)老師家讀書,主要是四書五經,數學學一點,但很簡單。後來辦學校,那時叫要強書院,開始要完成初高中課程,一般六年的課縮短爲四年。我當時年紀小,插班進去,語文跟得上,數學當時學的是代數、幾何、一考試,我靠交頭卷得了叁分(當時交頭卷加叁分)。于是那年暑假,我想集中精力補數學,便拿起高中的數學課本,整個浸潤在裏頭,念茲在茲,抓住數系之發展,摸到了一點規律。晚上做夢,所以得了些遍行,恍若所悟,于是一暑假就把數學學完,以後學起來就不難了。

  所謂遍行,就是睡眠中大腦潛力之開發。現在很難說明其生理機製與原因。但密教裏有部法:《廣博樓閣陀羅尼》,這部法修後得遍行。遍行本質上就是做夢,但做夢是雜染的,遍行是清淨的,所以能接受加持,而夢是受幹擾的。睡眠要都攝六根、淨念入寤。蔣維喬先生後來在上海跟顧老師學這部法,連趙樸老都聽蔣維喬說過。(此事請參考《佛學研究》第二期第48頁文章。)

  問:近代東密由日本傳回中國,這期間東密的發展情況是怎樣的呢?

  吳立民居士:在封建王朝的時候,都知道密教的殊勝,知道它確有好多厲害,所以元明清都在宮廷內秘密修學,而且均爲藏密,不讓在民間流傳。辛亥革命以後,封建禁區被打開了,藏傳佛教開始傳授,從白普仁尊者開始,達賴、班禅、章嘉活佛都來內地傳授。但傳授得最多的還是一個諾那,一個貢噶,一個傳紅教,一個白教,後來兩者開始溝通,互相傳授。諾那回去以後,將弟子交給了貢噶,其弟子共四萬余人,其中高級知識分子一千余人,包括象梁漱溟、黃念祖都是諾、貢弟子,現在比較有成就的諾、貢弟子有吳潤江、陳健民、孫家振、張澄基、劉旭初、汪家祺等,這是講藏密東傳。

  日本的東密、臺密本是中國傳過去的。當時最早向日本學習密法的是潮洲的王弘願。他翻譯了高野山(日本密宗道場)權田雷斧的一部《密宗綱要》,權田雷斧很高興,親自來潮洲給他傳授二部灌頂,于是王弘願就辦起了密宗講心所傳法。當時學密的還有持松、大勇,包括顧老師,先後到日本學來東密。這一批人就將東密弘揚起來,象持松在上海靜安寺,也有的轉而學了藏密。最早的還是王弘願,有不少人學,出了些刊物、法本。但王弘願在當機上不夠方便,他當時在兩個問題上沒有很好圓融。一是在顯教與密教關系上,他強調密教要高于顯教。密教高于顯教在某些方面說可以,但強調過份,漢傳的佛教就不接受,反感很大,打筆墨官司打了叁年嘛。二是出家人在家人關系上怎麼辦。在漢傳佛教裏,出家人是常住,但在家居士可以傳法,這是從唐朝金剛智、善無畏下來就是這個樣子。漢傳佛教如果反對在家人傳法是沒有道理的。但這裏頭有個問題就是,居士可以傳法,但是否就高于出家人呢?王弘願認爲居士高于出家人,強調過份,引起一些老和尚的反對。所以說這兩個問題一搞,他得不到漢傳佛教僧衆們的支持,因此他的法傳不開。所以我講不走圓融的道路就會出問題,現在這些問題還有。

  再說唐密複興問題。在曆史上確實有唐密的存在。金剛智、善無畏曾在印度傳密教,金剛智是金剛界,善無畏是胎藏界。他兩人並不認識,也是各傳各的,都是單傳。後來到了中國,在大興善寺,兩人認識後互相傳授,原來是兩部單傳,現在是兩部互授。然後傳到不空手中,二部一主,不空底下有好幾位兩部一主,也有單傳的。兩部一主在中國有兩個傑出人物,一個是一行,一個是慧果。一行是善無畏這一系的,故偏重于胎藏界,慧果是金剛智一系的,故偏重于金剛界。慧果是日本弘法大師的師父,一行雖不是最澄的師父,但一行寫的《大日經疏》是臺密的根本依據,所以一行實際上是臺密的創始人。一行與慧果是日本東密的弘法大師、臺密的傳教大師的兩個師父,他們的思想是從唐朝僧人那裏傳過去的,所以說是唐密。在法門寺地宮中還有發現,在空海、最澄傳密宗到日本去之後,我國的密法還在繼續,唐武宗滅佛之後仍傳了下來。空海、最澄離開中國六七十年,密法在中國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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