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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小說及其它文學藝術形式▪P3

  ..續本文上一頁。在“變文,沒有發現以前,我們簡直不知道,“平話”怎麼會突然在宋代産生出來

  “諸宮調”的來曆是怎麼樣的

  盛行于明、清二代的寶卷、彈詞及鼓詞,到底是近代的産物呢

  還是“古已有之”的

  許多文學史上的重要問題,都成爲疑案而難于有確定的回答。但自從叁十年前史坦因把敦煌寶庫打開了而發現了變文的一種文體之後。一切的疑問,我們才漸漸的可以得到解決了。我們才在古代文學與近代文學之間得到了一個連鎖。我們才知道,宋、元話本和六朝小說及唐代傳奇之間並沒有什麼因果關系。我們才明白許多幹余年來支配著民間思想的寶卷、鼓詞、彈詞一類的讀物,其來曆原來是這樣的。”這是說,因爲有了唐代的“俗講”、“變文”,才有了宋代的“平話”。可見,“話本”乃是佛教“變文”世俗化、社會化在宋代文學上的一個重要表現形式。

  考諸中國古代文學史,不唯唐之傳奇,宋之平話與佛教之“俗講”、“變文”有著密切的聯系,宋之後的章回小說,也受到佛教文學的深刻影響。

  著名曆史學家陳寅恪先生在《敦煌本維摩诘經文殊師利問疾品演義跋》中曾說:“案佛典體裁長行與偈頌相間,演說經義自然仿效之,故爲散文與詩歌互用之體。後世衍變既久,其散文體中偶雜以詩歌者,遂成今日章回體小說。其保存原式仍用散文詩歌合體者,則爲今日之彈詞。……然《古杭夢余錄》、《武林舊事》等書中本有說經舊名,即演說經義,或與經義相關諸平活之謂。……今取此篇與鸠摩羅什譯《維摩诘所說經》原文互勘之,益可推見演義小說文體原始之形式,及其嬗變之流別,故爲中國文學史絕佳資料。,,陳先生這段論述把章回小說之源頭直接追溯至佛典之體裁,這是有相當的根據的。

  從形式上說,章回小說因著重于故事,所以多以散文體爲主。但是,幾乎所有的章回小說都常常在適當的時候,來個“詞曰,,或“有詩爲證”,明顯地帶有“變文”的散韻合體的痕迹;有一些章回小說還常帶有這樣一條尾巴——“欲知後事如何

  請聽下回分解”,這無疑是受到“俗講”、“說話”的影響。

  在小說題材、人物形象、故事情節等方面,章回小說受佛教的影響也非常明顯。

  且不說諸如《西遊記》、《濟公傳》這類完全以佛教爲題材的小說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是佛教流傳的産物,就是其它幾部在曆史上影響較大的小說。諸如《水浒傳》、《叁國演義》、《說嶽全傳》、《紅樓夢》、《金瓶梅》等,也帶有濃厚的佛教色彩。

  例如,著名古典小說《叁國演義》一開頭就是一首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適: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帶有強烈的“世事無常”、“一切皆空”的思想。

  再如偉大名著《紅樓夢》,戚本的第一回說:“因毫不下涉時世,方從頭至尾,抄錄回來,問世傳奇。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人色,白色悟空,遂易名爲情僧,改“石頭汜,爲“情僧錄,。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色空,,的思想更爲強烈。不唯開頭如此,書中之甄士隱的《好了歌》、寶玉對薛寶钗所作的“我們生來已陷溺于貪瞠癡愛中”的感歎及最後寶玉與一僧一道的飄然離去,都帶有濃厚的佛教色彩。

  更有甚者,像《說嶽全傳》這樣的小說,本來是寫民族鬥爭和忠奸之爭的,但由于佛教思想的流行,也摻進了許多佛教的內容。例如,在該書第一、二回裏,把金兵的入侵描繪成是因宋徽宗得罪了玉皇大帝,玉皇遂令赤須龍下界,降生北地女真國,擾亂宋室江山,是爲金兀 ;而嶽飛則是如來佛頭頂上的護法神大鵬金翅明王所變,因如來怕無人能製能赤須龍,故遣其下凡、保衛宋室江山,嶽飛與秦桧,王氏的鬥爭,在書中變成是一種因果業報——因嶽飛之前身大鵬金翅鳥曾啄死女土蝠,故女土蝠投胎王氏、嫁與秦桧,專門殘害忠良,以報前仇;大鵬鳥在下凡之前又曾把鐵背虬龍左眼啄傷,後虬龍投胎秦氏,即是秦桧,故秦桧後來之陷害嶽飛,也是報大鵬鳥啄眼之仇。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章回小說中許多富有生命力的人物形象是取白佛書的。《西遊記》和《封神榜》中的托塔天王和哪吒太子,是兩個塑造得十分成功的栩栩如生的人物,其源則出自佛書。托塔天王原爲佛典中的北毗沙門天王,是佛教的四大天王之一;哪吒也是佛教的護法神,佛書中也屢有記載。唐不空和尚所譯之《北方毗沙門天王隨軍護法儀軌》及宋普濟所集之《五燈會元》都曾言及哪吒,《西遊記》和《封神演義》的作者加以附會渲染,把托塔天王父子塑造成兩位十分活躍、威猛無比之神將,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兩部小說增色不少。

  在中國古代小說中,還有一類專門描寫俠客與劍術的劍俠小說。這種劍俠小說在近幾十年來,更曾經幾度風行,傾倒了成千上萬的讀者。不管從什麼角度說,劍俠小說都是小說園中的一朵奇葩,其源則出自佛教密宗的成就劍法。

  劍俠小說最早出自唐人之傳奇。從《太平廣記》收錄的有關劍俠小說看,最早又比較精彩的當推裴鍘的《聶隱娘》。據載,隱娘兒時從尼讀經念咒,學劍術。五年學成,能白日刺人于都市,人莫能見。以首人囊,以藥化之爲水,其師爲其開腦後,藏匕首,用即抽出,而無所傷。後來的劍俠小說進一步在劍術與隱身術方面大加發揮、渲染,並雜以許多動人的故事情節,決恩仇于一劍,寓真實于虛幻,吸引了許多的讀者。如果就寫作技巧說,固然屬于小說的作者,但就故事的母題和神秘虛幻的劍術說,許多均出自佛書。清沈曾植《海日錄雜記》卷五“成就劍法”曾說:

  妙君祥最勝根本大教王經有成就法雲:持明者,用華鐵作劍,長叁十二指,巧妙利刃。持明者執此劍往山頂上,如依法前作大供養,及隨力作護摩。以手執劍,持誦大明,至劍出光明。行人得持明天,劍有煙焰,得隱身法。劍若暖熱,得降龍法,壽命一百歲。若法得成,能殺魔冤,能破軍陣,能殺千人。于法生疑,定不成就。又有聖劍成就法。又雲:若欲成就劍法,及入阿蘇窟,當作衆寶像,身高八指,雲雲。按唐小說大抵在肅、代、德、憲之世,其時密宗方昌,頗疑是其支別,如此經劍法,及他諸神通,以攝彼小說奇迹,固無不盡也。 !沈曾植懷疑劍俠小說爲密宗之支別是有道理的,按成就劍法,密宗經典,多有記載,如《聖迦扼忿怒金剛童子菩薩成就儀軌經》卷上雲:

  又法:對舍利塔前,誦真言六十萬遍,做先成就,然後以補沙鐵作劍,長六指或八指或十六指或叁十指,或依余真言教中劍量,劍成之後,以五淨洗之。右手把劍于道場中念誦,乃至劍現光焰,持誦者則得變身,爲持明仙,飛騰空虛,名爲持明劍仙。又《佛說大摩裏支菩薩經》卷叁也說:

  若聖劍得成就者,手執聖劍即得一切持明天主,與諸天女長受娛樂,此名聖劍成就。佛書中的聖劍成就者有如此之神通,小說家們進一步加以藝術渲染,創造出新的境界,遂衍化出許許多多神通廣大的俠客和變幻莫測之劍術。可見,劍俠小說受佛教之影響甚至較其它小說更甚。

  通觀中國古代小說的曆史發展,從六朝的志怪小說,到唐之傳奇,宋之話本,到元明清的章回小說,無一不打上佛教的深刻印痕。遺憾的是,現在寫小說、讀小說的人不少,但研究佛教,特別是研究佛教與中國古代各種文化形態之間相互關系的人不多。但願隨著文化研究的逐步深入,這後一部分的人也能漸漸多起來。

  二佛教與戲曲

  中國古代的小說,帶有濃厚的市民文學的色彩。隨著小說的發展,另一種具有市民性質的文藝形式——戲曲也跟著産生和發展起來。

  北宋的戲曲,主要是一些以歌舞講唱爲主的轉踏、大曲、諸宮調和接近于戲劇的傀儡、影戲、雜劇等。到了南宋,才出現了某些具有較完備戲劇形式的戲文——南戲。元、明、清時期,戲劇有了較大的發展,出現了一批如關漢卿、湯顯祖、孔尚任那樣的專門劇作家和《窦娥冤》、《牡丹亭》、《檔花扇》那樣的著名劇作。

  戲曲的産生與發展,如同小說的産生與發展一樣,始終受到佛教的深刻影響。例如,初期的戲曲就深受佛教歌舞伎樂的影響。佛教原來是不許僧徒觀賞聽聞歌舞的,怕因此動心亂性。但隨著佛教的發展,後來允許在某些特定的場合如供養佛、塔時可以使用歌舞伎樂。到了大乘佛教,佛法進一步圓通,歌舞伎樂已不在禁止少列,許多高僧、居士都能出汙泥而不染、“行于非道而通達佛道,”“人淫女舍而心不染”,因此,歌舞伎樂常常成爲弘揚佛法之助資緣藉。佛教中著名的維摩诘居士就深通伎樂;《華嚴經》中聽寫的“善知識”就有伎女。楊街之的《洛陽伽藍記》也記載:“至于六齋,常設女樂,歌聲繞梁,舞袖徐轉,絲管寥亮,諧妙入神。”唐代之寺院,更常成爲“戲場”,如宋錢易《南部新書》戊卷上說:“長安戲場,多集于慈恩,小者在青龍,其次薦福、永壽。”密教于此尤甚,以致史料上有“一一歌詠,皆是真言;一一舞戲,無非密印”的記載。佛教的歌舞伎樂,對于中國古代戲曲的産生與發展,曾經起過重要的推動作用。

  其次,佛教中的許多故事,常常被引入戲劇,豐富了戲劇的題材。例如,佛教中“目連救母”的故事,自唐之後,由變文而寶卷、戲劇,在民間廣泛流傳;佛教中的“唐玄奘西天取經”的故事。也常常被編成戲劇,金院本有《唐叁藏》,元雜劇有《唐叁藏西天取經》、《西遊記雜劇》;明代的雜劇、傳奇也多有取自佛教的,如《雙林坐化》、《哪吒叁變》、《觀世音修行香山記》、《觀世音魚籃記》等等。戲劇中的有些情節,也取自佛經,如元雜劇的《沙門島張生煮海》,情節類似于晉譯《佛說墮海者著海中經》中所述佛與五百力士人海求珠的故事;李行道的《包侍製智勘灰闌記》所說之二婦人奪子的情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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