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大悲咒
THE GREAT COMPASSION MANTRA
姚育明/文 by Yu-ming Yao
五年前,正是我被氣功迷得七葷八素的時候,有一天,靜立中的我,身子突然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在我眼裏,整個宇宙都在飛速旋轉。肢體似乎被外力操縱,大腦作用完全失去,心裏害怕極了。情急之下,大喊了聲「師父」,于是轟然倒地,像一架失控的飛機。
師父遠在邊疆,根本不可能現身相救,是自己意識瞬然蘇醒。盡管如此,心裏仍是感謝師父,藉他之威,回複了我的鎮定。
足下輕飄飄、輕飄飄,身子軟綿綿、軟綿綿,腦袋卻暈暈忽忽,仿佛千萬細胞仍在興奮地回旋。這可不妙!大後天我就要奉命出差,去黃山「教」一個日本旅遊團操練氣功。這模樣,別說去黃山,走在上海的馬路上,都有生命之虞。差錯是練氣功中出的,功卻是師父給的,就差不找師父找誰?只是師父遠在千裏之外,一時半刻解決不了問題,急切中生出一個念頭:何不找師父的師父?
傳說師父原無任何功能,有一天見了釋迦牟尼佛玉雕照片,突然就有了某種特異功能,于是我自作聰明的認爲佛陀是師父的師父。至于我後來怎樣認識這個問題,是個另外的話題,說起來將是另一篇文章,因此暫時略去。
那是我第一次到玉佛寺,在門口碰到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正精神旺盛地向別人傳授學佛經驗。我聽得有趣,習氣所染,不由自主地問她有些什麼功夫。
這位滿面含笑的婦女眼神忽地一斂,湊到我耳旁輕聲說:「我就是看出了什麼,也不會對你說,這不是我們信佛的根本。」隨即一本正經地問:「你念〈大悲咒〉嗎?」「什麼大北走?」我一時莫名其妙,以爲是個沒聽說過的佛名。她不回答我,卻對那些聽衆說:「我有一個朋友在美國,今年二十八歲,叁年來什麼也不吃,光靠喝大悲水,救治好了白血病……。」我聽得更是雲裏霧裏,這個大什麼北,到底是人還是藥?
走進玉佛寺,觸目皆佛像,內在的恭敬不自覺地溢出來,融進群體的恭敬氣氛中。輕飄飄的身子變得沈重,背靠著一根廊柱,我閉上了眼睛,我不會念什麼經文,只好輕輕叨念:佛、佛、佛……香味悠悠地飄來,念佛聲也悠悠地飄來,靜穆中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你在念什麼?」我睜開眼,一個眉須花白的僧人站在面前,慈眉善目地望著我。我動了個玩笑的念頭,正色說:「我在念經。」
「什麼經?!」咄咄逼人。「金剛經。」一慌亂,我又撒了第二個謊,臉立刻發起燒來。僧人搖了頭,問道:「爲什麼不念〈大悲咒〉呢?」
我呆住了,今天是怎麼回事?這叁個字總跟著我?我說:「師父,我說老實話,我從來沒讀過什麼經,也不懂您說的是什麼。」 他說:「你跟我走。」
這位師父將我帶進了僧房,拿出一本很厚的書,對我開講起來。我懵懵懂懂,似懂非懂,仿佛嬰兒初見世界。他突然轉了話題,說:「我知道,你現在身體發軟,頭很暈,你是第一次來吧?」
我一個機伶,仿佛一個饞人在不相關的話裏,突然聽見「糖果」的字眼。思緒頓時集中起來,接下來的,開始往心裏跑了。可是,他又不說了,從書裏拿出了一本小冊子,〈大悲咒〉他這樣說。「大悲咒?」我興奮起來,這個寶貝一定與我有緣,它再叁再四地出現,定然利益我的身心。「你拿回去念吧,先念七遍。以後有空就念。」師父寬大的袖子輕輕一拂,我鞠躬而退,心中暗喜,倒挺像小說裏的幸運者撞上了奇緣。當晚,我念了七遍,頭一下不暈了,第二天起身,渾身輕快,頭腦清醒,心胸如同被水沖過的藍天。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靈驗的寶貝。從此「大悲咒」叁個字,刻進了我的心裏。
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變長變短變粗變細,爲的是護身降魔,而我念誦〈大悲咒〉,究竟爲了什麼呢?倘若我不摔這一跤,〈大悲咒〉是否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世上摔跤者衆多,是否都會遭遇〈大悲咒〉?與〈大悲咒〉有緣者是否都會有痛疾?〈大悲咒〉出現在何時何地?爲何而有呢?
在我習慣念了〈大悲咒〉時,〈大悲咒〉的神秘力退卻了;它的美麗,卻由著它動聽的音節顯露出來,它的每一個音節都像一片花瓣。我曾面對著一朵鮮花,感到不可思議;〈大悲咒〉像一朵巨大的天花,同樣地不可思議。
有一天,女兒告訴我蘇青文集中有一篇關于〈大悲咒〉的小說,我有些奇怪,但還是將這篇《胸前的秘密》找來讀了。小說寫一個男人因爲妻的不貞,恨透了女人;怕女兒長大像母親,竟將女兒推下山去,自己又離家當了兵。軍隊敗退時,別人搶劫,他卻奸淫婦女,以此報複女人。在又一次暴行中,他良心發現,落荒而逃。不知不覺中,來到一座寺廟;莊嚴的佛像,使他感到罪惡的恐怖,于是要求出家。老和尚不答應,只教他念〈大悲咒〉消災遠禍。他後來喜歡上一個長得像他女兒的女孩子,臨死前送給這個女孩一個挂件,裏面是他念了十萬遍的〈大悲咒〉。
這是一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蘇青展示了人生的絕望和希望,〈大悲咒〉象征了安撫的力量。我想蘇青也是難以知曉〈大悲咒〉的,我們無法以自己的凡情,測度這種超越了思惟的聖言,但是有緣者都能受到一種感召,這感召是巨大的,我們只能用「大慈大悲」四字勉強概括。
說起大慈大悲,就想起觀世音菩薩,正是這觀世音菩薩爲我們帶來的〈大悲咒〉,說起來還有一段美麗感人的故事呢!當年釋迦佛在世時,有一次准備給弟子們演說佛法,弟子之一的觀音在會衆中密放神通光明,剎時山河大動,金光遍布。一位弟子合掌問佛;佛告訴大家,今天的大會中有一位菩薩,名觀世音自在,從無量劫來成就大慈大悲,善能修習無量陀羅尼門,剛才的神通就是他的作爲。這時,觀世音起身,對佛說他有〈大悲心陀羅尼咒〉,能得壽命、得富饒、滅惡業、離障難,增長一切善法,遠離一切怖畏,滿足一切希求。佛對他說:此咒面世的時機已到,應該速說,以利衆生。于是,〈大悲咒〉就這樣公開了。
那麼觀世音又是從何處得到〈大悲咒〉的呢?原來在過去無量劫中,他聽聞了名爲千光王靜住如來的教導,那位如來對他演說了〈大悲咒〉,並摩他頂,要他持此心咒,爲未來惡世衆生作大利樂。當時,觀音修行僅在初地,一聞此咒,便超至八地境界。觀音心中歡喜,即發誓言:如果自己將來能利益衆生,現在就生出千手千眼;言畢,千手千眼具足,十方千佛都放光明以觸他身。他一下超無數億劫微細生死,所生之處,總在佛前,並且蓮華化生,不受胎藏之苦。多少劫來,他不怠慢,一直持誦此咒。他向會衆保證,除了對〈大悲咒〉起疑不信者,誦持〈大悲咒〉而墮叁惡道、誦持〈大悲咒〉卻不生佛國、誦持〈大悲咒〉仍不消滅罪障,他誓不成正覺。
此咒全名爲「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後世之人在誦持前,加上觀音名號,于是,此咒變爲「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簡稱「大悲咒」。
我曾購得一盤〈大悲咒〉磁帶,是上海聲像出版社所出,語音圓潤連貫,一氣呵成,那音節如同清風拂面,卻又有強力將人定在靜中。後來我又在友人處聽到另一盤〈大悲咒〉,唱腔很足,音調低沈,如同空中滾雷,有一種感染人的掀動感。總之,不論何種唱誦法,都是好聽,因爲它流自慈悲心中。
有一回,一位朋友說,只聽見〈大悲咒〉在啦啦啦的,真不知它究竟在說些什麼。當初也有人向觀音菩薩請教大悲咒的形狀相貌,觀音菩薩是這樣回答的:大慈大悲心是;平等心是;無爲心是;無染著心是;空觀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無雜亂心是;無見取心是;無上菩提心是。這些心即是陀羅尼相貌。
重新溫習這些話,又一次被智慧之雨滋潤。我們和觀世音菩薩相差多遠呢?無論多遠,有〈大悲咒〉作筏,我們都能漸漸接近美麗的彼岸。那位中老年婦女說的大悲水,本就在生活之中;當我們渴了的時候,我們知道找怎樣的水喝。在我們生下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具備了趨向清泉,回避濁流的本能。我們因此得遇〈大悲咒〉,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呀!
Five years ago when I was very much into Qigong, one day I was standing there when my body started to turn around. The turning was so fast I felt that the whole universe was spinning. My limbs seem to be controlled by external forces, and my brain didn”t seem to be functioning normally. I was really scared. Out of desperation I screamed, "Teacher!" and felt like an airplane out of control.
My teacher was far away; there was no way he could come have rescued me. I recovered on my own. However, I am still grateful to him, for he did help me regain my calm.
My feet and body felt soft and mushy, and my brai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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