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人靜坐一須臾
If a Person Sits Quietly in Dhyana Samadhi for an Instant
沩山老人說:老僧打一坐,能消萬兩金。
The Old Man of Mount Wei said, when an old monk sits once in meditation,he is worth ten thousand ounces of gold.
你們美國人真是妙想天開,昨天講的並不是說不叫你造塔,你造塔造得愈多愈好,造得恒河沙數那麼多更好。可是這個塔,不是你說用妄想想造一個塔,是真有這個塔,真造出來的塔。不是說:「我這麼想一想造個塔。」不是這個。恒河沙數的塔,用七寶來造成,你說這有多大的功德?這功德最大的。但是你若靜坐一須臾,真能得到無心了,做了無心道人,那比你造恒河沙數那麼多的寶塔還有功德。並不是說不叫人造寶塔,你願意造寶塔,造多少都可以。這不是講笑話,不是說租給你一個,租給我一個,租給他一個,不是這樣子。寶塔怎麼樣租法呢?你租來做什麼?
我們今天講一個靜坐一須臾的公案,給大家聽一聽。以前在中國湖南沩山有個靈佑禅師,就是沩山老人,他在沩山用茅草搭一個茅棚,在那兒住。住了幾年了,就很多人都知道,這位老和尚、這位老人有道德、有修行,那麼就很多人去見他。這個消息傳來傳去,就傳到裴休的耳朵裏頭去了,他也去見一見這個老和尚。到那兒,和沩山老人一談話,非常有緣,他就生出一種信心,「啊!你在這兒真是一個有道的高僧,但是你住這個茅棚這麼破破爛爛的,又漏水又不擋風的,這太苦了。你造個大廟在這兒住啰!我給你拿錢。」當時一拿就拿了叁百兩銀子。這叁百兩銀子,當時大約造我們這麼大的一個廟,可以造十個,因爲那時候這個錢很值錢的,一分銀子就能買很多東西。那麼裴丞相做一個大護法來布施,出叁百兩銀子。但是沩山老人那時候也沒有safe(保險箱),也沒有個箱子,也沒有地方放,于是乎他就放到茅棚旁邊草裏頭了。
那麼等了叁年,裴丞相又來見沩山老人了。到這兒一看,還是那個破茅棚,破破爛爛的,心裏就想:「唉!這個和尚,我給他叁百兩銀子,他幹什麼用了?是不是都買酒喝了?是不是都買肉吃了?奇怪!叁百兩銀子不修廟,還住這麼個破茅棚?」進來一見沩山老人,還是這個樣子,那麼他就和沩山老人談,說:「前叁年我布施給你叁百兩銀子,叫你修廟,你怎麼不修廟呢?你這個銀子都幹什麼用了?」沩山老人說:「哦!這個銀子嘛,你放到什麼地方,你到什麼地方去找去!」
他一想:「那時候沒有地方放,就放到那草裏了。」還是到草那個地方,一看,叁百兩銀子還是在那個地方,動也沒有動,也沒有說是把它收起來放一個好的地方,怕人給偷去,沒有。裴丞相一想:「哦!這真是一個有道的高僧,叁百兩銀子,叁年他動都不動,就放到那地方,哦!這個廟是要我給修了。」于是乎就自己又拿出來錢,一造就造了一個大廟,這個大廟一住可以住叁千多人在那兒。
廟造好了,很多禅和子(這參禅的叫禅和子)。就來到這兒用功修行;那麼就有兩千多人。能住叁千多人,現在有兩千多人。裴休一看:「啊!這麼多和尚都聚會到這個地方來,我叫我的兒子也來出家!」于是乎就送他的兒子來出家,他兒子是個翰林,很有學問的,就好像現在的老profesor(教授)的樣子,很有學問的。那麼送來出家,沩山老人就叫裴丞相這個兒子做什麼呢?說:「你出家要先行行苦行,你做水頭吧!這兩千多人的水,你天天要擔水。」那麼一早起,兩點多鍾就要起身擔水,擔到晚間十二點。你們這坐禅是這樣,他擔水也是這樣子。擔來擔去,擔來擔去,一擔,擔了幾年。擔了幾年水,旁的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一個時間看經,也沒有一個時間來拜佛,也沒有一個時間來念佛。他擔水就是一邊擔水一邊念佛,但是正式的看經、念佛,他沒有機會,因爲他是個沙彌,要行苦行。
那麼擔了幾年水,他說:「咦!這個禅堂,他們這人都在禅堂裏住,我看看禅堂裏頭是個什麼情形?」于是乎,他就偷偷地到那個地方,把頭伸進去望一望禅堂裏邊,偏偏這時候,啊!這個也打呼,那個也睡覺。他一看,怎麼個個都是這樣子,他說:「喝!我天天這麼苦,挑水給你們喝,作飯給你們吃,我以爲你們用功修行,原來你們都在這兒睡覺啊!憑我一個翰林給你們挑水,讓你們來睡覺!」就覺得心裏很不高興了。
這一不高興,方丈就派侍者叫他去見方丈,那麼幾年來他也沒有見過方丈,也沒有見過師父。這回去見師父,沩山老人說:「你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你要走了,我這兒不留你了,不用你了,我遷你的單。」
裴休兒子說:「我犯了什麼過了,你遷我單?」沩山老人說:「你犯了什麼過啊?你爲什麼要說是這些個人都睡覺,你來做工,你一個翰林來挑水給這一些個睡覺的人作飯吃,你是不是打這個妄想?」他說:「是啊,那我看他們真都睡覺嘛!」沩山老人就說了,說:
「老僧打一坐」,老僧在這兒打一坐,「能消萬兩金」,你就一萬兩金子也都受得了的,何況你一個翰林挑水呢?你現在這樣子,一點忍辱的功夫也沒有,你要走了,我這兒不留你了。
這裴休的兒子法名叫法海,就跪到方丈和尚面前哀求,說:「不要遷我單,原諒我這一次啊。」方丈和尚說:「不行!你這種沒有出息的人,不能原諒的,趕快給我起單,走!」那麼起單就起單啰,把東西收拾好了,就問說:「那你叫我到什麼地方去啊?我到什麼地方去住呢?」沩山老人就給他拿了八個半錢,說:「你啊!什麼時候把這八個半錢用完了,你就在那兒住了;你有半個錢呢,也不要住,就要走。」
那麼這個法海拿了八個半錢就下山了,各處去化緣、乞討,化飯吃,這八個半錢始終也不敢用。由這湖南一走,走到南京、鎮江。到鎮江那個地方要過江,他要過江到那一個山上去看看;這個擺船的人呢,也不和他要多錢,也不和他要少錢,就和他要八個半錢。那麼八個半錢都沒有了,到那個山上就不下山了,所以就在金山那個地方。
那個山就叫金山,原來不叫金山來著,叫什麼山呢?這不可考。以後怎麼叫金山呢?他到那個山上,看那個山有洞,他就在山上那個洞裏住。住住洞呢,這個洞晚間就放光,他到那兒一看,原來有兩缸金子在那個地方,他就用這個金子來在那兒造了江天寺。所以中國這個金山,就是因爲他在那兒得了兩大缸金子,所以叫金山了。這個寺的名字就叫江天寺。那麼在那兒創了一個道場,到現在在中國這個道場也是很有名的。在坐禅的來講,「金山的腿子,高旻的香。」
高旻寺坐香是一秒鍾也不會錯的,一定要有一定的時間。在金山住的人呢,都要練好這個腿子,都練得非常好,坐多久也不怕痛的,他那個腿子都坐熟了。在前幾天有人坐得腿痛都哭起來了,我叫人如果腿痛的時候,可以站起來,站一站。這個方居士就說:「那麼可以坐那個地方,把腿伸一伸,一秒鍾也就不痛了嘛!」本來這個法可以的,但是因爲你若叫人把腿伸到止單下邊來,他就不會一秒鍾了,不會一分鍾!他把腿伸了,最低限度也要十分鍾,或者二十分鍾。伸了腿那時候不能用功的,那麼爲什麼叫人站起來?站起來,大家都看得見的,你坐那兒伸著腿,有的人就看不見,他自己也面皮厚厚的,「不要緊,他也這樣子嘛!」也就不覺得怎麼樣醜了。那麼你若站著呢?「喔!人家都坐著,我站著不好意思,啊!趕快再坐下來。」是這樣子,有這種情形,所以叫人站起來。實在受不了,你站起來;或者要睡覺,也站起來,這第一的你能把精神換一換,提起精神來;第二呢,也不會那麼長久。
今天又有人說:「這個禅堂裏很多動靜,有人咳嗽,又有人打呼,又有人這麼一動彈,這個止單就響了,很多動靜。」這個是在什麼地方都會有的,你沒有這個動靜,就有那個動靜;沒有那個動靜,又有那個動靜。你若會用功的人,有動靜,你不爲這個動靜所轉,不要跟著它那個動靜,不要聽著一個動靜,你就跟著那個動靜就跑了。說:「他這麼真討厭,令我也不能入定了!」就是他沒有動靜,你在這時候也不一定入定;你若入定,你就不會知道人有動靜。
那麼用功又要有忍耐,就是他有動靜,也就要看看你在聽見動靜的時候,會不會心裏不高興,有沒有忍耐力。這忍耐力,遇著什麼境界都不動,這就是忍。你在鬧市場中好修行,你若真是會用功的人,在什麼熱鬧的地方,也一樣用功。不過我們現在都是初參,方才開始,在鬧市裏頭沒有那麼容易。但是很不容易找那麼一個完全都是靜的地方,你就是在山上,在深山裏頭靜得不得了,啊!你自己和自己都過不去,自己對自己會發脾氣的。
修道就是要能克服環境,無論什麼環境,不要討厭這個環境,說:「哦!這個環境不好,這個環境不好。」你到另外一個地方,比這個更不好,你另外再到一個地方更不好,天下就沒有好的地方。你若是克服環境了,什麼地方都一樣。佛不擇地而成,佛不是說選擇一個地方他成佛,哪個地方都可以成佛的。
各位已經苦了六天了,還有明天一天,看看怎麼樣子。要腳踏實地,認真用功,認真叫這個功夫上路了,認識你的本來面目了。你若認識本來面目了,那時候腿也不痛了,腰也不痛了,非常自在,非常清涼。
What I said yesterday was not telling you not to build pagodas; in fact, the more you build, the 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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