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論唐代士大夫奉佛的原因

  論唐代士大夫奉佛的原因

  湛 如

  一、前 言

  佛教發展到唐代,異軍突起,蔚爲大觀,繼隋代創立天臺宗、叁論宗、叁階教以後,其它諸宗也鱗次栉比,應運而生。可謂無山不寺,無處不僧。尤其在貞觀至開元期間唐王朝社會繁榮,經濟發達,政治穩定,學術爭鳴。佛教在此時也極中天之盛,對社會生活的影響相當廣泛。上至帝王貴族紛紛禮敬叁寶,庶民百姓更是信奉虔誠。佛教已成爲中國文化的有機組成部份,與儒家、道教呈鼎足之勢。雖不是國教,但實際上許多大德被尊爲國師,在朝野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時高僧輩出,經典翻譯被唐王朝視爲國家的文化事業。此時的士大夫多數染指其間,涉足佛教,與義學沙門,山林耆宿交往十分頻繁,無論是參與譯經,撰寫義疏,或朝夕問道,詩賦問答等等,都構成了唐代社會生活的重要內容。也可以說與佛教的關系千絲萬縷,士大夫奉佛之多,虔誠之笃,在中國曆史上屬于罕見。這對佛教在上層社會的傳播與推廣,提高佛教的地位,都有其深遠意義。本文的撰寫,根據《全唐文》《全唐詩》等史料,對士大夫奉佛的原因進行綜合性的分析,街祈斧正!

  二、士大夫崇佛之風

  (一)、蕭璃奉佛

  佛教在唐初深得士大夫的欣賞,他們與沙門談玄說妙已成爲一時的風雅之事。反佛的也不乏其人,如傅奕曾建議唐高祖廢除佛教,在朝野上下産生了強烈反響。法琳挺身而出,著文辯論,崇佛的士大夫紛紛參與。其中蕭瑪就是個代表。其人“專心釋氏,嘗修梵行,每見沙門大德,嘗與之論難及空苦,思之所涉,必諧微旨”。曾請求太宗允許其出家,“太宗謂曰:甚知公素愛桑門,今者不能違意”。唐高祖組織群臣討論傅奕關于廢除佛教的奏疏,蕭璃強烈反對,與之抗禮,並說“佛,聖人也。奕爲此議,非聖人者無法,請置嚴刑”。傅奕反駁說:“蕭踽非出于桑門,乃遵無父之教。臣聞非孝者無親,其瑪之謂矣”!蕭踽不能回答,但合掌曰:“地獄所設,正爲是人”。唐太宗曾經賜給他繡佛像一軀,佛像身旁繡有蕭踽禮佛的形狀,還賜給他一部王褒書寫的《大品般若經》及袈裟一領。蕭踽的家族中將近二十人出家,據《續高僧傳》卷28所載,有僧慧诠、智證等人。蕭踽爲《法華經》撰疏,采集十多家注解,經常邀請京師的名僧加以討論。他的哥哥蕭璟,一生誦讀《法華經》一萬多遍,抄寫幹部,家族中無論尊卑貴賤,皆能成誦。道宣評論說:—蕭氏一門,可謂天下楷模矣”。

  (二)、摩诘居士

  王維(701—761)字摩诘,早年奉佛,他在《大薦福寺大德道光禅師塔銘》說:“維十年座下,俯伏受教”。道光禅師于開元二十七年(739)不寂,那麼他師事道光應在開元十七年前後。他母親崔氏是佛教徒,“師事大照禅師叁十余歲,褐衣蔬食,持戒安禅,樂住山林,志求寂靜”。王維信佛,除家庭環境影響,與社會環境,個人經曆也有直接關系。開元天寶年間,正是禅宗大盛的時候,起初是北宗占主導地位。神秀初到長安,—王公以下,京邑士庶,竟至禮谒,望塵拜伏,日有萬計”。圓寂以後,“歧王範,燕園公張說,征士盧鴻,各爲碑誅。服師喪者,名士達官,不可勝紀”。神秀弟子義福于“開元十一年,從駕往東都,經蒲虢號二洲,刺史及官吏、士女,皆齋幡花迎之。所在途路充塞,禮拜紛紛,瞻望無厭”。“深得兵部侍郎張均,太尉房管,禮部侍郎韋陟所信重”。神秀的另一個弟子普寂于都城居止,“王公大人,競來禮谒”。到開元二十二年,神會在滑臺大雲寺設無遮大會,立南宗頓教宗旨,在他的推動下,南宗成爲主流。王維一生習禅,與南北宗的禅師交往甚密。其人才華橫溢,在官場屢遭坎坷,壯志難酬,在朝政日非的環境下,他逐漸消磨了早年的積極用世之志。以“亦官亦隱”的辦法在官僚社會中求生存,到佛教中尋找自我解脫。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人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他隱居終南山,與道友裴迪等廣交沙門,讀佛經,悟禅理,朝夕向道。“安史之亂”起,他被叛軍所拘,系于洛陽,迫以僞職,兩京收複後,又責授太子中允。經過這個大動亂,自身倍受屈辱,又看到朝庭綱紀紊亂,不思振作,一再表示要禮佛報恩,“苦行齋心”。希望避開人世紛爭,安榮固位。他“在京師,日飯十數名僧,以談玄爲樂,齊中無所有,唯茶珰藥臼,經案繩床而已。退朝之後,焚香獨坐,以禅誦爲事”。又經營辋川別墅,優遊度日,談禅賦詩,以至終老。王維信仰的是禅宗,他的許多詩文都留有禅宗的痕迹。不僅對佛學理論有深厚素養,還是一個虔誠的宗教實踐家。他把生活體驗與禅宗思想相印證,做出自己的理解。同時他又是一位譽滿文壇的詩人,寫過許多傳誦千古的詩篇。還能將佛學思想,結合切身的親切感受表現出來,從而在詩歌創作上作出了新的開拓,在唐代詩苑中獨創一家。王維是禅宗信徒,《六祖壇經》的“自性不染著”、“心但無不淨”的觀點對他影響尤深,王維主張“自性內照”,強調以內心的解脫來克服現實苦難。以一念心淨對待外境,萬法平等,自然一切都與我無涉,都是甯靜的。王維善于在詩中表現一種“空”“寂”“閑”的境界,特別是描摹大自然的靜態美,抒發出人們在觀賞自然的物我兩忘的感受。他寫的田園詩,不同于陶潛詩的渾樸自然。另有一種甯谧閑適的格調。如《渭業田家》《淇上即事田園》,《終南別業》等都由“空、寂、閑”的境界引發的禅悅,即由于悟得禅趣而體驗到的那種內心怡悅的心情,物我兩忘的境界。禅宗思想對形成王維詩獨特的藝術風格也起了一定作用。詩中的“澄澹精致”“渾厚閑雅”的藝術特色得力于他的禅學修養。王維還寫有《爲舜閣黎謝禦題大通大照和尚塔額表》,大通是神秀谧號,大照是普寂谥號。他有《谒璇上人並序》,璇上人即道璇,與一行同出于普寂門下,王維的《大唐大安國寺故大德淨覺師碑銘》中的淨覺,曾就學于五祖弘忍弟子玄赜。撰寫《六祖能禅師碑銘》,這是最早傳述六祖思想的可靠文獻。同時王維寫了許多與佛教相關的詩文資料,分別載在《全唐文》《全唐詩》中。在《舊唐書》卷190《王維傳》中還說:他妻死後,不再娶,叁十年獨居一室。臨終之際,他給平生親故寫信“多教厲朋友奉佛修心之旨。”

  (叁)、柳宗元與佛教

  柳宗元(773—819)與韓愈齊名,是著名的散文家和詩人,也是唐代古文運動的領導人之一。信仰佛教,學習天臺,佛教史書《佛祖統記》把他列到湛然門下,爲護法中堅。他在《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中說:“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積叁十年—。在《,水州龍興寺西軒記》上又說:“余知釋氏之道且久—。柳宗元信佛與環境也有關系。他少年時隨父親柳鎮去任職洪洲:下江西南昌)。馬祖道一正在那裏傳法,受到江西觀察使李兼的禮重。李兼是柳鎮的上司,常去聽道一開示。他的嶽父楊憑也信佛,曾對如海禅師執弟子禮,柳宗元在長安作官時,正逢朝野奉佛空氣正濃。德宗李適崇信佛教,對佛法的弘揚推波助瀾。柳宗元本人也與文暢、靈澈等出入官場,文壇的僧侶有密切往還。他對晉宋以來謝安、王羲之、習鑿齒、謝靈運、鮑照等人與名僧友道琳、道安、慧遠、慧休交遊的故事,也頌揚社會上那些—服勤聖人之教,尊孔浮屠之事”。的人物。

  廠水貞革新”失敗,柳宗元被貶南荒永州。此時他正壯志淩雲,一腔熱血,原以爲能在官場上大顯身手。如今卻宦海沈浮。剛到永州,寄居龍興寺,沙門重巽,對他多有關照。兩人相處甚好。這在《巽上人以竹間自采新茶見贈酬之以詩》,《巽公院五詠》等作品裏有所反映!人世間的滄桑,加上環境的影響,柳宗元信佛之心愈加彌笃。這個時期他寫了不少宣揚佛教的詩文,其中包括一些釋教碑。在《全唐文》保存了很多佛教的塔銘、碑志以及序文等。這與他交結僧侶,在佛教界有較高聲望有關,包括《曹溪第六祖賜谧大鑒禅師碑》這樣重要的佛學著作。柳宗元是典型的中國官僚士人夫,他相信佛教在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對佛教教義的理解,他談到自己對佛教的認識說:“世之言者罕能通其說,于零陵,吾獨有得焉”!這是表明在佛學義理上的收獲。然而經國濟民一直是他的人生理想。所以在柳州時仍兢兢業業,盡心吏治。同時也把佛家觀念納入儒家理論體系。在如何使儒釋合一的問題上,他說:“拍則泥乎物,誕則離乎真”。前者批評了絕對的排佛者,認爲他們沒有認識到佛學的思辯性及其精神作用,後者譏笑盲目的崇信者。他認爲這兩種對待佛教的態度都是不正確的。他批評韓愈是“忿其外而遺其中,是知石而不知辒玉也”。那麼柳宗元獨得之玉是甚麼呢

  他在《送元十八山人南遊序》中說:“余觀老子,亦孔氏之遺流也,下得以相抗,又況楊墨申韓,刑名縱橫之說,其疊相訾毀,抵牾而不合者,可勝言耶

  然皆有以佐世。太史公沒,其後有釋氏,固學者之所以怪駭舛逆,其尤者也”。他認爲老子、孔子以及楊墨申韓,刑名縱橫,皆有補于世,並不相矛盾,不同之處則仁者見仁而已。至于佛教,由于其在各家之後,所以才尤其被世人看作異端。但是佛教並不完全與儒家相違背,“通而同之,搜擇融液,與道大適,鹹伸其所長,而黜其奇邪,要之與孔子同道……(同上了他又在《送僧浩初序》中說:“浮屠誠有不可斥者,往往與《易》《論語》合。誠樂之,其性情爽然,下與孔異道”。柳宗元認爲儒釋相同方面有如下幾點。

  首先在倫理觀方面,他強調佛教是主孝敬的。在《送浚上人歸淮南觐省序》中說:—金仙氏之道,蓋本于孝敬而後積以衆德,歸于空無”。稱揚孝僧元嵩,並提出佛經有《大報恩》十篇等宣揚孝道的經典。這樣在倫理上將儒釋調合起來了。

  其次在人性論方面,他把佛家的心性學說與儒家性善論相溝通。在《曹溪第六祖賜谧大鑒禅師碑》中說:“……其教人,始以性善,終…

《論唐代士大夫奉佛的原因》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直接转到: 第2页 第3页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