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慧法師雲居山請茶開示選錄
其一、(一九九叁年四月十五日晚,江西南昌良茂大廈。在座有雲居山真如寺方丈一誠和尚,真如寺監院明道法師及門人明證,明樹,吳明山):
曆來弘法都要借助外緣。過去虛雲老和尚每當雲居山的茶葉摘下,都要包得好好的,送到北京。趙樸老、巨贊法師等人人一份。這樣做,既不失佛教的清淨莊嚴,另外也廣結了善緣。雖然茶葉不多,一點點也是心意。人們往往舍不得喝,重要客人來了才用這茶招待,說這是老和尚送來的。正是因爲有這些因緣,才能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寺院恢複起來。現在我們也是仰仗老和尚的法蔭。老和尚法脈下人不少,南華、雲門、雲居連成一片,這個影響很大。老和尚的威德不可思議。有人准備以文學形式寫老和尚的傳記,湖南准備拍電視,我們准備重編年譜、法彙。要把老和尚的道風樹起來作榜樣。臺灣的星雲法師、南懷瑾先生、耕雲先生等對老和尚都很尊敬。一九四九年五月,老和尚在香港主持水陸法會,很多人勸老和尚留在香港,可老和尚就是要回來。菩薩嘛,就要是要吃苦度衆生。沒有老和尚,就沒有雲居山的今天,就沒有這一批人。雲居山宗教氣氛、文化氣氛都很濃,可以一代一代傳下去,接引學人,擴大影響。不能總是寺裏那麼幾個人,沒有在家人就不能擴大影響,出家人要做出一些犧牲。固然我們每個人要了生死,但讓更多的人了生死更爲重要。
其二、(四月十五日晚,江西南昌良茂大廈,在座有門人明證、明樹,吳明山):
禅宗寺院吃茶,在趙州和尚以前就有記載。法堂前有一面茶鼓。敲鼓時都要到指定處去吃茶,招待尊客長老。那時吃茶已有吃茶的規矩,有一番佛法上的問答、機鋒,已顯示了禅與茶的一致性、一體性,但還沒有正式形成吃茶的公案。到晚唐,趙州和尚在古觀音院(今柏林寺)住下來以後,才以吃茶作爲參禅的一種方便、方法以契入禅機。
“吃茶去”的公案,其含義有人這樣理解、有人那樣理解。我的理解:佛法說不出,說再多也代替不了修行和親身的體驗。說得出來的不是真正的佛法,真正的佛法只有通過修行去體悟。就如喝茶一樣,只有自己去吃,才可品嘗茶味。所以趙州和尚對初來的、來過的、住下的都讓他們親自去體驗;我的另一種理解是:叫你全身心的投入。否則,說得再好也白搭。不用問這個那個、西來意、佛,就是吃茶去。全部投入,自會明了。這就體現了茶與禅一體性的參禅學道的方法。當然,別人也許還有別的體驗。
自趙州和尚之後,由于他的禅風的巨大影響,形成了一個有名的公案--“趙州茶”。與此同時的還有“雲門餅”。曆史上並稱“趙州茶”、“雲門餅”。
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從雲居山請趙州茶呢
別處的茶樹也許更宜在趙州(現趙縣)生存繁殖,可是和趙州沒關系。明天去雲居山就會知道,真如寺的第一道山門就是趙州關。只有進了趙州關才可能進入真如寺。趙州和尚行腳到雲居山時,正是雲居道膺在此開法。道膺禅師是曹洞宗的第二代,和曹山本寂禅師同師于洞山良價。但曹山這一脈沒有傳下來。曹洞宗是雲居道膺傳下來的,所以雲居是曹洞宗道場。那時道膺比趙州和尚年輕,說:老老大大何不覓個住處。趙州反問道:什麼處住得
雲居說:面前有古寺基。這番對答就是雲居道膺見趙州和尚的一關。趙州和雲居山的淵源這樣深,我們從雲居山取茶苗,意義非同小可。
第二個意義,現在雲居山的茶樹很多是虛雲老和尚親手所栽。當時開了一片荒地,培植茶葉,本名雲霧茶。虛雲老和尚是最提倡趙州老和尚的,也提趙州茶。佛教界說他們年齡一樣,都是住世一百二十歲,面貌長得也很象,禅風也近似,認爲虛老是趙州再世。所以,把雲居山的茶請回去有現實意義。我們費這麼大力氣取回去,活不活還不一定,前人沒做過。這是會産生影響的事,在茶文化意義上,在禅風上都會産生一定影響。
第叁個意義,真正種活了,趙州茶就不再空有其名,所以應千方百計栽活。這也給我們出了一個題目:只能種好,不能種壞。冬天要做暖房,溫度不能低于零下六攝氏度,要避風,太陽曬得到。趙州茶種下去以後,也把禅風接下去了。
我們學佛,要不改初心,哪怕只能做出一點點的貢獻,甚至比一點點還小的工作,只要對佛教、對人類的進步有意義,也算我們沒有虛度此生。只要我們知道我們的一切工作都和佛祖創立的事業有關,就不會放逸,就會抓緊點滴時間修行、弘法。
其叁、(四月十六日晨,江西南昌良茂大廈;在座有門人明證、明樹,吳樹山):
佛教面臨著內外的挑戰,就象趙州茶從南方移到北方,環境不適應,但又要生存下去;也象一朵鮮花長在雜草叢生的荊棘叢中,要培植它,就要有披荊斬棘的膽量,要培育它,更不容易。
我們平時說因緣不錯,那是和文革時期相比,如果同海外佛教發達地區比還很不夠,主要是內部力量不夠。
有一位學者曾對趙樸老說,現在的形勢,各方面都很重視對宗教的研究,客觀上提供了一定的外部條件,內部應抓緊時間培養人才。在外界向內部普遍要人時,如果你有合格的弘法人才,就可能完成時代的使命,否則就會失去良機。我們當時聽了很受鼓舞。他很有眼光,看得很銳利、准確,對我們有很大的啓發。他還說:“可惜我們不能承擔這個使命,必須靠僧人。如果沒有高素質的僧才,社會提出的要求是無法滿足的。”從他講話到現在已有叁年時間,變化也很大。叁年中我們還是有進步的。可是社會變化更大,我們內部沒有什麼突出的變化。現在國內佛教,雖然客觀形勢較好,但自身卻欲振乏力,象一久病之人,一下子很難康複。這不是說沒有希望,而是要有憂患意識。現在的形勢,在千鈞一發之際,危于壘卵。中國的佛教究竟向何處去
他老人家(指虛雲和尚)一生照像沒有露過笑容,爲法而憂,爲衆生而憂。要時時刻刻想到我們的責任重大,時代需要佛法,我們要勇于承擔這一振興佛法的重任,這樣才會只爭朝夕,從嚴要求自己。
(門人明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