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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婆夷教育與佛化家庭

  優婆夷教育與佛化家庭

  太虛

  ──二十四年十一月在香港東蓮覺苑講──

  在釋迦如來興世的時代,印度有一須達長者,建設了一個祗樹給孤獨園請佛說法;這段因緣,中國學佛者差不多都知道的。還有一個優婆夷的領袖毗舍佉母,曾經在舍衛國施設鹿子母講堂,請佛說法,作弘揚佛化的道場,是佛教史上最負盛名的優婆夷。然現在學佛的人,皆知有祗樹給孤獨園,對于鹿子母講堂,則少有所知。今日感到張苑長在華南創開東蓮覺苑,建築富麗堂皇的房舍,如一新的世界,俨如毗舍佉母當時築設講堂,爲佛弘法的道場一樣光景!

  中國在近二叁十年來,起了很大的變化。在這變化中,中國幾千年傳下來的固有文化,碰到今日世界的歐美文明,就起了交換變化的作用;中國固有的風俗、習慣、道德等等,皆受搖動。同時流傳中國已有一千八百年曆史的佛教,也因此在遞嬗推移之中。在這遞嬗演變──也可說是飄搖不穩的時候,有人出而提倡適應時機所宜之佛教教育,是很難得的。今張苑長居然開辦覺苑,教育僧俗女子,自然是很堪贊歎的了!

  差不多在二十七年前,楊仁山居士曾在南京設一祗洹精舍。一方面專事印刻經典──今金陵刻經處是──,把從前遺失在日本、高麗等隋唐高僧之著述,皆取回重流行于中國;一方面與印度達磨波羅居士接洽,先通英文,後習梵文,想把中國的佛教譯還印度,昌明到全世界。以前辦佛教教育的,曾有楊居士設立的祗洹精舍;而我當時也就是參加學習的一員。

  祗洹精舍後因經濟不裕,不久即停頓,而繼續辦下去的,祗有金陵刻經處,爲中國流行經本中最好的版本。但是祗洹精舍雖辦了不久即停頓,其影響後來的佛教事業實大。民元發起中華佛教會的歐陽漸、梅撷雲、李證剛等居士,僧中如仁山、智光等法師,都是精舍中的人。故二叁十年來能引導許多居士信佛,其原動力實有賴于楊居士。太虛自出精舍,即至廣東弘法。民初與仁山法師等辦佛教協進會及中華佛教總會,皆爲適合中國現代時勢的需要,而建立四衆弘化適機的機關。這就是當時楊居士創立祗洹精舍與後來佛教的關系。現在張居士所辦之東蓮覺苑,其規模較祗洹精舍爲宏大,即學額與經濟的數量,都超過祗洹精舍。加之對佛法具有深切的信心,善與佛法中各方面的缁素聯絡,則其發達影響于將來中國的佛教,必較楊居士所辦祗洹精舍的成效爲尤大。

  至于本人,二十多年來雖有一種懷抱著的志願,覺得應如何去適應現代思潮與環境的需要,把佛法普及全中國與全世界,以佛法救濟世界人類,使全人類鹹沐佛法的利益。在此大前提上,又覺得須先將主持、弘揚、代表佛教的在家出家四衆教育好,整頓好,成爲真能主持佛教,弘揚佛教,代表佛教者,然後佛教才得以普遍深入的傳播于全人類之間。倘無良好住持佛教的人材,則雖有適合時代潮流足以救濟人類的佛教,亦必因不得弘傳而聽之潰爛!因此,我時感到佛教內部的製度,有改善的需要。

  應如何去教養僧衆,應如何去結合信衆,而成立有“和諧合聚”精神的團體,實行弘揚佛法的工作。本此宗旨,過去也曾發表了許多言論,而事實上做到的實在很少很少。所以張苑長和陳居士稱揚及此,聞之只有慚愧!

  近年來在出家人寺院裏,或其他另外新興的新場所,也曾有佛學院或僧學院的組織,稱之爲辦僧教育的機關。但因都在佛教過渡期中作臨時應付辦法,故至今尚未能走上有程序有系統的僧教育軌道,過去只能算是在僧教育上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工作。在中國既無整個系統的僧教育機關,故過去未能有顯明卓著的成績。即在學僧方面,亦尚談不到“學以致用”;尤其是女子學佛的機關,甚少甚少。十來年前,在武昌曾辦女衆佛學院,繼之尚有北平及武漢二叁處,但因規模不宏,人數無幾,故無多大成績可言。總共起來,學過者亦不下百人,因無良好出路,一出院即感到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那末,還能希望他有成績斐然給我們看嗎?

  由此種過去的回想,覺到今後辦佛教教育,實有改善的地方。而現在我雖初到東蓮覺苑,不大知悉詳情,然確是一個很好的佛教教育道場。除了數十人住在苑中專修佛法外,尚學英文、國文及普通學識。而且還另設義學,以佛教的知識灌輸純真的孩童。這種教育法是很好的,因爲既有體,複有用。如所辦高級教育注重佛法修學,便是體;同時還學普通文字及辦小學,使將來的佛教流入社會,就是用。體用兼重,是現在辦佛教教育最需要的。故能如此做下去,對于弘揚佛法建立佛教于將來的世界,是有很大的幫助。

  根據上說的意思,我對于東蓮覺苑所辦的教育,還要貢獻幾點意見:

  一、依中國舊有的習慣,一說到佛教,即認爲出家二衆住寺院才是佛教,學佛者是必須住寺院出家的。實則大謬不然!寺院和出家人雖是代表佛教者,但信佛學佛者實不拘于住寺院的僧尼。學佛者是需要普遍深入社會,方能表現出佛教的普及精神。今貴苑中尚有出家尼衆,頂好能完全教導在家衆來修學佛法;而其所學所做,亦不必限于作佛教的功課。凡女子所應學的知識與所應作的事業,皆宜學習,使之將來學成後,能作真正的優婆夷。

  二、此地應專作優婆夷衆之道場,故其所施設的教育,亦宜著重于優婆夷教育。但如何是優婆夷教育呢?即如今小學所受之教育爲國民教育,將來亦可升受佛教教育,使之對佛法作普通教理研究與功課修養。教理研究與功課修養同時並進,便可訓練成在佛法中有解有行的佛弟子──優婆夷。但只如此做,則所辦的教育亦是有體無用,因無學習現時社會做事的知識與能力,一出寺苑之門,即如迷路的羔羊,找不到適宜住宿生活的地方 。 故應認清此地爲優婆夷道場,優婆夷教育應注重的,有以下數點:

  甲、優婆夷教育,首先要注重能處理家事的家庭教育,造成此種優婆夷人材,將來便可使他們家庭佛教化。

  乙、此地學生華文、英文並習,將來學有余力時,亦可出洋傳教,如外國牧師之來中國傳教、興學校、設醫院等然。在現在的中國存此希望,自知這希望未免太奢。但若能學習中醫,去外國一面施醫,一面傳教,是比較容易做得到的,只要有人肯發心做的話。

  丙、中國近來亦有人要發起辦佛教醫院,如前年漢口曾有人發起創辦。而未成事實者,因要院中辦事人皆爲信佛者,不容易找到。蓋覓少數佛徒的醫師尚容易,唯有看護士一類,要完全信佛的就很難物色,所有物色來的都是信崇他教的。所以這種人材,亦有造就的需要。

  丁、優婆夷教育,還要注重幼稚園和小學教師的人材造就。現在社會上有許多人,都把子女送往幼稚園或小學或在家庭中另請教師教養。而這些教師,大都是異教徒,若佛教中有這類人材,去當家庭教師或幼稚園小學教師,則佛教將來必有普遍深入社會之可能。

  因此、優婆夷除了專心學佛的人格修養外,還須施以家事教育,中醫教育,看護教育,幼稚園小學之師範教育等。則所造之材,必各有所需,各適其適,個人既成爲社會有用之人,而佛教亦可由此流入社會民衆間,裨益當非淺鮮。

  叁、所謂佛化家庭,在家學佛的二衆須特別注意。尤其是造成佛化家庭的因素,是在學佛的婦女。佛化家庭,在佛教中向未注重;故佛教在世界上雖曾盛行一時于各國,而有不久滅迹銷聲者。我曾考察印度的曆史,今印度有婆羅門教徒二萬多人,回教徒也有七千萬人,即後來傳入的基督教,亦有一千多萬人;其余如尼犍子教徒──即今所謂之耆那教,亦有兩百萬多人。而佛教在今日的印度,除近尼泊爾的雪山部落中有少部份人信仰佛教,其余者都是非佛教徒;其余散零的在家佛教徒,只是從錫蘭的佛團流傳過去的,非是印度原有的。印度本爲佛教的發源地,自佛世經阿育王至戒日王時代,佛教在印度曾因崇奉信仰而放燦爛的光彩,使婆羅門教的氣焰一落千丈。到了今日婆羅門教複興,回教、耶教盛行,甚至耆那教亦有信徒二叁百萬衆,佛教反而衰落而至于滅迹,這是什麼緣故呢?由曆史的考察,知道由過去主持佛教者唯爲寺院僧衆,而維護興盛佛教的關鍵,完全操諸高僧及國王大臣之手。若有王臣擁護的佛教高僧,便可使佛教弘盛,風靡一時;否則、若某一時代無傑出僧材,不能引生王臣信仰,或遇根本不信佛教的國王,佛教自然被壓迫摧殘了。

  在中國元末的時候,蒙古部屬崇奉回教的莫臥爾,曾征服印度而建立莫臥爾帝國,想把印度的宗教消滅了。但這時、除佛教已在印度被滅迹,其他婆羅門教與耆那教等並沒有被回教摧滅。原因是婆羅門教和耆那教,是建築在家庭宗教的基礎上,過去已把家庭宗族宗教化,祖父子孫曆代相承;在一般社會中已根深蒂固,故不容易爲異教所征滅,得以長久流行。及觀佛教所以在印度滅迹,就因沒有同婆羅門和耆那教一樣地把基礎建築在家庭上。不與全民發生分離不開的關系,故有今日的結果。從這種曆史的教訓上,知道佛教過去在流傳上的失敗,故今後在家學佛的信衆,應把家庭整個佛教化。凡是我家庭中之子孫婢仆,皆須灌輸以佛教知識,使之信崇,子子孫孫遞相傳承,與佛教發生親密的關系。把佛教在家族上打下一個深固的基礎,則佛教將來就可永遠流傳下去。要使佛教消滅,除非人類都消滅了,如婆羅門教與耆那教在印度的潛勢力一樣。故我在第一點中,即提說要家庭佛教化,而其責任則在優婆夷。要把佛化的家庭,造成比不信佛者的家庭更來得清潔、整齊、美麗、樸實,同時也就能感化了不信佛的人。

  因東蓮覺苑是以優婆夷教育爲本位的,故有以上叁點意見的貢獻。

  東蓮覺苑雖附設有義務小學,但主要者是專修佛學;我現在反專在優婆夷的普通教育上發言,似覺輕重倒置。實則我所以注意優婆夷的普通教育,是有意思的。因覺得佛學界對在家學佛女子所施教育,若無如此之辦法,則學成而出院者,除去入庵作尼必更無用處,故不厭煩瑣剀切言之。

  (竹摩記)(見海潮音十七卷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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