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乘宗要論序(叁篇)
太虛
一
佛乘宗要論,爲太虛法師應庚申講經會之請而說。法師童年剃度,精研經典,力持戒行,已近二十稔。今春來粵,任支昆仲從之遊,因記其說爲書,凡十四章,七十六節,都叁萬余言。稿成,以示偈盦。偈心儀法師,俗纏不果承教,方歎無緣;及睹此,似又覺無緣而有緣也!唐、宋以來,言佛學者多矣,或執小乘,或囿一宗,莫詳統系。此論鈎玄提要,竟委窮源,文顯義幽,幻海浮生得此光明,來去可了;誠由是放下屠刀,縱未必立地成佛,而忏惡殖善,足挽浩劫。惜夫學者锢蔽于形下,懷疑于形上,示以真如,鮮不讪爲我未之見!任支嘗謂破此理障,必神通與言說相輔而行,始能喚發信心,昌聖教。有心哉,言乎!識之以告同具因緣者。佛曆二千九百四十七年八月,偈盦居士拜識。
二
太虛法師應廣東庚申講經會之請而說斯論,命余記錄之。法師善說法要,義宗契經,語隨世俗,提綱挈領,言生智了,使聞者于佛學之系統了若指掌;以故信心成就而起解行者,已不乏人。惜余未參釋典,聽受力弱,領會者十不八九;不谙速記,忘失者十又二叁;兼之拙于屬文,則是書之所述,恐于法師所說不得其半。尚賴遜弟之助,勉強成書,而法師轉印之曰:可。且命抄稿付登海潮音,或以其大致尚無錯謬欤!法師又雲:倘得詳說詳記,此論當不下十萬言,今則十不及四耳。廣東佛學社社友議以付梓,用弁數言,以志其因緣于右。佛曆二千九百四十七年八月望日,靈川胡傑任支並識。
叁
民叁一之秋,予于成都旅次,有友曾君普仁來訪,談及太虛大師,實爲當今佛門泰鬥,僧中領袖,著述等身,傳法五洲,以致朝野尊崇,中外信仰,誠爲數千年來佛門中第一的革新大師。于庚申應廣東講經會之請,說佛乘宗要論,胡君任支昆仲記錄。此論提綱挈領,語隨世俗,義宗契經,辨論科哲迷誤,大顯無上佛乘。雖說各教的迷悟,都是平心以佛理而論,非偏執雌黃,隨便撥斥。其論佛法與國家民族之互資藉助處,尤有徹底的明判。論至此,彼此鹹覺有幸,均願流通。繼後複有惟一比丘,亦言及佛學院現講此論,而以油印,馍糊不清,講時甚覺不便。頃又聞某校,亦講此論,但無多本,同時均感得此書的困難。予度此情形,此書誠有翻印之必要,是以慨然擔當代募,並得昌圓法師等,隨喜贊襄,乃旋即付印。更喜曾君多番往返,殷勤校對。將告竣,屬予序之。複詳閱一過,就隨所感及,乃筆述之于下:佛法者,救世救人之弘規,離苦得樂之寶炬也。實乃即世法而爲出世法,非離人群而獨居,及與國家民族斷絕關系者也。誠以我佛立教,廣大無礙,既不以一國家一民族爲範圍,即能適應任何國家,任何民族,悉皆隨順人心變遷,以大慈大悲而顯其功用。國家民族各各不同,亦不妨礙其普遍圓融之樂利,與乎究竟之離苦得樂也。
佛法自漢明帝入中國來,迄今二千年矣。雖曆朝不乏大德,闡發微言,開顯妙義,如日麗中天,有目共睹。然總是從佛法一面,辨其了義及行修之事立言,而未及其與人世間關系之點,與乎各宗各學之比較研究,指其歸趣。值此世風日下,人心澆漓,世界人類遭此空前災劫之際,若非我太虛大師,體如來慈旨,應運而生,以大智慧,建樹法幢,何能矯正世人對于佛法國家民族之誤會處?又誰能于須臾間,以方便善巧揭出無上佛法之究竟的完全系統?是以大師實爲中國佛教劃時代之巍巍大德也!竊以佛法修證事,在乎隨時隨地,適應時機,安住正知正見,心行相應,以離執爲上,感應道交,自可大徹大悟也。大覺世尊,方便善巧,圓融無礙,于五濁惡世,證無上果,即所謂適應時機,修證佛法也。楞嚴經二十五圓通大士,盡皆是隨人隨地,隨時隨業,而得入觀,而得證位焉。又付法藏因緣經,四祖優波鞠多尊者時,有一木工,厭離塵世而求出家,尊者示以法要,教他不可棄此工業,即可得道。嗣後與人修造,新營基地,正牽索丈量時,即證無學果位;此正所謂水邊林下,無不是道場,究竟方便,頭頭是道。故佛法者,不論時間空間,皆可修學;不分入世出世,俱可明心。能如此體會佛法,方不失佛法本旨也。
普照不敏,謹據我佛一乘之旨,略抒管見,就正海內。但本論從觀察國際情形,與近代科哲思想,而發揚全系佛法的真義,實有廣爲宣達之必要也。世人每以片面理想,妄爲判斷,誣謗大教,割斷衆生之慧命,實屬非是。當知佛法,有積極與消極,都是信因信果,修福修慧,一是皆以止惡修善爲准則,離苦得樂爲究竟。本論根據無上佛法,總以積極爲是,消極次之,這都是大徹大悟,圓圓佛果的談判,非是擬想所可比類也。是以我師大智大悲,期望國家民族,及世界衆生,都要以佛法爲依歸,與佛法發生因緣聯系。若人人信解佛法,奉行佛法,則極莊嚴的人間淨土,即在眼前矣。王普照序(見海刊二十五卷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