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訪問經過及世界叁大文化之調和
──二十九年五月在雲南大學紀念周講──
今天承貴校長所邀,得參加貴校紀念周,與各位相聚一堂,感覺到非常欣幸!我此次率領佛教訪問團出國,差不多有六個月。所經過的國度,有緬、印、錫,暹羅因有意外的緣故,所以未去;我雖未親去,卻先派有團員等慈代訪各僧領袖及政府當局,結果也還不錯。其他各國,對我目前進行的抗建工作,都表示熱烈的同情,且相信我們能獲得最後勝利。過去的緬甸,因日本的惡意宣傳,對我們發生很大的誤會;然自本團到了之後,把從前所有的誤會,都掃除淨盡!
現在世界各國,爲何對我們改變了觀念呢?只因我們能統一起來,服從最高領袖,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加之前線軍士,能勇敢犧牲,直向抗戰建國的前途邁進。因此、各國對起我國生起好感,而我國的國際地位,也就大大增高了。以前因敵人在國際上大肆宣傳,說叁個月或半年便可以亡中國,所以他們都以爲我國會如阿比西尼亞等國一般,不久就要滅亡了。可是經過我們叁年苦戰的表現,很明顯的,勝利已接近我們;而外人也和我們有著同樣的感覺,知道日本不但一個半年,兩叁個半年,就是一百個半年,也亡不了中國;怕日本反會有自速滅亡的可能。故以前同情日本、相信日本、傾向日本的,現在都反而相信我們,傾向我們了。
日人利用佛教感情,在緬、印、錫等佛教國,加緊虛僞的宣傳。例如說:“中國崇信西洋耶稣教及共産主義,摧殘佛教,毀滅東方固有的道德文化。我日本爲佛教國,不能不負起衛護佛教及東方固有的道德文化之責任,故日本對中國之戰,乃爲代表佛教對耶稣、共産的聖戰;你們──指緬、錫等國──既是佛教的聖徒,就當同情我日本,以懲罰中國”。此于我國緊鄰的緬甸,確曾發生了很大的效力,因爲緬甸人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佛教徒──大家莫誤會!以爲佛教徒都是和尚,和尚不過爲宣揚佛教及指導教徒的特殊分子;佛教徒乃通指一切信仰佛教的男女、僧俗。如西歐人士,雖大多信仰耶教,然並非人人皆是牧師。佛教的和尚,亦如耶教的牧師一樣──;所以他們起來阻止滇緬公路之通行,鐵路之修築接軌等;且召開國會,質問英督,爲甚麼未得議會同意,私下允許中國公路等通行緬甸?因緬甸雖爲英國殖民地,然已有自治之議會政府。英督對此,亦感到非常不妥。我們的佛教訪問團到緬時,華緬等僧俗聯合起來組織了盛大的歡迎會,中、西、緬、印記者及佛徒,皆來訪間。後來緬人想到,日人說中國佛教都壞滅了,現在怎麼又有了佛教訪問團來緬呢?中國佛教既能出國訪問,可知其國內佛教已有相當的發達了。這樣一來,才把日本的惡意宣傳粉碎無余!佛教原産生于印度,印度的佛教可分爲兩種文字:一是梵文系;一是巴利文系,後由印傳至錫蘭,由錫展轉傳至緬甸、暹羅等地,是謂南傳的小乘佛教。錫蘭等地佛教的叁藏經典,雖不及中國豐富,但組織非常嚴密純正,其僧人地位亦高。吾人一入其邦,即覺其人民信仰佛教,非常誠懇而普遍,真有佛國風味!我覺得足爲改革中國佛教之參考。梵文佛教,先由印度傳至中國,由中國又傳高麗、日本、安南等國;後由印度傳西藏、蒙古,此爲北方的梵文大乘佛教。到中國的唐末,因印度教──古婆羅門教興起,印度的佛教即由衰落而滅亡。故千多年來,印度已無佛教了。迨六百年前,印度爲回教侵入而亡國;以後西洋又侵入,變爲英國殖民地。現在印度宗教,只有回教與印度教,其他如耶教,並無勢力可言。最近叁四十年來,因錫蘭、緬甸等佛教之努力,而印度佛教又有複興之勢,然佛徒終屬稀少。我到印度,尼赫魯亦主持歡迎,甘地、太戈爾都曾訪問過,凡印度教徒對我們都表示非常好感。他們說:“佛教也是我們印度教的一部分,我們要歡迎中國的佛教回來”。回教本與印度教反對的,可是回教對我們也非常歡迎,他們說:“回教與佛教,同是主張平等的;而婆羅門教是有階級的,不平等的,所以和我們的宗旨不同”。到錫蘭,則更得全國上下一致歡迎。
現在再來談談文化:世界文化,可分叁種:一是對外物的,二是對同類的,叁是對自身的。但這叁種是相互關連不可偏廢的。此中、第一是現代的西洋文化,雖有天主教等,然其重心點確在對物,就是對于自然界中的萬物,怎樣才能把它拿來應用,以滿足人的欲望;所謂“征服自然,厚生利用”是也。第二是中國的文化,他雖不離開物質受用及修身之法,但較偏重在同類之人,就是說明怎樣才能使人與人之間相生相存、相資相助、相安相樂是也。第叁是印度的文化,即是佛教、印度教。他雖也少不了物質底享用,及同類的相助生存安樂,但他特重自身,就是怎樣才能使自己身心品性提高,精神發展,人格正大是也。第一種文化發展至極,則殺人的利器愈增,演成人類的戰爭殘殺。吾人怎樣才能以前一種文化,補助後二種文化的不足,使後二種文化克除前一種文化的貪爭殘殺,而發展後二種文化,以使同類相生存,互助安樂,及由性靈的修養,品性善良,人格向上,精神發展,這才是學問的真價值!此是我對于叁種文化認爲應該調合的感想。(等慈記)(見海刊二十一卷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