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無論從布局、比例還是線條色彩乃至繪畫神韻都無可挑剔且精微無比,讓人贊不絕口、信心頓增。
而除了工巧明外,尚有醫方明、聲明、因明及內明,無不是在講解宇宙實相及度化衆生的善巧方便,我所理解的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就這樣邊學佛邊上學,邊學佛邊完善自己。日子久了,越來越體會到,必須要找到根本上師來調教自己,否則自學到一定程度就很難再突破了,只能固步自封。
一次在一位居士的來信中,看到了色達喇榮佛學院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上師的名字,當時就心潮澎湃、激動不已。之後不久,我在夢中出現了前所未有、非常吉祥的夢相,我想這肯定是法王的加持。于是我天天盼望著能一睹法王的慈顔。九五年五月中旬,我毅然奔向了心中日思夜想的聖地——色達喇榮佛學院。當時幾乎是身無分文,又得瞞著學校、家人,一路上可謂曆盡艱辛。在火車上站了近兩天兩夜後,又連夜趕乘顛簸搖晃的長途班車。吃方便面,住最便宜的旅店,風塵仆仆地終于見到了我心目中的聖者——法王如意寶。當時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無比激動的情緒,一下就撲到上師跟前,非常虔誠地頂禮膜拜。他老人家以無比慈祥的目光望著我,伸出柔和的大手在我頭上輕輕地摸頂加持。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應讓我覺得我的心與上師的心竟是如此的貼近。從此以後,我就成了法王座下一名虔誠的弟子。
從九五年到二○○○年這五年之間,我多次往返于家鄉與學院之間。正如法王如意寶親口所說的那樣:“住在喇榮好好聞思修,哪怕只有一天,也比在神山閉關九年的功德還要大。”特別是九八年在學院長住了近一年後,我終于明白了此地爲何要稱爲喇榮——一到此地即想出家之義。
萌發了出家之意後,九八年一年之內,未婚妻兩次不遠千裏乘飛機趕來聲淚俱下地勸我。看著哭成淚人的她,我的心也一陣陣地酸痛,本來准備好要說的許多出家理由,也不忍心再說出口了。特別是聽她說:“我們兩家的父母,尤其是你外婆,都很挂念你。你走後,她天天拄著拐杖,拖著年邁的身軀在家門口等你,念叨著你的名字,巴望著你回家,想在臨終前再見上你一面……”聽著聽著,我的眼眶也濕潤了。想到年邁的父母,想到每次離家,外婆顫微微送我到門口,一直看著我消失還在那裏望著……我的心就一陣陣內疚。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只好把出家之事緩一緩。
修完五加行,我就跟未婚妻回了趟家。一回家,雙方家長都開始對我軟磨硬泡,不容分說就匆匆忙忙給我們把婚事辦了。我就這樣被婚姻的鐐铐箍住了手腳,而且這一箍就是一年!
婚後的生活在平淡無聊中悄悄地溜過去了。而外婆和父親的相繼離世更讓我對這個塵世生起了堅定的厭離心,我又一次面臨何去何從的抉擇。怎麼辦?是繼續留在婚姻的圍城中,還是突破牢籠重新找回自我的真實本性?帶著矛盾、苦惱的心情,二○○○年我又一次去了學院。回到學院就像回到了家一樣,在法王前聽了《贊戒論》、益西彭措堪布前聽了《走向解脫》,又看了玉琳國師與弘一大師的傳記,心中再次掀起軒然大波,特別對弘一大師抛家舍業,在名譽的最頂峰時期毅然落發出家的舉動,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于是我開始對自己遲遲不出家的原因進行反思。藕益大師說:出家人造業如陸地行船,在家人造業如大海泛舟。《時輪金剛續》中說:密乘比丘爲上根,密乘沙彌爲中根,密乘居士爲下根。顯然,不論顯密,對出家都是極爲推崇的,而許多年輕居士不肯出家的主要原因,恐怕還是放不下貪欲。但法王如意寶說過:貪欲如鹽水,越喝越渴。
反複思維後,終于下定了決心!我再也不要來來回回奔波在學院與家鄉之間了。就把學院當作最後的家吧!
出家後,原先的妻子從國外給我寫了一封長長的信,但我沒有回複。在我的沈默當中有對她無盡的祝福——希望她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正幸福。
遠離了喧囂鬧市的混亂與駁雜,平複了曾經失落與惶恐不安的內心。在一間小小的板皮房子裏,吃著粗茶淡飯,我卻享受著世上最美的人生樂趣——在佛法的藍天下,自由地飛翔!
等意運赤誠講完他的人生抉擇後,飯已經完全涼了。一邊回味他所講過的話,一邊離開他的小木屋,此時的天空已接近傍晚的尾聲了。太陽即將落在西山背後,嗡嗡鬧了一天的蜜蜂、蝴蝶們也快要回巢安息了。環視一下整個的喇榮溝,我發現所有的山河大地、房舍人家已全部披上了一層金黃的妙衣,連人的臉也被夕陽鑲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一個小和尚看到我手中的水桶便過來幫忙,等他把水桶放到我屋裏的地板上後,我發現他的目光略微有些異樣地盯著房間的一個角落。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我看到了一個又圓又大的蘋果。
這個小和尚出家前一直生活在內地的大城市裏,來到這寂靜的山谷後,恐怕已多日未嘗到過蘋果的滋味了。我連忙微笑著把那個蘋果遞到他手裏,他馬上接過去就咬了一大口,然後臉上挂著抑製不住的喜悅之色,就這麼邊吃邊走地離開了我的院子……
《23 抉擇》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