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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容尼師的出家因緣▪P3

  ..續本文上一頁籠——照舊(舅)。

  我會辦事,也總當“頭兒”,傲氣也漸大,班主任爲了殺殺我的“傲勁”,有一學年,故意把我原評爲市級優秀少先隊員的資格降爲區級。爲此事,她特地找到我母親協助,母親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誰知事後校長竟狠狠批了班主任一頓,現在想來,深感班主任的用心良苦,師恩難報,內心慚愧疚歉之情,每每想起,鉛石似的沈重。

  回憶起少兒時代,父母工資都還微薄,我口袋裏的錢,基本上是父母工作極忙時留給我的中餐費,可小同學們在一起,兩毛、叁毛,我有求必應,有借無還也絕不追“債”,待我長大工作、經濟獨立後更甚,一百、幾百,上千的衣物,只要別人喜歡,就送給她,出家後看似愈演愈烈了。

  聯想我近30年的人生閱曆,也許過去世真地曾爲“方外”,因痛悔自己的一念之迷的輪回之苦,所以才會長啼,才不喜歡留發,才不喜歡嘈雜,才不喜歡人逗弄,才會乞討,才會慈哀死亡,愛惜小動物,才會布施,根本不把身外之物當一回事,種種的猜測,或許這就是全部正確的答案了。

  很多人問我同樣的問題:“爲什麼要出家

  ”他們想不通,費思量,只好歸于“情場失意”、“事業失敗”、“被生活遺棄”、“精神受刺激”等等。甚至于昔日的朋友大動幹戈,罵我自甘墮落,洋洋灑灑、長篇大論地來歸勸。世人對晨鍾暮鼓的生活誤解太深,僅限于“青燈古佛爲伴”,認爲我的選擇非理智、不正常、神經病。

  什麼是正常

  什麼是不正常

  

  出家前的我,同別人一樣過著色彩缤紛的生活。

  幼年伴著母親童話故事成長。小學、初中、高中最大的樂趣便是讀書、藏書。我的書櫃放滿了世界名著。我喜歡摘抄書中的名人名言,從中領悟真善美的真谛,把古聖先賢的警句作爲我進步的座右銘,勉勵自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初中時,喜歡《奧秘》與《飛碟探索》,滿腦子都是費解的問題——“別的星球上有外星人嗎

  ”,“天到底有多高

  ”,“我死了以後到哪裏去

  ”……

  初中畢業那年,我的一位好朋友因升學不順,喝農藥自殺。照片上她年輕稚嫩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似乎還想跟我嬉笑交談。我的淚水奪眶而出,生命如此脆弱無常。生命就在呼吸之間,活著不是爲了痛苦,活著又怎能不痛苦!我看到周圍身邊的同學們爲了升學競爭而痛苦呻吟;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匆匆忙忙,一張張疲憊緊張的臉上寫滿了煩躁與虛僞;年輕的少男少女,則加入狂熱的追星族,以奇裝異服來嘩衆取寵。我在想:那些塵世喧囂、嘈雜無序、激烈競爭的背後,是否也有許多孤獨的心靈在淒涼地呼喚真情的撫慰呢

  “活著究竟爲了什麼

  ”“刻苦讀書,努力拼搏,奮鬥終生追求的生活是什麼

  ”“金錢又是否能帶來真正的快樂

  ”“那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

  ”我很孤寂喪氣,心靈悲哀地呐喊:“我該怎樣活著呀?冥冥中可有心靈的回應?”

  這種厭世的感覺很快被考大學的競爭所掩蓋,但卻轉化爲更強大的激流隱于心底。我想以“綠色軍營”的新鮮和軍事化的管理來改變我頹廢的生活態度。可惜“好景不常”,一躍成爲女軍官的我慢慢厭煩于這種行屍走肉、酒囊飯袋的生活,厭煩于生活在虛僞無聊的人際關系網,厭煩于無休止地重複……上班掙錢,養家糊口,尋歡消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成不變,昨天等于今天, 今天又等于明天,沒有差別,我悲哀地感覺到我就這樣無奈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魯迅曾說:“不滿足是向上的車輪。”但金錢、名譽、地位、常人眼中值得奮鬥終生、拼搏不已的東西,在我看來卻毫無意義,我失去了對它們的占有欲和激情,那麼我活著去追求什麼呢

  我像一個憂傷的流浪漢,淒苦地祈求張望,回顧茫茫,雙目哀哀……

  我又試圖高消費,穿高檔時裝,用高檔化妝品,把自己裝扮得很漂亮, 穿梭于燈紅酒綠、美酒咖啡之中。卻更慘地發現自己像個可悲的小醜在扮演不屬于自己的角色。

  而後,我寄情于山水,把大自然當作一付良藥,對治我心靈的“不正常”。我醉心于《桃花源記》那世外桃園的生活,癡心要做“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隱士生活,那種以山爲伴、以松爲侶、雲淡風清、神定氣閑的生活,讓我神往。

  在山上我接觸到寺院和出家人,踏入莊嚴肅穆的道場,那顆狂躁不安的心竟平靜悠閑了許多。望著那一位位身著僧袍的宛如世外仙人般灑脫清靜的僧人,我不由生出羨慕恭敬之心,暗自揣摩:什麼時候,我也能穿上這“仙袍”該多好啊!

  因緣巧合,我雙親皈依佛門做了居士,由此,引我走上學佛之路,非常感謝母親,使我人生發生重大轉折,母親耐心地講解,我又閱讀了一些佛教入門的書籍,我感到大夢初醒,脫胎換骨的喜悅,過去困惑的問題在佛經中找到了答案。從未有過的輕安喜悅使我激動不已。

  我雖然是個醫生,但只能解決病人一時之苦,而死亡之苦,卻無法擺脫,生死大事,根本問題,束手無策。佛陀是無所不能的大醫王,是世上最高明的醫生,什麼樣的病,都能對治開方。我要學佛!我要做佛!我難以抑製這種沖動,更無法克製對佛陀無比的感恩和五體投地的恭敬。

  我自知無量劫來,罪業深重,因此做居士後努力布施,把所有的錢用來供養佛像,印經書,放生,布施寺院,甚至借錢也要去做,現在回想當時執著于布施,不禁莞爾。我認爲我已找到世間最珍貴的寶藏,于是把過去積集的世界名著、郵票、名人字畫通通布施不要了。

  我感動于諸佛菩薩的大慈大悲,願力宏深。曆代大德高僧的傳記使我淚流滿面。虛公上人、宣化上人、印光大師、廣欽老和尚……這些大智大勇大悲大願大行的高僧,以出世的胸懷做入世的事業。忍辱負重,願力宏深,弘揚正法,廣渡群生。個個都是菩薩化身,乘願再來。感動、激動、沖動、尊敬、佩服、崇拜,沖蕩我的全身。

  世間人,有的把出家人當做行騙的乞丐;有的認爲是逃避社會責任躲在寺院養尊處優的寄生蟲;有的看做是裝神弄鬼的巫婆神漢;更有甚者把出家人視爲武俠小說中的功力蓋世的大俠……每每此時,我的心就會隱隱作痛,痛不可言。這份痛,加快了我出家的步伐。佛氏門中有求必應,或許是冥冥之中上蒼安排,不久,我就遇到80歲的剃頭老恩師。師父自幼出家,一生苦行,年輕時在山上修行以草爲食。春夏秋冬,只一件補丁摞補丁的百衲衣。日中一食,隨遇而安。不求名利,甘于淡泊,那種“不爲自己求安樂,但願衆生得離苦”的精神,深受虛公上人的稱贊。師父一生無求,我決定用自己的血來抄經供養師父他老人家,作爲弟子出家決心的表示。感恩師父不計我罪業深重,慈哀攝受,又是我深明大義的母親,親自把我送去師父座下剃頭。母親笑道:“小時候,你不喜歡留頭發,經常剃光頭,這次可是永遠的光頭啦!”我清楚母親的寓意:她是要我一定把這條路堅決走到底,不能回頭……

  師父曾問我怕不怕苦,我說:“不怕。”因爲近7年軍隊的生活,已經磨煉出我堅強無畏的意志,但當作爲小沙彌尼的我面對“挑大糞”(出坡勞動項目之一)時,不禁犯怯了。城市的女孩沒挑過水,扁擔都沒用過,更別說大糞了!又髒又臭,濺在身上多惡心!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菩薩專門以此來破我對色身的執著。我想起過去我在醫院燒傷科工作時,每天接待的都是慘不忍睹、面目全非的被燒傷的病人。他們有的過去曾經亭亭玉立、貌美奪人,有的曾經偉岸挺拔、英俊潇灑,但轉眼間,便會被大火奪去性命,甚至燒得人鬼難辨、無顔見人。色身這樣無常,何足如此愛惜,我把自己當作被燒壞身軀的活死人,愉快地擔起大糞,勁步向前……很快,我就適應了砍柴、燒柴、做飯、耕地、種地、擔水、挑糞等等出坡——這種在城市已不複存在的勞動。我體會到勞動也是一種“美麗”的禅,它打破你的執著,磨煉你的心志,減少你的妄想,增加你的福報。我不禁對諸佛菩薩感恩涕流。

  我深感自己罪業深重,障閉心智,慧根淺薄。回想師父他老人家要我發大菩提心,以戒爲師,以苦爲師,我羞愧萬分。一次偶然機緣,我來到雪域高原,被他們全民族的信仰所震撼:不計其數的人們,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叁四歲的兒童,叁步一拜、五體投地虔誠朝拜,天氣的驟變,茫茫雪山,缺水少糧,風餐露宿,卻阻擋不了朝拜的步履。渴了捧一把雪水,餓了添一口糌粑,誠敬之心,換來聖潔之樂,又豈是常人之心所能體悟,苦修不苦,極苦之中便有極樂!

  回到內地,感慨無限。較之雪域高原,我們內地的修行人何談修行,簡直是在享福,物質高度發達的背後往往是精神文明道德的淪喪。懶惰、放任自流、不求精進、 貪于享受、嫉妒障礙,把一件僧袍當成保護傘,令貪、睼、癡、慢、疑躲在裏面肆無忌憚地蔓延。

  我深感自己是個地獄種子,毫無修行,惡習累累,賴佛穿衣,無以爲報,愧爲釋子。菩薩往昔劫中“剝皮爲紙,折骨爲筆,以血爲墨”,妙容沒有福報,更無智慧,僅以一顆菲薄之心,鬥膽發願,用我的血來恭抄佛經。願我抄血經的功德,回向盡虛空法界一切衆生,願法界一切衆生共證菩提,圓成佛道。願宇宙和平、衆生皆樂。

  我無法像智誠大師那樣割舌爲墨。“十指連心”,我願刺指爲墨,抄寫《華嚴經》。如今,我完成的血經有《地藏菩薩本願經》、《佛說無量壽經》、《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佛說阿彌陀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普賢菩薩行願品》,尚未完成的還有《華嚴經》和《法華經》。一生何求,出家是我必然的選擇,無怨無悔,堅定不移。

  榮華富貴、虛名浮利、親情、友情、愛情不過是過眼雲煙,夢幻泡影,娑婆世界皆苦無樂,是我們客居的旅館,“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我們都是流浪在娑婆世界的佛子,可曾聽到彌陀慈父聲聲的呼喚,殷殷的期盼

  極樂世界才是我們真正的家,漂流在外的人啊,當您累了,倦了,困了,別忘了早點回家……

  忏悔尼妙容合十

  

《妙容尼師的出家因緣》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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