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是道場
傅同學
世上多種宗教,都勸人爲善。人大多有各自的信仰,有各自的因緣。我家人都是信仰道教,祖母是廟祝,而父親是廟中大信徒,我是廟裏主神的幹兒子,因爲聽父母親說,我出生後,廟裏神明就說我這小子很難撫養調教什麼什麼的等等,需給主神做幹兒子。所以我從小幾乎是在廟裏長大的。
果真如神明所料,從小到大常惹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雙親又沒受什麼教育,也不懂如何調教小孩,我天生劣根性重,長大後更狂妄自大,惹是生非。結果當然就常進出監所。
佛教講因緣,雖我狂妄傲大,但從小對寺院裏的佛菩薩及師父們就有一種特別的恭敬及親切感。前幾趟在孤寂鐵窗裏,無聊時總會看些書籍,也喜愛看些佛書,第一次看到的佛書,是一些教人行善的書籍,真正讓我見識到佛法深廣的是在軍監服刑時所看的一本金剛經,看了一兩個月還看不懂義理,但心裏知道佛教教理乃真正無上法門。只是當時沒用心,也不知要怎麼修。因緣未到吧!
說起學佛因緣,記得在民國 85年剛入看守所一個禮拜時,因發生事端,和長官從工廠大鬧到中央臺,最後當然是被送到違規房。我個性就狂妄沖動,和監所長官一直是處于對立的心態,所以每趟總是把監所搞得天翻地覆,方可罷休。或許因緣到了,在違規房期間,我碰上林師兄,他當時是戒護科科員。有一天主管叫我出來說林科員要見我,我稍感驚訝,以爲又有事發生。據我所知以前的林科員,是一位性情剛烈處事嚴厲的人,很少有受刑人不怕他的,看到他沒有不閃的,所以聽到他說要見我,我想既然碰上了,就把心一橫,只要找我麻煩,我就跟他拚了。見面時,卻看他靜靜的叫我坐下聽我講述違規原由,耐心聽我講完後,還好言規勸我改改個性,安份守己,修心養性,當時我真有點楞了,“他問我怎麼了”,“我說科員您和以往大不同噢,怎麼變得柔和那麼多?”他說他學佛有些時日了,“人總是要修行的嘛!”我們還閑聊了一會兒了,談得也很愉快,當我要回房時,我還在懷疑那是林科員嗎?學佛真能使人改變那麼多嗎?就從那天以後,林科員經常拿些佛書鼓勵我閱讀,佛堂有課也必叫我去聽講,起先真有點被迫而去的感覺,慢慢的興趣起來,不看書不念佛還真有點怪怪的,經一段時日才發現佛法當真是至寶,從此才真心的去聽、去聞,比較能專心了,也才真正的想學佛了。心性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轉變了。所以守己安份渡過二叁年,假釋出去後,學佛已二叁年,本該有克己之概念,奈何又經不起種種考驗,塵世的誘惑和習氣又再度擡頭,使我再次入獄,實有負一些人之期望。
現今雖又身處逆境,但心態全然不同,此次入獄是真心忏悔及無怨,連出賣害我入獄之友,對他的恨也消除了,甚至還感謝他如此做,是救了我,否則繼續沈迷下去,悲慘下場可想而知,不堪想像!
現在只專心精進學佛,淡化這苦海人生中的煩惱痛苦,並尋求解脫,所以心境感受不一樣。日常生活中,時時提醒自己念佛、念法、念僧。把學佛落實在待人處世中,從處世中體悟佛理。每日按時做功課,實修實行。套句俏皮話“很認真在關”。此“關”是自關我內心中的“欲念”。
此地我幾乎不把它當監所看,而是當成是修行道場,因而經常不知今天幾月幾日星期幾,有時還真忘了民國幾年,管它何年何月何處又何地,這些塵事,與我心性無關,盡把道來修,斷惡修善,降我狂心,處于逆境更能修出道來不是嗎?早日返回清淨家鄉爲重。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