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棒喝

　　文/釋本性

　　 禅，給人的印象是：定、靜、柔、和……。

　　 但禅門，在禅法上，給人的感覺，卻又是動與烈的。不是棒，就是喝，不是打，就是罵。

　　 似乎有些矛盾。

　　 矛盾，就是禅法的一種特質。

　　 禅，以動取定，以烈取柔。其實質，還是要以柔製烈，以定製動。試想，無論何人，心存何種妄念，在沒有任何心理准備的情況下，突然被人一棒或一喝，會怎樣？當然是：頓時蒙了，頓時愣了，頓時沒了妄念，因爲，妄念被一棒或一喝轟到爪哇國去了。這正符合禅宗之不假思考、不立文字、言語道斷、頓悟而明心見性、頓悟而還其本來面目的特點。

　　 禅史上，棒的最有名是德山宣鑒禅師。有一次，一僧人來見他，剛跪下准備給他頂禮，禅師一下子就一棒子打過去。僧人急呼：禅師，我的見面禮還沒行，你就打，我的見面話還沒講，你就打，這怎麼行呢？禅師回應：等你行了禮，講了話，再打，就來不及了。

　　 義玄曾說，他在黃檗禅師處，就叁度發問，叁度被打。

　　 喝，有名的，當數臨濟禅師了。有一次，臨濟義玄禅師，問一僧人：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金毛獅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你明白嗎？那僧人正要回答，義玄禅師便是震威一喝，如獅子咆哮。那僧人還沒明白過來，臨濟又下一重喝。

　　 當年，百丈懷海禅師更被馬祖道一禅師一喝，叁日耳聾。

　　 古人形容以上二禅師的棒喝爲：德山棒，臨濟喝。又說：德山棒如雨，臨濟喝如雷。道得叁十棒，道不得也叁十棒。喝得喝，喝不得也喝。

　　 俗話說：嚴師出高徒，嚴父出孝子。禅門的棒喝之下，成就了許多的高僧、大禅師。許多學人，因此，醒了，轉迷成悟，轉凡成聖。

　　 今天，佛門也罷，禅門也罷，應用棒喝禅法的禅師少了，經得起棒喝的學人也少了。

　　 我本禅門一衲子，雖我根機淺薄，但我沒有理由不接受雷霆貫耳、醍醐灌頂，于生命進程中，我時刻需要棒喝交馳、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