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要想登上甘丹池巴的寶座可謂難于上青天,故藏族才有諺語曰:“只要男兒有本事,甘丹法臺是無主的。”
至于一般的密宗學院通常分爲初、中、高叁個學級,分別規定有固定的課程和不同的要求。學完密宗學院的規定課程後,若經考試合格,則各地寺院都可授予相應學位。
醫明經院與時輪經院一般說來都隸屬于各大寺廟,也分爲初、中、高叁個學級。學完叁個學級所有的專門課程後,可以考取醫學博士和曆算博士學位。
以上所述爲格魯派的佛教教育體製大略情況,下面再以我所在的五明佛學院爲例,向大家介紹一下甯瑪巴的教學風範。盡管與格魯巴的教學模式大同小異,但在同中相異之處,可能更能讓人體會出藏傳佛教多姿多彩的教育特點。兩相結合,也許藏傳佛教的完整教育風貌就會清晰地浮現在諸位的腦海裏。
無論你以前修學的是何種宗派,也不管你以後立志弘揚哪種法門,五明佛學院都歡迎你的到來。對任何一個進入喇榮的人,學院都會仔細對之進行觀察,在考察了入學者的人格、佛學素質等各方面條件之後,如果覺其合格就同意他呆在學院繼續深造。入學後,一般要求修行者先用一年左右的時間修完加行並學好一些佛學基本課程,然後就讓他們次第進入顯宗的各個學科努力聞思。比如先學戒律,接下來就是《中觀》、因明、《俱舍論》、《現觀莊嚴論》等課程,一般情況下每門學科都會占用一年左右的時間。五年的顯宗課程結業後,修行者才可進入密宗課程的學習。密法部分的教學則分爲兩個班級:一是續部理論班,一是實修班,大致需要兩年的時間才能結業。剩下來的時間則用于醫學以及其余學科的學習。等上完佛學院的全部課程,大約十二年的時間就這麼匆匆而又充實地流走了。也有些修行者只用六年的時間就可學完別人需用十二年才能完成的顯密學業,此時他也可以提前畢業。
只要你按照佛學院的教學要求認真求學,那麼在這麼些年的學習過程中,佛教的大五明,諸如內明、因明、醫方明、工巧明等以及小五明,包括音韻、詞藻學等學科都可被你基本掌握。十二年在人的一生中其實很短暫,對一個真正想在喇榮學到解脫生死大法的人來說,這匆匆而逝的十二年卻可以給他的生生世世帶來永不會耗盡的福慧資糧。再想想世人在利益之海裏分分秒秒都在造作輪回之業的十二年,悲欣交集的感覺便不覺油然生起。悲世人的愚癡,欣佛子的選擇。其實我們把一生中的多少時日都用在學習、造作能致輪回的事情上了,所以當聽到喇榮的學製爲十二年,而格魯派的學製爲十五年、二十年甚至更多時,很多人可能會咋舌驚歎,覺得花費這麼多的時日用來學習佛法實在是有些太過漫長了。但若與漫漫無盡的輪回長夜比較起來,不知凡夫俗子們會不會計算它們之間到底孰短孰長。
在整個藏傳佛教的教育體系中,不論是在格魯派的寺廟,還是在別宗的佛學院,通過多年的聞思修後,再以講、辯、著的方式選拔堪布、格西或各種僧才都是一種非常通用的做法。各個派別的堪布學位都分爲相應的上、中、下叁等,一如格魯派的拉薩叁大寺將格西分爲拉讓巴、林賽巴、多讓巴等級別一樣。若與世間學位製度對應,則第一等拉讓巴格西相當于博士學位,林賽巴格西相當于碩士,而多讓巴格西則相當于學士。世間人往往把獲得各種學位當作人生奮鬥的目標、動力,因學位常常和個人利益緊密相連。藏傳佛教中也有各式各樣的學位,但它們只代表對獲得者的佛學素養的承認與認定,根本不跟獲得者的所謂利益相涉。如果說也可以和利益挂鈎的話,則這種利益毫無疑問是與他們的出世間終極目的相關聯的。
以上所述即爲對藏傳佛教教育製度的大致介紹,有興趣深研者當不妨親身深入藏地一探究竟。一旦你邁進藏傳佛教的大門,無限風光也許立刻就會紛至沓來。到那時,說不定你就會把自己有限的一生完全投入到藏傳佛教這所無盡的大課堂中去的。
(18) 如何看待藏地民衆在文革中的表現
濟群法師:藏族是個全民信教的民族,爲了信仰不惜傾家蕩産。可在文革期間,有相當一部分藏族參與了毀壞寺院的事件。在一些藏族家中,還將毛澤東像代替佛像來供養。這一現象使我感到很困惑,因爲這種轉變發生得如此極端,而且似乎過程相當迅速。不知堪布對此是如何看待的?
索達吉堪布:藏族是一個全民信仰佛教的民族,據有關統計資料顯示,藏族人口中大約99%的人都信奉佛教,這在任何一個民族中都非常罕見。關于藏族人的佛教信仰,其實在《無垢稱經》等經典中早已對之進行過各種授記,在這些佛典中,釋迦牟尼佛親口宣說到未來佛法將在藏地普遍弘揚的情況。藏族人爲了佛法的確可以做到即便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的地步,他們對佛法的虔信真真切切可謂一片赤誠、純淨無染。
至于說到文化大革命期間藏地百姓在信仰問題上發生的轉變,我個人以爲:所謂的轉變如果說有也僅限于外在行爲上的一些變化,真正的類似全民喪失信仰這種根本性的轉變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存在的。這個問題非常複雜,要對它做出符合曆史真實的判斷絕不是一件容易或可憑想當然就能蓋棺定論的事情。比如這幾個問題就必須進入我們的視野以做思考、判定此一現象實質的參照:所依憑的資料都來自于何種渠道?各種正式和非正式說法中,我們以什麼作爲核定事實的准繩?最終的結論是應該來源于自己的親身體驗與調查,還是道聽途說或者別人乃至單方面組織機構的文件?還有一點也是我們在面對這些曆史問題時必須加以擺正的一種觀念:衡量一個民族的品性是看她千百年來的文化創造、道德倫理水准,抑或精神面貌、基本心裏特質、行爲方式等等諸如此類相對穩定的因素、成分,還是僅僅顧及這個民族在某些特定時期內的特別或反常的外在行爲,然後就此得出對這個繁衍生息了幾千年的民族的整體印象?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民族在其漫長的發展曆史上都會或多或少地走過一段,甚至長時期的痛苦、艱難、歪曲、錯亂、顛倒或者血腥、瘋狂、變態的曆程,這種種的異化現象其實都是一個民族主導文化品性的副産品而已。以個體幾十年的生存經驗來看,如果意識不到漫長曆史進程中黑暗時期的存在,那他眼中恐怕就再也不會有一個純淨的民族、一個純淨的人存在于世了。相對于漢地而言,如果我們也以大量的、成千上億的漢族人在那場浩劫中的表現來類推整個漢族的民族性,那麼這個創造了五千年燦爛文明的偉大民族,恐怕也只能剩下一大堆醜陋、可怕、不可救藥的劣根性了。
文革期間,藏地的數千座寺院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這其中的原因,包括內因、外因都非常複雜。一方面有衆生共業的因素,一方面又有藏地特殊的政治、人文氣候所起的作用。當時的情況之複雜遠超今天的人們所能想象之程度,這裏面有政治高壓、經濟逼迫、煽風點火、挑撥利誘,當然了,最常見的就是生命威脅。不知這些情況各種資料中介紹過沒有?
我是一個普通的出家人,舊事重提、瘡疤再揭、重新翻開令人痛苦不堪的記憶只爲與人辯上一辯誰該爲當時的悲劇負主要責任,這些都不是我願意幹的事情,也不是我的分內工作。如果說過去心不可得的話,那麼我想可能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我們處理。畢竟,我們都得繼續向前邁步。但既然法師提到了這個問題,那有些話就不得不說。
在我的記憶中,當年有很多藏族人是在槍抵後腦勺的情況下被迫參與砸毀寺廟的。而且還有一點事實也必須加以澄清:即參與焚毀寺廟的人中,有許多都是穿著藏族服裝的外民族人。這些情況在人們所能見到的各種資料中恐怕都沒有提過,但誠如魯迅先生所言,墨寫的謊言終究掩蓋不了血寫的事實。因而若把毀壞寺院的行動都算在藏族人的頭上,這恐怕有失公允。
在我的家鄉爐霍就曾發生過這麼一件事:一間寺廟的大經堂裏住滿了士兵,他們就在經堂裏喂養馬匹。結果一天晚上草料失火,整個經堂頓時變成一片火海,最後則被徹底燒成廢墟。但後來就有消息說,這座寺廟是被藏族積極分子燒毀的。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只要問問現在還健在的一些藏族老人,從他們嘴裏,你會聽到更多、更不可思議、更讓人感到黑白顛倒的事例。
我這樣說並不意味著我在替所有的藏族人開脫罪責,我不敢保證沒有藏族人參加過毀壞寺廟的行動,但即便有,這些人也絕不代表藏人中的大多數。而且他們的行爲也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藏族全民信教的事實,更不可能從根本上抹殺整個藏族的文化魅力與人格操守。僅舉一事爲例:
政策恢複後,很多寺廟在很短的時間內馬上就得以重建、恢複,寺廟中的經書、法器、佛像、文物、高僧大德留下的著作與物品等衆多寺中珍藏,絕大多數也都完好無損。這些東西如果都被“轉變迅速”的藏人統統砸毀,那麼此時它們又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再次冒了出來?寺廟的外在建築可能會被毀壞,但更多的藏人是以生命爲代價盡力保護寺廟中的經書、法器、佛像等一切內在的珍貴物品,我們家就曾參加過當年的搶救寺廟文物的行動。
當時有個喇嘛把廟裏唯一的一本伏藏經書委托給我父母,從此,我們家就把這件寶貝整整藏匿了七、八年。如果被人發現的話,父母肯定是要坐牢的。但他們甯肯每次搬家時把它先放在山洞中,等安頓下來後又悄悄取回來埋藏好,也不會輕易就把它上交出去。
還有很多藏人不能明裏念誦咒語、供奉佛像、勤行供養禮拜,他們就暗中做這一切。我所在的地方有七戶牧民按規定放養公牛,我親眼見到他們晚上放牧歸來後,各個都在家裏念誦經文、禮拜不辍。我們那個地方的藏人並不是藏人中的“學佛先進分子”,他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藏族老百姓。以同理推知,廣大的藏族民衆當然也同樣不可能從內到外都來一番徹頭徹尾的轉變。
那個年代的藏人家中一般都懸挂有毛澤東的畫像,其實這一點在全國各地都一樣。不過在…
《顯密問答錄(濟群法師問 索達吉堪布答)》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