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善先資集卷二
因果勸(下)
勸求功名者(以下言求福不宜殺生)
海內操觚之士,夙而興,夜而寐,繼晷焚膏者,曰爲求功名也。父诏子,師勉弟,惟日不足者,曰爲求功名也。然而少年之士,每有早掇巍科;博古之儒,往往懷才不售。非榮枯得失,操之者天耶。既操之天,則合天而天佑之,違天而天棄之,必然之理也。戒殺一端,文人每視爲緩圖,以爲此特佛氏之教耳。噫!豈佛氏好生,吾儒獨好殺乎?昔程明道,主上元縣簿,見鄉多膠竿以取鳥者,命盡折其竿,然後下令禁止(出《宋史》)。而呂原明,得程氏正傳,然累世奉佛,戒殺放生。爲郡守時,署中多蓄筍幹、鳆魚幹,以代水陸生命(見《聖學宗傳》)。彼誠見好生惡死,天心所在,不可違耳!人能以天地之心爲心,則福祿隨之矣。
嗜蛤不第(見《龍舒淨土文》)
宋初,鎮江邵彪,夢至冥府。主者問曰:“汝知未及第之故否?”對雲“不知”,遂引彪去,見一镬煮蛤蜊,俱呼彪名。彪懼,合掌念阿彌陀佛,蛤變黃雀飛去。彪遂戒殺,仕至安撫使。
[按]科名之事,雖錫自天曹,若有冤對相阻,鬼神亦不能禁之。欲向青雲路,安可不慮及乎此?
帝君示夢(見《護生編》)
明末,蜀士劉道貞,客至,將割一雞,忽不見。客坐良久。欲殺一鴨,忽又不見。索之,見同匿暗處。鴨以首推雞出,雞亦如之,相持甚力而無聲。劉悟,作《戒殺文》勸世。辛酉七月,其友夢至文昌殿,帝君揭一紙示之,曰:“此劉生《戒殺文》也,今科中矣。”寤而語劉,劉不信。榜發,果符其言。
[按]禽獸與人,形體雖異,知覺實同。觀彼被執之時,驚走哀鳴,逾垣登屋,與人類當王難被擒之時,父母傍徨莫措,妻孥攀援無從,異乎不異?觀彼臨刑之際,割一雞,則衆雞驚啼,屠一豕,則群豕不食,與人類當劫掠屠城之際,見父母血肉淋漓,妻孥節節支解,異乎不異?觀彼宰割之候,或五髒已刳,而口猶吐氣,或咽喉既斷,而眼未朦胧,與人類當臨欲命終之候,痛苦欠伸,點頭熟視,異乎不異?即雞鴨之私相推诿,世人當痛心而镂骨矣!
救物同登(見《廣慈編》)
會稽陶石梁,與張芝亭過大善寺,放鳝魚數萬。其秋,陶夢神雲:“汝未該中,緣放生,得早一科。”榜發而驗。因曰:“事賴芝亭贊成,奈何功獨歸吾?”數日,南京錄至,張亦中式。
[按]迩來惡俗,有應鄉會試者,親友必合赀祈禱,所殺無算。名爲保福,實爲造罪,高明者其痛絕之。
勸求子者
富家無子,揮金納妾者有之,重價市藥者有之。然求之愈切,得之愈艱。何哉?蓋叁界中定業,苟非大善,不能挽回。古來無子之人,往往因一念覺悟,勇猛修德,因而連生貴子者,指不勝屈也。求之不得其道,而徒怨天尤人,致慨宗祧之失守,亦惑之甚矣!
放生得子(見《廣仁錄》)
元朝一富商求子,聞太嶽真人召仙判事有驗,因往叩之。判雲:“汝前生殺業多,使物類不能保有子孫,故得斯報。今放滿八百萬生靈,方可贖罪。若誤傷一蟲,須放百靈以准之。挽回造化,是爲第一。”商即立誓戒殺,捐資放生。未幾,得一子,以孝廉出仕焉。
[按]《華嚴經》雲:“殺業之報,能令衆生墮于叁途。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多病,二者短命。”富商殺業甚多,而報不過無子者,想既受叁途之正報,而後受無子之余報,未可知也。否則,或宿世福力尚厚,先受無子之華報(*附屬于正報的善惡報應),而後受叁途之果報,亦未可知也。今能贖前過惡,回心向善,自應免禍獲福矣。
悔過延嗣(見《感應篇圖說》)
杭州吳恒初,好食牛肉,連喪子女。適一子患痘,醫禱莫效。吳忽夢至陰司,有訴吳殺牛者,爭辯良苦。主者喚群牛嗅吳周身,牛竟無言。吳自供食牛不殺牛,且誓永不複食。主者谕牛而遣之,吳遂得釋。出見一閣,閣上有人呼己。吳仰視之,忽擲一物,曰“還卻汝!”視之,乃其子也,遂覺。子尋愈。
[按]食其肉而至連喪子女,則殺其身者可知。
戒牛育子(見《護生錄》)
京師翟節,五十無子,繪大士像,懇禱特至。妻方娠,夢白衣婦抱送一兒,妻方欲抱,牛橫隔之,不可得。既生子,彌月不育。又禱如初。或告曰:“子酷嗜牛肉,豈謂是與?”節悚然,合門戒牛。未幾,複夢婦人送子,抱而得之。後果生子成人。
[按]所謂現婦女身,而爲說法也。
嗜鼈速斃(袁午葵述)
明末,杭州有潘德齋者,老而乏嗣。偶見一書雲:“食鼈者有子。”乃買而畜之,且飼以小鳝,烹割無虛日。如是年余,遍體皆生腫毒。毒有數口,宛如甲魚之嘴,其痛入骨。未幾死,竟無後。
[按]邪見之人,一時害人以言,百世害人以書,正謂此也。是故著書立說,雖善人君子,猶不可不慎,況其他乎?(附儒言以辟佛法,傳醫方而殺生命,更有刻佛書、善書,而不具正知正見,自作盲論瞽說,反致疑誤衆生,比比皆是,豈知其自入邪見,複引人入邪見,空負好心,大作惡業,仍當墮落者乎!)
勸避難人
世人當亂離之際,避處深山曠野,顛沛不一。望旌旗,則母離子散;聞金鼓,則膽落魂飛。此等流離傾覆,雖國家大數,然莫非自業所招。慈受禅師偈雲:“世上多殺生,遂有刀兵劫。負命殺汝身,欠財焚汝宅。離散汝妻子,曾破他巢穴。報應各相當,洗耳聽佛說。”由是觀之,無論殺身亡家,屬之前定,即一指之傷,一針之失,乃至刹那恐怖,未有出于無因者。普告世人,但遇兵戈之際,宜回心自念曰:“吾身尚未被執,然且如此恐怖,則物類當被執之時,恐怖更當何如?骨肉尚未分散,然且如此淒慘,則物類當分散之時,淒慘更當何如?四體尚未宰割,然且如此悲苦,則物類當宰割之時,悲苦更當何如?”由是過去殺業,必念佛超薦,未來殺業,當直下斬除。如此用心,則來世必生太平之代,必不生危亂之時;縱或生危亂之時,必不生被兵之地矣。豈非避難最上策乎?彼登山涉水,非萬全計也。古德雲:“世上欲無刀兵劫,須是衆生不食肉。”
刀兵償報
宋徽宗時,寇兵入內,所至焚戮,惟安陽鎮被禍尤慘。後有一僧,能于定中勘冥事。衆叩之,僧爲入定,具知其詳,乃曰:“此鄉所造殺業,慘于他處,故受報亦慘于他處。然業報未盡,怨對方來,衆等未能安息也。”後連年兵火,人民屢遭屠戮,果無遺類。
[按]人見漁翁灑網,忽得大魚,必鼓掌稱快,不知此又增一怨對也。悲憐救解,猶恐不及,奈何反稱羨之耶?稱之,是贊歎殺;羨之,是隨喜殺。慧眼一觀,皆是刀兵種子矣!
龍子救難
巢江水暴漲,尋複故道。有巨魚重萬斤,叁日死,合郡食之,一老妪獨不食。忽有老叟告曰:“此吾子也,不幸罹禍,吾厚報汝。若東門石龜目赤,汝急出城,城將陷矣。”妪因日往視龜。有稚子訝之,妪以實告。稚子僞以朱傅龜目,妪見,急出城。遇一青衣童曰:“吾龍子也。”引妪登山。而城果陷爲湖。
[按]佛世有一大臣,相士決其兵死,日夜以兵自衛,至執劍而臥。一日,請佛诘朝赴齋,佛不受,告其國王曰:“此臣今夜必死。”是夕,有四臣亦在其家防守,其妻見夫熟睡,代爲執劍。未幾,妻亦睡去,落劍斷頭。國王聞之,疑四臣與婦有私,俱斷其右手。阿難問佛何因,佛言:“其夫前世作牧羊兒,婦爲白母羊,四臣爾時,同爲劫賊,見兒牧羊,同舉右手,指羊謂兒曰:“殺以食我。”牧兒涕泣從之。以是因緣,輾轉酬報。”(詳載《雜譬喻經》上卷)。童子僞赤龜目,亦系福力所致。因緣會遇,自然而然,不可強也。
勸食牛犬者(以下言自奉不宜殺生)
勸人戒食牛犬,不如勸人戒殺牛犬;勸屠戶戒殺牛犬,不如勸官長禁殺牛犬。何則?勸人莫食,雖或面從,然肴俎在前,誰能自製?是知勸人戒食,不如勸人戒殺也。屠人因勸改者,十難其一。苟不攝以官長,懼以嚴刑,雖日進屠門诏之,終爲無益。何如號令申嚴,群凶匿刃乎?況禁屠一事,貧儒亦能得之官長。俟禁榜既懸,而後嚴行糾察,奉爲成規,雖不勸人戒,自無牛犬可食矣。惜乎!缙紳之士,凡名利所在,辄俯仰當道,哓哓不已,遇此等事,則鉗口卷舌耳。
命終酬業(出《顔氏家訓》)
齊貴人奉朝請,性奢蕩而嗜牛犬,食必特殺。年叁十余,一日,見大牛忽至,遍體痛如刀割,嗥叫發狂而死。
[按]異類有功者,莫如牛犬;食之最損陰德者,亦莫如牛犬。世人必欲沾其味,何哉?
戒牛得魁(出《廣慈會要》)
金陵朱之蕃,未第時,夢神曰:“今年狀元當是鎮江徐希孟,因私一奔女,黜之。次當及汝。但彼叁代不食牛,汝父子未戒。倘能悔過,猶可及也。”覺而語父,父不信。是夕,父夢亦如之,始大驚,誓不複食。是年,果魁天下,徐止二甲第叁。
[按]或雲:牛系郊祀之物,唯有福者方得食。觀此,可以塞口。
鬼顯業因(出《觀感錄》)
無錫書吏王某,順治丁酉,以錢谷事,獄死北都。癸卯夏,蘇州金太傅子漢光,自京歸。舟次張家灣,有人乞附舟,稱無錫王書吏。泊舟待之,不至,舟發複呼。诘之,以實告,舟中皆驚。鬼曰:“無妨,居舟隅可也。”舟近岸,似有人躍入。未幾,忽叫跳。問故,曰:“遺一小囊于岸,內有錢糧數,乞停舟取下。”從之。行叁日,鬼曰:“姑止,此地施食,吾欲往投。”去即下,曰:“觀音菩薩主壇,無飯與吾,以生前喜食牛耳”。漢光曰:“天下有此奇事?吾素食牛,今當戒矣!”俄而大哭,問之,曰:“天上戒壇菩薩至,吾不敢居此。”漢光停舟,鬼杳然。
[按]瑜伽法味(*瑜伽:梵語物物相應之義。佛教大乘,一爲中觀(空宗),一爲瑜伽(有宗)。這裏的“瑜伽”,有佛法之義),普濟人天。上而天龍八部,下而地獄鬼畜,皆在所施之內。豈有菩薩主壇,嗜牛者不與食乎?王鬼不得…
《萬善先資集卷二(周安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