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停不下來

　　陳國開　

　　 我們爲什麼總是很難停下來去打坐呢？那是因爲我們許多人總覺得打坐時的狀態是一種死氣沈沈的狀態。相反，人們渴望著刺激。

　　 比如，如果現在閑著沒事，人們便會不由自主地去打開電視機。用電視機的音樂、歌聲、劇情來打消自己心頭的郁悶。因爲在此之前，人們誤解了自己的心理，把郁悶當著“閑”了。一旦沒有好聽的音樂或好看的電視，人們便煩躁地“啪”地一聲把電視關上了。“上街！”人們心裏說。于是在這寒冷的冬天裏，他們套上外衣，穿上保暖的鞋子走出家門。啊，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們似乎好受了些。然後，便是逛商店，看到商店琳琅滿目的商品，又精美又漂亮，只可惜自己沒有錢，或錢太少。于是心中又生出一層不滿。于是閑逛的興致銳減，只是像木偶一般在店裏轉來轉去，或穿過這個店，又到那個店去，可是一切都是徒然，興趣自然也提不起來了。直到累了，歇一會兒，最後拖著疲憊的雙腿往家走。

　　 人們每天循環往複地過著這樣的日子，人們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人們把這一切叫——生活。但是人們有時也會突然領悟到，這難道就是生活？我怎麼從沒有感到快樂過呢？相反，我只感覺活得很累。如果這時你叫他去坐禅，他會很不習慣，他會說，枯枯地坐在那裏，豈不浪費時間？！

　　 實際上這是種很深的誤解。坐禅可以說是徹底克服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的最好的辦法，最有效的途徑。

　　 如果人們能夠遵循坐禅的規則順序，耐心地坐下來。然後在安靜中仔細觀察思維自己念頭的起伏，來龍去脈——我爲什麼會有郁悶的情緒呢？因爲我總有一種欲望，一種難以滿足的欲望。爲什麼會有此欲望？因爲有一個我，一個自我。什麼叫我？我在哪裏？如此這般，人們將會發現，我們有痛苦有欲望有郁悶，都是來自我們內在原因，而企圖用外在的東西或刺激來打破我們的困境，這種辦法是行不通的。相反，它是一種盲目，佛教中叫無明，它只會使我們陷入更深的痛苦的纏結之中。

　　 有了這種現量的體驗之後，人們將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原來是生活在多麼的狂亂之中。于是這時他的心非常平靜理智，他不再去“追求”外界的什麼了，那是條死路。那麼剩下的事情是什麼呢？那只是隨緣，隨順，只是非常耐心地而且充滿興趣地去做身邊我們應該去做的事。比如，這會兒，有一本他必須看的書，于是，他坐下來，翻開書，心中平靜，不是去尋找刺激，不是用書消除郁悶，而只是看書，領會作品的含義，看到精彩之處，他會拍案叫絕：“太棒啦！”于是掩卷沈思。啊，只有這樣的生活才叫生活，因爲我與生活是融爲一體的，生活無時無刻都打動著我，給我帶來清新的感受。

　　摘自《禅》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