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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微笑(張晴)

  拈花·微笑

  張晴 

   禅師會針對不同人的根性,而運用不同的說話方式,巧妙地點撥對方,這也是我們可從禅師言行中學習到的應機精神

  崇信佛教的梁武帝曾請傅大士講經,當他見到傅大士上座揮案後,竟然一句話也沒說就下座,詫異得說不出話來。幸而梁武帝一旁的寶志和尚及時化了圓場說:“傅大士已經講完經了。”傅大士的奇特“說法”方式,是爲了點破武帝不要執著語言文字外相,但是武帝仍舊是“聽得”一頭霧水。

  (一) 不立文字,教外別傳

   聖嚴法師在《禅的本質》一文中指出,禅的本質是智慧,而語言文字能說明的只是概念意義,並不等于智慧本身,所以禅宗曾說“不立文字”,便是要人不要對文字心生執念,而能親身修行體證。因爲佛心必須要心心相傳,不能依著語言文字傳遞,所以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

   著名的“拈花微笑”故事便是個中代表,當初佛陀在靈鹫山上說法,大梵天王獻上一朵金蓮花供養佛。佛陀拈花示衆,當時全場只有迦葉尊者破顔微笑。就在大衆仍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佛陀已經不言不語地將“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禅法傳于迦葉尊者。此後,禅法的代代相傳也不是依于口授的語言文字,而是師徒間的心心相印。

  (二) 不可說,爲何還要說

   看到禅宗故事中,曆代禅師運用各種方法以破除人對語言文字的執著,不免讓人心生疑惑,既然語言是有限的,無法說明佛法的真理,爲什麼祖師還要講經說法,甚至強調不立文字的禅宗,在佛教各宗派中留下最多的文字記錄。

   聖嚴法師表示,雖然禅是不能說的,因爲透過語言所表現出的禅,已經不是禅的本身了。但是作爲學禅的方便引導,還是需要透過語言來解說,所以在不立文字的原則下,特別開啓方便門,以語言來表達不立文字的道理。

   臺灣大學哲學系教授楊惠南便說:“如果法師都不開口說法,那麼我們如何能聽聞佛法呢?”雖然語言只是指月的指頭,無法代表月亮本身,但是爲了廣度衆生,仍要透過語言來讓法音宣流。另外,語言雖然是修行上的障礙,容易讓人執著不放,但也是幫助人開悟的敲門磚,關鍵就在于能否善用語言。而禅宗可說是充分掌握了用語精髓。

  (叁) 看人說話

   就如同楊惠南所說的,禅師會針對每個人的不同根性,看對方的需要與問題,而運用各種不同的說話方式來點撥對方。就以“什麼是祖師西來意?”一句來說,禅師不會總是給一成不變的答案,而會視對方的修行情況來回應。例如有人便以此問題向馬祖道一禅師請教,結果禅師推說頭痛,要他改請教智藏禅師;結果智藏禅師也說頭痛,請他去問懷海禅師;不料懷海禅師說他不會。于是對方在連續碰壁後,只好再回頭請示馬祖道一禅師,禅師見他不清楚別人爲何不回答他的問題,認爲需要稍加點撥一番,便說:“智藏禅師的頭發是白的,而懷海禅師的頭發是黑的。”意思是說生活處處皆是佛法,只是自己看不到,而還在東問西問。從中便可看出幾位禅師如何善用語言,意在言外地點化求教者。

   禅師與人的對話,都是如此的字字精要、直指人心而沒有廢話。又如五代時的羅漢桂琛禅師,平時不輕易說法,但是只要有人登門求教,都會用心加以指導。他曾被問說:“如何用一句話來代表禅師您呢?”結果禅師回答說:“如果我說出來,就成了兩句。”

   聖嚴法師在《聖嚴說禅》一書就上例指出,雖然羅漢桂琛禅師只說了一句話,但是在一句話上著力,便是處處著力。禅師常常就用一句不拘形式的話,讓學生有所領悟。

   聖嚴法師指出,世間事常可觸類旁通,甚至不需要話語,一個眼神或動作,都可讓人一點就通。例如德山宣鑒祖師便常以棒打做爲接引人的方法,而被稱爲“德山棒”,禅師總是會針對需要的人揮棒,而非亂打一通。許多人便是吃了德山禅師的棒子而悟道。

   又如水潦禅師有次問馬祖道一禅師何爲佛法大意,結果禅師當場二話不說,就將水潦禅師撂倒在地,不留情地朝他胸口踩踏。結果水潦禅師當下悟道,多年後常對人說:“自從一吃馬祖踏,直到如今笑不休。”由此可見禅師不但能擅用語言點撥求教者,也能在不言語或是一個動作間,就直指人心。

   很多人都向往禅師言行間的利落宗風,以及師徒間以心印心的契機,渴望自己也能從中學得幾分。其實,當語言一被執著,就失去了靈活性;而我們從禅師言行中學習到的,應是活潑的應機精神,而非只字片語,否則就成了學人饒舌的鹦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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