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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庵大師與《勸發菩提心文》

  省庵大師與《勸發菩提心文》

  ◎鄒相

  省庵大師(公元1686年~公元1734年),俗姓時,諱實賢,字思齊,江蘇常熟人,中國淨土宗第十一代祖師。大師于康熙二十五年(公元1686年)八月初八日出生于世代書香門第,生來即不沾葷食,少時顯其聰慧醇和之本性,仿佛與生俱來便脫俗離塵。據《淨土宗教程》(釋大安著)記載,省庵大師父親早亡,母親張氏知其與佛有緣,便成就其出家志願。七歲時,大師禮清涼庵僧容選爲師。大師聰慧俊彥,經典過目不忘。十五歲剃度受戒,兼通世典,吟詩書法俱精,但一時還難以忘卻生死大事。清甲午年(公元1714年),大師二十八歲時,叩靈鹫和尚于崇福寺,參“念佛是誰”話頭,曆時四月,恍然契悟說:“我夢醒矣!”自那以後,應機無礙,才辯縱橫。靈鹫和尚欲傳法嗣,大師不受,作禮辭去。

  公元1715年,省庵大師在杭州真寂寺閉關修行,白天閱讀叁藏經典,晚上持念“阿彌陀佛”名號,這樣夜以繼日地精進用功了叁年多,在此過程中得“念佛叁昧”,並抽時注解了中國淨土宗第八代祖師蓮池大師的《西方發願文》。期滿出關後,真寂寺的僧衆恭請省庵大師講《法華經》,大師升座講經,以無礙之辯才與精辟的理論,博得在場僧俗大衆的贊歎。後又曾應紹昙法師之命,于杭州隆興寺代爲宣講經律,與會人等無不稱善。此後,省庵大師威名遠播,影響深遠。

  省庵大師的佛學思想可以說是集佛學之大成。他自受戒以來,深研戒法,嚴持律範,精進修行,常常說,“行在梵網,志在西方。”清代雍正二年(公元1724),已近不惑之年的省庵大師,移錫杭州梵天寺,他的代表力作《勸發菩提心文》便是在此時寫成的。縱觀《勸發菩提心文》全文,真是字字珠玑,契理契機,扣人心弦,發人深省,引人深思。《勸發菩提心文》載曰:此菩提心,諸善中王;必有因緣,方得發起。今言因緣,略有十種。何等爲十?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叁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衆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己靈故。八者忏悔業障故。九者求生淨土故。十者爲念正法得久住故。這也是《勸發菩提心文》全文的核心:菩提心的發起是有因緣的,有十種因緣發起菩提心。現一一淺析,與衆位佛友共享。

  念佛重恩。“雲何念佛重恩?謂我釋迦如來最初發心,爲我等故,行菩薩道,經無量劫,備受諸苦。我造業時,佛則哀憐,方便教化;而我愚癡,不知信受。我墮地獄,佛複悲痛,欲代我苦;而我業重,不能救拔。我生人道,佛以方便,令種善根,世世生生,隨逐於我,心無暫舍……”釋迦世尊發心求道,忍辱精進,目的是度盡一切衆生,爲衆生指引了生脫死的至上法門。菩提心是一切諸佛的種子,衆生所造下的罪業與苦痛,佛祖代之一一領受,毫無怨言。即便是衆生誹謗譏毀佛祖,他依然慈悲爲懷,應機教化。佛對我們的重恩,那真是比天高、比海深,我們能不發起無上菩提心,忏悔往昔所造的一切罪業嗎?

  念父母恩。“雲何念父母恩?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十月叁年,懷胎乳哺;推幹去濕,咽苦吐甘,才得成人。指望紹繼門風,供承祭祀。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釋子,忝號沙門。甘旨不供,祭掃不給;生不能養其口體,死不能導其神靈……”“生我者父母,父有慈恩,母有悲恩”,十方一切衆生,皆因父母的慈心悲願而出生、成長,若無父母恩重的因緣,又豈能于世間存在呢?故而,因念父母恩,我們才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速發菩提心,祈願一切衆生皆能得到解脫。

  念師長恩。“雲何念師長恩?父母雖能生育我身,若無世間師長,則不知禮義;若無出世師長,則不解佛法。不知禮義,則同於異類;不解佛法,則何異俗人?今我等粗知禮義,略解佛法,袈裟被體,戒品沾身;此之重恩,從師長得……”“叁人行,必有我師,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父母給我我們養育之恩,師長給我以教育之恩,包括佛法的弘傳,同樣需要法師的啓迪與教授。因有師長的提攜與教導,我等俗世之人皆能了知佛法的精髓,並爲我所用,推己及人,進而實現度己度人的宏願。因念師長恩,衆生才能禮敬世出世間的師長,並發菩提心,自利利他,自覺覺人。

  念施主恩。“雲何念施主恩?謂我等今者,日用所資,並非己有。二時粥飯,四季衣裳,疾病所需,身口所費,此皆出自他力,將爲我用。彼則竭力躬耕,尚難糊口;我則安坐受食,猶不稱心。彼則紡織不已,猶自艱難;我則安服有余,甯知愛惜?彼則荜門蓬戶,擾攘終身;我則廣宇閑庭,悠遊卒歲……”佛弟子受施主們的供養,當思報恩之心。試想,那些辛勤勞作的施主們,即使自己窮困潦倒、艱難生活,卻依然願意拿出財物布施于出家的僧衆,這種恩情又是多麼深重啊!我們要感恩衆位施主的護持,由是而生菩提心,做出利益衆生、利樂有情的益事。

  念衆生恩。“雲何念衆生恩?謂我與衆生,從曠劫來,世世生生,互爲父母,彼此有恩。今雖隔世昏迷,互不相識;以理推之,豈無報效?今之披毛帶角,安知非昔爲其子乎?今之蠕動蜎飛,安知不曾爲我父乎?每見幼離父母,長而容貌都忘;何況宿世親緣,今則張王難記……”“一切男子即是慈父,一切女子即是慈母”,“一切衆生輪轉五道經百千劫,于多生中互爲父母,以互爲父母故”,我等佛子自當發菩提心,常思利益,念報衆生恩。

  念生死苦。“雲何念生死苦?謂我與衆生,從曠劫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出沒萬端,升沈片刻。俄焉而天,俄焉而人,俄焉而地獄、畜生、餓鬼。黑門朝出而暮還,鐵窟暫離而又入。登刀山也,則舉體無完膚;攀劍樹也,則方寸皆割裂……”人生有“八苦”,包括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觀身是苦”,衆生要經受六道輪回之苦,唯有“斷生死流,出愛欲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才能了生脫死,尋得自性的常樂。以此因緣故,要發菩提心,才能擺脫下叁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的困苦,速成無上正等菩提。

  尊重己靈。“雲何尊重己靈?謂我現前一心,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雲何世尊無量劫來早成正覺,而我等昏迷顛倒,尚做凡夫?又,佛世尊則具有無量神通智慧,功德莊嚴;而我等則但有無量業系煩惱,生死纏縛……”這即是說,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人人皆有佛性,“是故”現在做人,而又遇到佛法,“宜應以無量”的“善法”去“對治”一切的“煩惱”。衆生之所以在生死中流轉,是由于業力的牽引,如能消滅煩惱的侵擾,就不會去感受生死之苦。身爲佛子的我們,知道自己本有的性靈,原來具有如來智慧德相,若能繼續修證下去並反觀自省,則能明心見性,尋得真如本性。尊重己靈才能助力于自身佛性的證悟,而這正是發菩提心的一個殊勝因緣。

  忏悔業障。“雲何忏悔業障?經言:犯一吉羅,如四天王壽五百歲,墮泥犁中。吉羅小罪,尚獲此報;何況重罪,其報難言!今我等日用之中,一舉一動,恒違戒律;一餐一水,頻犯屍羅。一日所犯,亦應無量;何況終身曆劫,所起之罪,更不可言矣……”了解佛教的朋友都知道,在叁壇大戒法會中,有一項莊重的儀式:發露忏悔。人一旦造作了惡業,在修行的過程中,就會産生種種的障礙,以致修行沒法上路。一次,佛告舍利弗說:過去有一比丘,名叫欣慶,曾犯四根本戒,後來到僧團中,向衆發露忏悔,經過九十九夜的不休不眠,至誠懇切的求哀忏悔,于是“戒根還生,如初受戒”時一樣。由此可以證明,犯了四根本戒,仍然是可忏除的,不過要至誠真切的發露忏悔,才得忏悔清淨,不是馬馬虎虎可以還生戒根的。唯有消除業障,才能不受惡報。故而,大衆要發心忏悔,不僅爲自己忏悔,還得爲衆生忏悔,才能身心解脫。這也是發菩提心的因緣之一。

  求生淨土。“雲何求生淨土?謂在此土修行,其進道也難;彼土往生,其成佛也易。易故一生可致,難故累劫未成。是以往聖前賢,人人趣向;千經萬論,處處指歸。末世修行,無越於此。然經稱少善不生,多福乃致。言多福,則莫若執持名號;言多善,則莫若發廣大心……”正所謂“一念生,一念死”,衆生的最好結局莫過于往生淨土,達到清淨心靈的彼岸。“心淨則國土淨”,亦如印順法師所言:“離淨土就無大乘,淨土是契合乎大乘思想的。” 菩提心的內容就是“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這四弘誓願。如是,發菩提心則成爲求生淨土的首要選擇。

  正法久住。“雲何令正法久住?謂我世尊,無量劫來,爲我等故,修菩提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因圓果滿。遂致成佛。既成佛已,化緣周訖,入於涅槃。正法像法,皆已滅盡;僅存末法,有教無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競爭人我,盡逐利名。舉目滔滔,天下皆是……”釋迦世尊在菩提樹下圓成正等正覺,不是正覺到別的什麼,而是正覺到緣起正法,亦即正覺到永恒性、普遍性、必然性的究竟真理。同樣,我等佛子當以弘法利生、紹隆佛種、續佛慧命爲唯一任務,使得正法久住,引導大衆走向正信、正念、正知的道路,才是當務之急。《大智度論》卷四十一雲:“菩薩初發心、緣無上道,我當作佛,是名菩提心。”可見,“正法久住”正是發菩提心的因緣之一。

  在《勸發菩提心文》結尾處,省庵大師如是說:“所願同生淨土,同見彌陀,同化衆生,同成正覺;則安知未來叁十二相,百福莊嚴,不從今日發心立願而始也。願與大衆共勉之。幸甚幸甚!願令一切衆生鹹得往生!”由此可以看出,省庵大師悲天憫人的情懷與普世濟人的願力。我等衆生,自當繼承省庵大師之遺訓,同發菩提心,同行菩薩道,上行下化,自利利他,自覺覺人。

  (鄒相,2010-4-28于鄭州,刊載于《甘露》總第69期)

  

《省庵大師與《勸發菩提心文》》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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