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內蘊 學修平重
任傑
《雜阿含》卷四七中有雲:“佛告那提迦,莫以利我,我不求利;莫以稱我,我不求稱。”能海師從不揚己功德,道他人之短。有時講到不正見解和有違佛製的事,總是泛指。聽說成都有個居士辦《佛化新聞》,要刊登些上師弘法的功德事迹。師雲;“能海有什麼過失,盡管刊登,你認爲是功德的概不准登。”抗戰勝利後,成都居士辦了一個刊物,專門報道近慈寺和師弘法的業績。我看過發刊詞,後來被師製止了。師規定:凡近慈寺僧人出外住他寺廟,一律不得向人稱揚師德,必須遵守他寺規矩,不得別衆特殊,不准說別人過失。師常說:“哪有自己稱頌自己的
別人怎麼說,我們無法幹涉,但絕不能自贊毀他。”講比丘戒時常說:“戒是對自己的,不能用戒律去看別人的過失,修行有所證得也得隱藏,要有忍力,不能自露。否則就無功穩,墮五邪命。”近慈每年安居圓滿,依佛所製有一月期稱爲“迦提月”,可以出外遊行。但沙彌年幼不得獨自外出。凡來回廟回家的沙彌,師即派管堂師分頭帶出遊行。我每次帶沙彌出去臨行見師時,師總要對沙彌說;“不管到哪個寺廟,都要遵守規矩,要尊重比丘上座,不要別衆特殊,多看別人的功德,不說他人過失,不宣揚近慈寺和自師之德。”
1945年的迦提月我帶十多個沙彌,經成都、灌縣和青城山,回經崇重縣的上古寺,正遇師在此,師除問生活遊行事外,還問走時所囑一切是否做到,講明這樣作的功德利益,師特別尊重叢林規矩,別的寺廟請講經,不另設密壇,所收供養除供僧外全部交給該寺,從不帶回近慈。師常說;“寺廟叢林規矩乃祖師製定,經久則成一寺之宗風,若破壞其規,必損其寺,使他無章接引後學。按別解脫戒,一是重罪製戒,一是避免譏嫌,不損他人利益。”
能海師在外講經常有數千聽衆,深入淺出使各種根性不同的聽衆都能聽懂,理解法義,歡喜敬仰生信。在本寺講經則多偏重于法相教理,但亦能使聽者各得其解,常有不少聽衆(包括僧衆)自謂曰:“師知我心,是針對我的煩惱病說的。”對一般學者或大學生則主要偏重在理論,亦使聽者信服。1949年從西藏回川的密悟格西在文殊院和近慈寺聽師講經後,稱歎師曰:“法師若無深修實證,決無有如此善巧說法。”師特別重視法相和文學的學習,除自講法相理論外,1944年還請遍能法師講《俱舍論》,1948年隆果法師從西藏回來,譯講福稱大師的《現觀莊嚴論大疏》。譯經院建立,學藏文法相,請紮桑喇嘛主持,隆果法師譯教《度惹》(初學辯論課本)。沙彌由仁明師、仁侍師教文學,慈親法師教藏文,年輕比丘由李曉元居士教古文。還規定年輕比丘和沙彌讀《俱舍》、《現觀》等法相論著。1953年在五臺山,師教我們四人住善財洞,依紮桑喇嘛學藏文法相教理。師特別提倡多聞,常用宗喀巴稱“多聞比丘”,廣律中佛稱弟子爲“多聞聖弟子”來鼓勵大家要多聞。常說:“學法相要認真研究,但又不能被法相所束縛,重在觀修運用,否則對大衆講經就會使人不懂。”1955年師在五臺講《現觀莊嚴論》時,師叫我回講一段文,我依法相談了一陣,師說:“誰叫你講這些,這在書上都說了,誰都能看,還要你說,是要你談談深處密意如何觀修。”我才深知師意:學是爲了觀修,不是爲學而學、學而不修。學戒也是爲的現修,師集的《比丘戒廣頌》,每條戒後都有“攝修心要”。一次大家討論犯盜戒的罪相輕重,師說:“一根草也不能盜,占便宜的心都不應該有。如教修行,如說而行,一切佛經無非教授教戒。”這是師一生教誡大衆的根本意旨。
摘自《叢林》199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