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味禅意人生
高永順
點一盞明燈,
燃希望之火,
照亮黑暗的每一個角落。
遠離迷惘,
解開疑惑,
海天任遨遊。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歡喜自在心開闊。
不沾塵埃,
菩提靜坐,
開蓮花一朵朵。
2005年第一次參加生活禅夏令營,柏林寺傳燈法會上唱響的這首《燃燈之歌》,給困頓中的我注入一股莫名的力量,我漆黑的生活甬道似乎突然被一道光輝照亮,手中捧著的那盞蓮燈引領我向著聖潔的刹土飛升。我的心靈之鎖打開了。
曾經,我們背著行囊,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疲累不堪。
有多久了,
我們忘記坐下來,
聽一聽風聲鳥語,聽一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有多久了,
我們背著大大小小的行李,
奔波在旅途中,忘記了回家?
傳燈法會上的引導詞,好像就是爲我寫的,我就是這樣一個背著行囊、疲憊不堪的旅者。那一刻,我歇下行李,坐在柏林寺的古柏清風間,讓佛法甘露滌洗我顛簸一路的風塵。
那一屆夏令營的主題是“生活在感恩的世界裏”,源于內心深處的感恩,我于每一個靜默的時刻,都細細回味那一片感恩的情懷。每每在講課或給朋友們介紹佛教時,我都會鄭重地建議他們記住淨慧老和尚的教誨:以感恩的心面對世界,以包容的心和諧自他,以分享的心回報大衆,以結緣的心成就事業。
生活禅夏令營,令我開始以禅的眼光來觀待人生。雖然我對禅的領悟非常淺顯,可禅的濃濃綠意,分明已經籠罩了我的生活。不管是聆聽淨慧老和尚的開示,還是拜讀他老人家的著作,這位智慧老人都引導我對人生有了不同以往的理解。
如果我們能用明澈的心靈去感應外物,我們就會與澄鮮活潑的萬物交相輝映,于瞬間中把握永恒,涵攝萬古長空于一朝風月。如果以恬淡的襟懷對待人生的得失榮辱,就會坐看花開落,漫隨雲卷舒。如果能分分自在,秒秒安祥,煩惱自然就是菩提,行進旅途亦是穩坐家中。盡管我自己沒有這樣的禅者境界,可禅者的風采永久令我神往。
“翠竹黃花皆佛性,白雲流水是禅心”,這需要超然物外而又活潑自在的情懷;“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裏無雲萬裏天”,何處有挂礙?又何處不風流?“竹影拂階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如此的澄明境界,靈光照耀,宇宙通明,我已與天地萬象不分彼此矣。以禅者的慧眼看世界,觸目都是菩提,水月相忘渾然一體,珠光交映圓融無礙,饑餐困眠天天都是好日子,山石點頭處處充滿情和意。
禅者並不逃避人生,禅者恰恰選擇承擔。放下不等于放棄,承擔並不是負擔。以丈夫撐天氣概承擔責任,以閨門繡花之心克盡義務。當大則大,當小則小,處處隨緣,事事擔當。從內心深處爆發出的人性光輝,讓感動的淚水化作照徹人性陰暗角落的陽光,心淨則國土淨,從點點滴滴的小事上錘煉我們。佛不是遠在天邊的神靈,也不是泥塑木雕的偶像,佛就在我們的每一個言語動作,每一個起心動念。首先從身邊的人事做起,不要吝啬我們的愛心。
享譽禅林的趙州石橋,也正是以其“度驢度馬”、“個個度人”的大乘悲懷,而引起禅者的推崇。正如日本的鈴木大拙所說的那樣:“趙州的石橋正像恒河的沙,盡管被千萬牲口踐踏,盡管千萬牲口的屎尿排在上面,這恒河沙卻從不抱怨。千萬牲口的腳印在恒久的時間中都慢慢被平複,而他們的屎尿都被吸收,留下的那沙子永遠是幹淨的。趙州的石橋亦是如此。禅者,正像這樣一座橋,爲了他的人類同胞之福祉默默地工作著。”
禅者正像恒河沙、趙州橋,永遠謙虛、寬容,普度衆生。
從少年時代起,我就追問人生的終極意義。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這樣的彌天大問號長長久久地把我吊起來,令我備受煎熬卻又索解無門。如果我們的這一期生命結束之後,一切都煙消雲散,我們該是多麼絕望啊!一旦生命的盡頭是虛無,我們該從哪裏尋覓生命的支點?
生與死,此岸與彼岸,短暫與永恒,絕望與希望,有限與無限,都是永恒的矛盾,永恒的命題,科學永遠解不開如此終極的方程式。我們需要一個靈魂安放的地方,需要心靈甯靜明澈的家園。
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佛法,遇到了禅。
禅的智慧給我們煩亂焦慮的心灑下一片清涼,呼喚起我們內心最柔美最博大的情懷,將我們的生命安放于此岸即是彼岸的超脫中。
我接觸到了禅,而且在生活中用心體味禅的意境,我想,我是有福的了。
禅刊 2011年度第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