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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見:佛陀的證悟▪P9

  ..續本文上一頁自無明所做的行爲,都是冒險。我們在不了解或不完全了解的情況下行動,就不會有信心。我們根本的不安全感因此而生起,創造出所有這些有名或無名、已知或未知的各種情緒。

  我們自以爲可以爬到階梯的頂端,或自以爲搭乘的飛機即將順利起飛而且會平安抵達,唯一理由是我們在享受著無明的喜樂。但是這不會長久,因爲無明的喜樂只不過是不斷高估對自己有利的可能性,以及低估障礙而已。當然,因緣會和合,事情會如願發生,但是我們卻把這種成功視爲理所當然。我們把它當做證據,認爲事情就該如此,認爲我們的假設是有根據的。然而,這樣的假設只不過是喂養誤解的食物。每一次我們做出一個假設——舉例來說,我們認爲了解自己的配偶——我們就會像打開傷口一般地暴露自己。任何時刻,可能會推翻我們假設的無數個狀況之一會突然出現,在那上面撒鹽,使我們退縮哭嚎。

  習氣:自我的盟友

  悉達多了悟到自我並非獨立存在,自我只不過是一個標簽,因而執著于自我就是無明,這可能是人類曆史上最大的發現。然而,雖然自我這個標簽或許毫無根據,要摧毀它卻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執著于這個稱做自我的標簽,是所有的概念中最難以破除的。

  悉達多摧毀魔王魔羅的故事,就是他發現自我是謬誤的象征。我們沒有必要相信或不信欲界魔王是否真實存在;魔羅只不過是悉達多的我執。故事中,魔羅是個英俊威武、無役不克的戰士,這個比喻相當適切。自我,如同魔羅一般,威力強大且貪得無厭,自我中心且虛僞欺詐,貪求衆人目光、機敏伶俐而且愛慕虛榮。我們很難記住,自我如同火圈的幻象一般,是和合而成,不獨立存在而且善于改變。

  習慣讓我們軟弱,因而無法對抗自我。即使是微不足道的習慣,都十分頑強。你或許知道,吸煙對健康有多麼不利,但那不一定能說動你戒煙,尤其當你喜歡吸煙這個儀式時:纖長的煙身、紅亮的煙頭、缭繞指尖的輕煙。然而,自我的習慣並不只是像煙瘾那麼簡單。從無法追憶的時候以來,我們就一直耽溺于自我。它是我們認同自己的方式。它是我們的最愛,但有時候又是我們的最恨。我們以最大的努力試圖去證實的,就是它的存在。幾乎我們所做的、所想的或所擁有的每一件事物,包括我們的心靈道路,都是爲了要確認它的存在。是這個自我,害怕失敗,渴望成功;害怕地獄,渴望天堂。自我厭惡痛苦,卻喜愛引起痛苦的原因。它愚蠢地以和平之名發動戰爭。它希望覺醒,卻厭惡覺醒的道路。它希望做社會主義的工作,卻要享受資本主義的生活。當自我孤獨的時候,它會渴望友誼。它對其所愛的占有欲,會展現爲激情,甚至可能導致侵略。它的假想敵——例如設計用來征服自我的心靈道路——常常被它收買,並且被吸收成同夥。它耍弄詭計的技巧,幾乎無懈可擊。它像桑蠶一般,把自己織進繭中,但它不像桑蠶,因爲不知道如何找到出路。

  與自我作戰

  在菩提伽耶的戰役之中,魔羅使出各式各樣的武器來攻擊悉達多。他特別射出了大量特殊的弓箭。每一支箭都擁有毀滅的力量:引發欲望之箭、引發心智昏沈遲鈍之箭、引發驕慢之箭、引發沖突之箭、引發自大之箭、引發盲目迷戀之箭,以及引發喪失覺知之箭等等。我們在佛教經典之中讀到,在每一個人心中,魔王仍然未被擊敗——他隨時對我們發射各種毒箭。當我們被魔羅的毒箭射中時,先是變得麻木,然後毒性慢慢地擴散,摧毀我們。當我們失去覺知,執著于自我之時,那就是魔羅的麻藥。逐漸地,毀滅性的情緒必然隨之而來,滲透我們全身。

  當我們被欲望之箭擊中的時候,一切常識、沈著和清明都不見蹤影,而假尊嚴、墮落和不道德就緩緩滲入。中了毒的人會爲了得到想要的東西,無所不用其極。一個被貪愛擊中的人,可能會認爲在街上拉客賣春的河馬性感,而讓枯坐在家中的美人癡等。如同撲火的飛蛾和上鈎的魚一般,世上無數的人都曾因貪戀食物、聲名、贊譽、金錢、美貌和崇敬,而墮入陷阱之中。

  貪愛也可能表現爲對權力的欲望。執著于這種貪愛的領導人,對于他們的權力欲望如何地摧毀世界,完全視若無睹。如果不是因爲某些民族對財富的貪婪,高速公路上早就擠滿了太陽能動力車輛,而且不會有饑荒。如此的進展在科技和實質上是有可能的,但顯然在情緒上不可能。與此同時,我們又對不正義感到不滿,怪罪于喬治•布什等人。我們被貪婪之箭擊中,看不到事實上是自己的欲望——例如擁有廉價的進口電子産品、奢華的悍馬休旅車等便利——在支持著這場正在摧毀世界的戰爭。每天在洛杉矶的尖峰時段,道路上堵滿了成千上萬輛只有一人駕駛的車輛,而共乘車道卻空蕩蕩的。即使是那些打著“不爲石油流血”的抗議口號而示威遊行的人,也仰賴石油來進口奇異果,製作他們的水果冰沙。

  魔羅的弓箭製造了永無止境的沖突。縱觀曆史,那些被認爲超越欲望,作爲正直與德行典範的宗教人物,也一再地被證實對權力有著相同的饑渴。他們用地獄的威脅和天堂的承諾來操控信徒。今天,我們看到政客爲了操縱選舉和爭取民衆支持,已經到了可以用戰斧導彈轟炸無辜國家而毫不手軟的地步。只要贏得選舉,誰在乎是否贏了戰爭。其他政客假裝神聖地吹捧宗教、讓自己挨槍、製造英雄、假造災難,全都是爲了滿足他們對權力的欲望。

  當自我充滿驕慢的時候,會以無數的方式化現——如心胸狹窄、種族歧視、脆弱、害怕被拒絕、害怕受傷害、麻木不仁等等。出于男性的驕慢,男人壓抑了過半數人類——女性的能力和貢獻。在求偶期間,雙方都各自表現出驕慢,不斷地評估對方是否配得上他們,或者他們是否配得上對方。豪門貴族爲了一段不知是否會長久的婚姻,在爲時一天的婚禮中揮霍;而在同一天,同村的人正因爲饑餓而奄奄一息。一個觀光客賞給替他推動旋轉門的門童十美元來炫耀自己,而下一分鍾,卻爲了一件五美元的T恤,和努力養家糊口的小販討價還價。

  驕慢和自憐息息相關。我執純粹是一種自我縱容,認爲自己的生命比其他人的都更艱難更悲哀。當自我發展出自憐的時候,便讓其他人生起悲憫的空間消失了。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中,許多人都曾經受苦,並且仍在受苦。但是某些人的痛苦卻被歸類爲比較“特殊的”痛苦。雖然確切的統計數字無法取得,但是我們可以相當確定,歐洲人殖民北美所屠殺的原住民人數,不少于其他有記載的種族滅絕之死亡總數。然而,並沒有一個廣泛使用的詞彙,例如“反猶主義”(anti-Semitism)或“大屠殺”(Holocaust),來形容這個難以想象的屠殺。

  由斯大林和盧旺達胡圖族人所主導的大屠殺,也沒有可辨識的標簽,更不用說精致的博物館、爲了複仇而提出的法律控訴,以及沒完沒了的紀錄片和劇情片。

  還有一種歸屬于某個學派或宗教的驕慢。基督教徒、猶太教徒和伊斯蘭教徒都相信同一個上帝,就某種意義而言,他們是兄弟手足。然而,由于這些宗教各自的驕慢,以及各自都認爲自己才是“正確”的宗教,所導致的死亡人數至今已經超過兩次世界大戰罹難人數的總和。

  種族主義從驕慢的毒箭中溢出。許多亞洲人和非洲人都指控西方的白種人是種族主義者,但是在亞洲,種族主義也同樣的根深蒂固。在西方國家,至少有法律來對抗種族主義,並且會公開地加以譴責。一個新加坡女孩,卻不能帶她比利時籍的丈夫回家會見家人。在馬來西亞,中國裔和印度裔人士即使已經在當地定居數個世代,也無法取得“土地之子”(Bhumiputra,也就是馬來人)的身份。許多在日本的第二代韓國人,仍然不能歸化成爲日本人。雖然許多白種人領養有色人種的小孩,但是亞洲的富裕家庭領養白種小孩的可能性並不高。許多亞洲人嫌惡這種文化和種族的融合。我們不禁會懷疑,如果情勢逆轉,數百萬的白種人必須移居到中國、韓國、日本、馬來西亞、沙特阿拉伯和印度,亞洲人會作何感想。如果這些移民建立起自己的小區,在當地謀職,從老家進口新娘,世世代代說自己的語言,拒絕使用地主國的語言,還外加支持祖國的宗教極端主義的話,會是什麼狀況。

  忌妒是魔羅的另一支箭。它是最強大的失敗者情緒之一。它毫無理性,而且製造荒誕的故事來讓你分心。它會在最出其不意的時刻突襲,甚至可能在你欣賞交響樂的時候。雖然你從來未曾想過做個大提琴家,甚至從未摸過大提琴,但是你可能對那個無辜、素未謀面的大提琴演奏家開始嫉妒起來。只因爲她的才華洋溢,就足夠讓你的心中毒。

  世界上多數人都嫉妒美國。許多宗教和政治狂熱人士揶揄批評美國,稱美國人是“魔鬼同路人”和“帝國主義者”,這些人會爲了尚未到手的綠卡而卑躬屈膝,否則就是早已經擁有一張。出于純粹的忌妒,而且常常是受到媒體的誘導,社會大衆幾乎總是批判任何成功的人或事,不論他是在金融、體能或學術上的成功。一些新聞記者聲稱是在捍衛劣勢和弱勢的人們,但是常常不敢指出一些“劣勢族群”其實是狂熱分子。這些新聞記者拒絕揭露任何弊端和罪行,而極少數直言的,卻要冒著被誣蔑爲極端主義者的風險。

  魔羅想要爭取更多追隨者,因而聰明地鼓吹自由,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行使自由,他不一定會喜歡。基本上,我們只想要讓自己,而不想讓他人擁有自由。如果我們真的行使所有的自由,就不會去參加任何派對了。這個所謂的自由和民主,只不過是魔羅另一個控製的工具而已。

  後記

  後記

  我企圖將佛教哲學的核心——四見地,以日常的語言提供給社會各行各業的人了解。如此一來,我需要在詞彙的選擇上做艱難的決定。我想很重要的是要了解,至今對梵文及藏文的佛法詞彙,尚無真正終究共識的英文譯法。在佛教不同的派別中,如上座部、禅宗、密乘等,或甚至在藏傳佛教各派之中,這些詞彙都有不同的意義和拼法。一個好的例子是zagbcas(音zagchey,攘卸),在本書中我們譯成“情緒”,如同在“一切情緒皆苦”之中。這個詞彙的選擇令一些人認爲太廣泛而不以爲然,他們認爲並非所有一切情緒都是痛苦。然而,另外一些人則認爲這不夠廣泛而不以爲然,因爲zagchey比較精確的翻譯包含得很廣。

  秋吉甯瑪仁波切(ChokyiNyimaRinpoche)在他《無可摧毀的真理》(IndistructableTruth)一書中說,zagchey一字直接的意義是“與掉落或移轉有關”。他又說:有一次我請問天津嘉珍庫努仁波切(KunuRinpoche,TendzinGyaltsen)有關這個以及其他佛教詞彙的意義。他首先解釋了“人”或gangzag,這其中包含了染汙這個字裏的一個音節。Gang的意思是任何或任一,意指在六道輪回中任何可能投生的世界或地點。而zagpa指“落”入(漏),或“移轉”至這些地方之一。因此“人”這個字意指“易于流轉者”。他又提到傳統上對此語源字義的討論,因爲阿羅漢也稱爲“人”,gangzag。《佛陀的啓示》(WhatBuddhaTaught)一書作者WalpolaRahula把第一法印翻譯爲“一切有條件的事物皆是苦”。也有人翻譯成“一切染汙或不淨的現象都有叁苦之本質”。RangjungYeshe字典給了一個類似的解釋:“一切會衰壞的皆是苦。”

  我們還是可以爭論所有這些解釋都太廣泛或都不夠廣泛。要認真地了解許多這類詞彙,需要更進一步的研究及解釋。基本上,任何受製于相互依存者就沒有自主性,它不能完全自我控製,而這種依賴性就製造了不確定性,而這也就是佛教定義痛苦的主要元素之一。因此用英文的痛苦(suffering)這個字需要很多解釋。

  然而我還是決定用“一切情緒皆苦”,目的是希望不要讓讀者向外找尋他們痛苦的原因。它是更個人化的——它是我們的心和情緒。

  另外,讀者需注意的是,在本書中所闡述的四法印是相當大乘傾向的。聲聞傳統如上座部,可能沒有這四法印。他們可能只有叁法印。他們的叁個就是在這兒的四個。因爲這本書是作爲一般性的解釋之用,因此我決定說少不如說多,說一點不如說全部,然後以後就不需要再說了。

  

  

《正見:佛陀的證悟》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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