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漏樂之事 (7)
我沒有說雙修,而說“娶”,原因很簡單,我跟奶格瑪享受到的,真的是五欲妙樂,而不是清淨的禅樂。當然,那時的我,是沒有辦法分辨的。要知道,對于一個沒走過迷宮的人來說,你叫他說出走出迷宮之法,顯然有些勉爲其難。那時,我只有一腔的虔誠和信仰。我想,既然我將身口意供養了她,那她叫我做啥,我便做啥。
開始,我還能想到那個等待中的莎爾娃蒂,但我的心中沒有歉疚。因爲,在我的眼中,奶格瑪是我的上師,而不是妻子。正是這種宗教情感,消解了我對莎爾娃蒂的歉疚。而且,在另一種潛伏于心中的情感中,奶格瑪已跟莎爾娃蒂合二爲一了。那個等待我的莎爾娃蒂漸漸淡了,成了那個漸走漸遠的影子。在聖桶的多年裏,我沒有得到過莎爾娃蒂的任何訊息。
有時,我甚至認爲,莎爾娃蒂,其實也是奶格瑪的化現。
就這樣,遺忘的是大雪覆蓋了莎爾娃蒂的許多痕迹。只有在一些偶爾的不經意的瞬間,我才會想起過去的歲月裏,曾有過那樣一段醉人的柔情。
我跟奶格瑪在洞房纏綿著。我同樣分不清時間。那時候,時間似乎消失了。奶格瑪的身上同樣散發出一種迷人的香氣。我跟她在無盡地纏綿之後,感受到的,只有陶醉的大樂,而不是厭倦和疲憊。你知道,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那真是人間最美的享受。
按老祖宗的說法,女人是有各種類型的。有些女子,是不可碰的,任何男人一碰,其生命之精,便會被吸走或是流失。而世上有一種玉女型的女子,任何男人跟她接觸,都會得到無上的益處。奶格瑪便是這種女子。于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雖然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時是沒有時間的――我將跟她的結合,當成了傳說中的雙修。
不久,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那是一個可愛至極的小女孩。她聰明萬分,善解人意。她有著羊油一樣滋潤的肌膚,有著金色的頭發,有著百靈鳥叫一樣歡快的笑聲。
女孩的出生,給了我更大的快樂。你不知道孩子朝我笑時我有多陶醉,她第一次叫爸爸時我的多驚喜,擁她入懷時我有多滿足。那真是天人才有的樂趣。
那時節,得到女兒後的喜悅讓我忘了過去的許多經曆。它像一柄刷子,掃平了記憶中的許多痕迹。
女兒叁歲時,兒子出生了。我享受著兒女繞膝的天倫之樂。我覺得,這時節,我的人生才算真正圓滿無憾了。奶格瑪給了我男人的感覺,兒女們給了我父親的感覺。此前的一切經曆,給我的,只是一個行者才有的生命體驗。沒想到,以前我視爲畏途的紅塵生活,竟讓我如此銷魂……是的,銷魂。這個詞兒,真是最恰當的形容了。
但我仍然沒有忘記我的信仰。我甚至認爲自己一直生活在信仰裏。因爲我仍在誦經,仍在跟奶格瑪雙修――那時,我其實分不清雙修和俗樂的界限。
我在那種自以爲是的雙修中樂此不疲,充滿著崇高和情欲混合成一體的感情。那時,我忘了一個標准,信仰的本質其實是破執和利衆。我不知道,那時我其實已陷入了另一種執著。
我老是用過去似是而非的宗教概念解釋我的生活。我老是陶醉于現有的一切裏。我其實是在自己安慰自己,用自己能接受的方式說服著自己。我甚至被自己感動了。我不知道那感動其實是在作秀,是自己對自己的一種作秀。我沈醉在自己秀給自己看的那種信仰裏。
正是在我已經變異的話語體系中,我將那兩個孩子當成了投胎的菩薩。要知道,在密乘的說法裏,當那些投胎的菩薩需要時,你是可以放出自己的精液的。當然,即使不是爲了生下菩薩,我也願意爲了奶格瑪獻出我的一切。幾乎在每次“雙修”中,我都願意供養出我的“甘露”。
正是在這種語境中,我雖然知道自己在行漏樂之事,但還是有種爲信仰獻身的崇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