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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死的金剛心 第19章 空行母的歌聲

  第19章:空行母的歌聲(12)

  月光下,傳來一陣清晰的歌聲。

  沒人知道,那歌聲,是空行母的歌聲,還是來自千年後雪漠的自性——

  來自藏地的瓊波巴呀,你雖然有著超人的信心,

  可在你二元對立的心中,信心永遠只是在作意。

  要知道,瓊波巴,在究竟真理之中,

  麻風病跟虹身無二無別,世上萬物是渾然一味無有分別。

  由于你過去的串習力限製了思維,心便被囚禁在分別的鐐铐裏,

  所有的煩惱由此而生,進而障蔽了解脫的可能。

  你的心中雖然也不乏大悲,但它被密封在我執的瓶子裏,

  你只有用那空性的槌子,才能打碎我執的頭顱。

  你雖然理上明白了心性,但那是畫餅很難充饑,

  你只有證得究竟的無生之性,才能斬斷輪回的糾結。

  你雖然求得了諸多的妙法,但別人的金錢富不了自己,

  你只有常用那妙法的淨水,才能洗淨串習的塵埃。

  你一直在遭遇幻相的欺騙,因二元對立而難以解脫。

  你不去對治心頭的執著習氣,卻片面追求我執覺受的喜悅。

  二元分別滋生了貪婪仇恨和愚癡,叁毒的習氣根深難除,

  想求融入一切衆生的究竟本性,你必須時時對治業習。

  你雖然不向怠惰之魔屈服,一直精進地尋找上師。

  你信心俱足虔誠亦確定,所以必成高貴的法器。

  只是你的眼睛過于銳利,你總能明察秋毫洞悉精微,

  你應當訓練視而不見的能耐,才能不爲假象欺騙而認假爲真。

  你的耳朵更是聰敏無比,諸聲總激起你心的漣漪,

  你何時才能聽而不聞,拒諸聲打開你心性之門。

  你的口更是能言善辯,講經說法口若旋風。

  何時你才能說而無說,那大默其實才是大聲。

  你求師百位固然可喜,但何嘗又不是你執著之一種,

  因爲你分別心一直在作祟,便不知一等于百百等于一。

  你別忘一法具百法之妙德,你別忘一眼具百眼之妙能,

  你別忘一耳具百耳之功效,你別忘一師便是萬佛之化身。

  只是你的因緣在于多聞,諸空行才隨喜你的善行。

  但要是多聞卻不對治習氣,你就成了藏經閣的別名。

  雖然你一而再再而百地求法,但你要一門深入地悟入空性。

  那百師千法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找到那究竟的本體。

  那究竟的本體亦叫空性,諸種雲彩變幻背後的本空。

  要是你忙于尋覓雲彩的幻相,你就會本末倒置浪費生命。

  你還是回到你尋覓的起處,別再四處奔波如無線的風筝。

  其實奶格瑪並沒離開過你,你何必心外覓佛惶惶不可終日?

  雖然娑薩朗名相上在印度,雖然奶格瑪名相上在屍林,

  雖然名相上還有個佛國,但它們同時俱足于你的心性。

  當你淨除了煩惱消淨了習氣,娑薩朗淨土便煥發出光明,

  光明中就會有光明的奶格瑪,奶格瑪就會微笑著垂青。

  要是你四處奔波心性不定,你依然會執幻爲實認假成真。

  雖然你知道那麻風女可能是空行,你的習氣還是會左右你的習性。

  心淨的時候佛土亦淨,那淨土源自你清淨的心。

  要是你不明白這個真理,你便跟那愚夫無異。

  偉大的奶格瑪更是你自己,所有的佛陀也源于你自心。

  心外求法者定然是愚夫,心外覓師者更是蠢人。

  雖然外相上有師也有你,究竟上看時其實是一體;

  雖然外相上有印度和藏地,究竟上看時其實是無異。

  因爲那諸相都歸于空性,因爲那明空都是一體。

  一體的諸相你何必分別?有分別才會有輪回和六道。

  當六道的幻相執著了你,你才會不由得生生死死。

  當你明白了都是在演戲,那解脫便在你明白的同時。

  並不是明白之外另有個解脫,並不是心性之外別有個本體,

  當你洞悉了萬法萬相的本質,這事實就能解脫你自己。

  但因爲你串習而成的習氣,總將那草繩當成了毒蛇,

  你咿咿呀呀地亂叫一氣,其實嚇你的還是你自己。

  當你明白那毒蟲其實是草繩,你甚至無須修習就不再恐懼。

  當你明白那輪回如夢,你同樣無須修習便能解脫。

  問題在于心不一定聽話,理上明白還須在事上對治。

  當事上理上皆達成自如,才算得上有自在的心氣。

  心氣自在者便是上師,他同時也是本尊諸佛,

  他洞悉萬法卻如如不動,如同光明朗然的鏡子。

  那心鏡雖然能照出萬物,那鏡體卻不會小叫大呼。

  它不會見美色喜悅,也不會遇惡境恐懼。

  那朗照的明鏡便是你的心體,雖有諸相卻湛然空寂。

  那諸相是你心體的反映,雖有種種顯現同樣虛幻無實。

  即使你是個無知無識之人,也不會執著那鏡中的影子。

  當你明白了這一真理,明白的同時便能無執。

  咿呀我的心子瓊波巴,你雖然參拜了那麼多的上師,

  那諸多行爲的究竟實質,還是在拜你自己的心體。

  因爲別人的偉大大不了你自己,因爲別人的明白救不了你的愚癡,

  因爲別人的腿走不了你的路,因爲別人的食道飽不了你的腹。

  你的所有上師,僅僅是在爲你指路,

  那究竟的目標只有一個,無論你問詢了多少人,

  都改變不了目標的本質。

  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奔波,你只管等候奶格瑪的光顧。

  我說是等候而不說尋覓,因爲真正的上師不是尋覓可得。

  當你真正具備了信心,當你真正擁有了悲慈,

  當你真正消滅了熱惱,當你真正清除了習氣,

  你的上師就會來找你。

  無論你是不是來到印度,無論你是不是還在雪域,

  無論你是不是長途奔波,無論你是不是帶足了金子。

  那上師來自你的清淨之心,那上師同樣是你心性的顯示。

  我們雖然形態各異性別不一,其實質還是來自同一個本體。

  那究竟的真理永遠是究竟,那空性覺性和明體真如,

  名相雖異本質卻唯一,上師和教派只是不同的顯示。

  你于是知道了所有的彎路,它們便是分別心的女兒。

  因爲舍了本體去追逐末枝,迷者便難逃輪回的絆羁。

  哪怕他持咒數以億計,哪怕他供養成山成池,

  要是不明白修的本體,成就便永遠遙遙無期。

  我常見那些愚癡的行者,一臉赤紅的虔誠,

  或一身苦修的塵土,但因爲總是舍本逐末,

  臨死時尚沒有明白本體。

  就算他真的往生到西天,就算他真的到佛國淨土,

  就算他積累了擎天的福報,解脫還得靠修煉那本體。

  本體的修煉爲破除執著,這執著也包括解脫本身。

  真正的解脫是沒有往生,有往生便會有最後的執著。

  執著于解脫也是執著,執著便是修行的大敵;

  所有的金屑雖然閃光,入眼便會紮我們的眼眸。

  修煉的秘訣在于放下,放下執著放下希冀,

  放下煩惱放下解脫,真正的放下便是解脫。

  去吧,瓊波巴,雖然你拒絕了麻風女最後的請求,

  但因爲你對她尚有慈悲,我才爲你說出以上這些,

  相信它會成熟你的心性。

  你仍回到那尋覓的起處,用妙法淨除你業氣的障蔽。

  等到你真正地清淨了心,你就會看到真正的上師……

  聽著那歌聲,我如醍醐灌頂,清涼無比。我淚流滿面,五體投地,做著大禮拜,直至天明。

  雪漠,我的兒呀,在你經曆的那些湛然光明中,你也聽到了這歌聲吧。金剛亥母用天籁般的嗓音爲你唱了這首歌謠,你淚流滿面,顫抖不已。要知道,她也是奶格瑪。奶格瑪的體性是金剛亥母,金剛亥母的體性是光明大手印。在歌聲中,你大樂充盈,空寂無比,光明朗然,如如不動。是的,那便是光明大手印。

  後來,我才明白,那個麻風女,是金剛亥母的化現。她是億萬空行母的主佛。

  我忏悔了多日,卻沒再聽到以前的那種指導我尋覓的歌聲,我只好離開尋覓地,去找司卡史德。她見了我,仍是那樣似笑非笑,若即若離。

  她問,你騎著駱駝去找駱駝,收獲如何?

  我講了途中遭遇的許多神奇。她聽了,只是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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