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夢中的女子(5)

　　這天晚上，瓊波浪覺又清晰地夢到了那個女子。他夢見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所在，那所在十分樸素，卻又輝煌無比。那樸素是外現，那輝煌是覺受。那女子矗立于雲端，身上放射出彩虹似的光，百光下瀉，下雨般注入他的身體，他感到一種十分奇妙的清涼。那女子沒說一句話，但瓊波浪覺卻覺得她說了許多話。他永遠忘不了那雙期待的眸子。

　　醒來後，瓊波浪覺感到一種沁入心脾的寂寞。他走出房外。清冷的夜空裏挂著一輪清冷的月。山窪黑黝黝的，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意蘊。雖然他對旅途的奔波仍是心有余悸，但他明白，要是不時時提醒自己，要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想動身外出了。他天性喜靜，喜歡清修，不愛熱鬧。但他明白，許多時候，一個人必須得跟自己較勁。要是時時隨順自己的喜好，那麼，人的喜愛舒適生活的動物性特性，就會閹割了他的進取心。許多人的夢想，就是被自己的惰性消解的。

　　瓊波浪覺發覺自己已有了一絲不想勞碌奔波的念頭。這很可怕。這當然是由于路途的遙遠，也因爲對異國的許多不適應。他最受不了的，是身在外地的那種被抛入陌生之海的感覺。在尼泊爾，每一舉目，看到的，總是紮眼的陌生。即使是他定居一處時，也因爲沒有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而感到疲憊至極。

　　有時，瓊波浪覺也很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家鄉那種熟悉的氣息總在撫慰他勞頓的心。家鄉的山，家鄉的河流，家鄉的煨柏所獨有的氣息，還有家鄉的酥油糌粑，都像在往他的體內注入著一種大力。

　　要按他自己的意願，他是真的不想再出遠門了。但理性卻在告訴他，他還是得出去。他明白，不出去的他僅僅是個上師而已。當然，要是僅僅只爲了個人的解脫，他學的那些已經夠了。要是將解脫比喻爲物件的話，他求解脫，算得上是探囊取物了。但他總是有些不甘心，總覺得那個遙遠的陌生之處還有一種力量在勾攝他，總有一種聲音在呼喚他，總有一份抹不去的刻骨銘心的牽挂在時時喚醒他，使他不能酣然地沈眠于夢鄉中。

　　他想，還是去尋找吧。

　　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仿佛看到有個女子朝他微笑了一下。

　　早上，他按習慣進行了清修。一出門，他發現了靈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