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清醒的宿命 (2)

　　九百多年之後，筆者見到了那個寺院的廢墟。曾經輝煌一時的教派，早已不見了當初的顯赫。一切都隨歲月的飓風消失了。本波寺也以它的生命經曆，爲我演繹了什麼叫“諸行無常”。

　　在某次相遇中，瓊波浪覺向我談到了他走出本波寺的複雜心理：一方面他有了一種異樣的輕松；另一方面，他對未來不免多了一些憂慮。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選擇。成功和失敗都是未知數。他不知道自己將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轉機。他看到了高天之上翺翔的蒼鷹，它們展著翅膀，悠遊于翻滾的雲層間。他看到了那份閑緩和舒適，感覺到那份自由和悠閑。那個畫面感染了他，沖去了他離開本波寺後的失落。畢竟，他在那個富麗堂皇的所在待了二十多年。在那裏，他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時代。他生命裏最有可塑性的年代就是在那兒度過的。雖然他對本波教法有了懷疑，但寺裏那嚴格的訓練卻爲他的一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本波文化的精深和博大，也成爲他的另一種靈魂滋養。

　　我甚至認爲，瓊波浪覺後來之所以有大成就，定然與他汲取了多種宗教的營養有關。許多時候，僅僅懂得一種宗教者免不了會有他自身的局限。真正的大師是由多種文化滋養而成的。所以，我常常失笑一些所謂的大師，他們故步自封，也自以爲是。他們雖然在自己的領域裏浸淫了一生，但那一生的浸淫也成了他最大的障礙。坐在井中的人，很難看到更大的天空。

　　瓊波浪覺看到了遠處的山脈。遠山像奔跑的野獸的脊梁那樣起伏不已。那股洶湧的大氣漫卷而來注入心靈。我能讀懂他此刻的心。許多時候，我也曾面臨這樣的選擇。人生就是由選擇構成的，無數個選擇構成了複雜豐富的人生。而有些人，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宿命，他們因此成了人們說的“偉大人物”。

　　瓊波浪覺走出本波，走向佛教時，首先選擇了甯瑪派。這是個古老的教派，有著自成一體的文化和天大的名聲。瓊波浪覺早就如雷貫耳了。瓊波浪覺很向往甯瑪派的大圓滿。這法門，同樣的聲名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