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貴的理發費
戒嗔的朋友,鎮衛生院的沙醫生前幾年結婚了,他的妻子便是他的同事梅醫生。
梅醫生是挺能幹的人,不僅醫術高明,其他方面也很出色,除了家務、廚藝樣樣精通外,甚至還會理發。
據戒嗔觀察,梅醫生的理發水平是相當高的,雖然她沒有正規理發店裏的那些專業工具,給沙醫生理發的時候,只是用平日工作用的手術剪刀,但剪出的樣子卻是似模似樣的。
有時候,戒嗔和師弟們在寺裏談起此事,大家不免要拿她的理發水平和寺裏給我們理發的智恒師父的水平作些比較。基本上,大家一致認同,同樣是非專業理發師,梅醫生的理發水平是要高一點的。至少沙醫生剃完頭發,頭上沒有貼幾塊創可貼出來。
當然對于此事,智恒師父認爲大家所舉的例子很沒有說服力,他說梅醫生給沙醫生理的是“板寸頭”,梅醫生的剪刀始終距離沙醫生的頭發有著相當的距離,除非惡意下手,否則想刮破頭皮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他給我們剃發屬于高難度動作,那是相當的危險,剃刀要時刻貼著頭發,微一用力可能就偏了,出點小小的錯實屬正常,更何況偶爾也有沒剃破的時候呢!
智恒師父的話,戒嗔和師弟們也不好太質疑,不過內心深處還是對梅醫生的理發手藝很向往,只是後來戒嗔發現,雖然寺裏的人都很羨慕沙醫生,但是沙醫生卻還有著更大的奢望。
沙醫生說,其實一個人的發型還是挺重要的,好的發型可以讓人看起來更有氣質、更加新潮。雖然梅醫生的手藝還不錯,但畢竟還有局限性,她除了可以把頭發剪短外,其他有點技巧的發型是一樣都不會剪的,當然在淼鎮這種小地方,理發師們定然都是剪不出沙醫生喜歡的發型的。
戒嗔相信,以沙醫生淵博的知識,對于發型這樣的話題,他必然還有不少自己的見解,不過沙醫生也沒有和大家深入交談下去,畢竟和一群和尚談論發型這種話題,一來得不到有建設性的反饋意見,二來給其他的施主聽到也顯得很傻。
去年的時候,沙醫生得到了一個去大城市實習的機會,這一去就是一年時間。沙醫生臨走的時候,戒嗔忽然想,既然是走那麼久,沙醫生今後的頭發很顯然不可能再讓梅醫生打理了,那麼也許沙醫生回來之後,便會換一個在大城市大發型屋裏剪的時尚發型了。
約莫過了半年,戒嗔又一次見到沙醫生,沙醫生是學習的中途回來探親的。這一次,沙醫生很奇怪地戴了個帽子。他看戒嗔有些異樣地望著他,便把帽子脫了下來。沙醫生的發型變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戒嗔的欣賞水平有問題,總之戒嗔覺得沙醫生的新發型,又怪又難看。
沙醫生說,這是在城市裏很高檔的發型屋做出來的頭發,理的時候看圖片上的模特很帥、很時尚,可是做到自己的頭上,便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了。剪這個古怪發型所花的錢,足夠在小鎮的理發店裏剪好幾年的頭發了。
沙醫生的樣子,讓戒嗔覺得有些好笑,沙醫生曾經最向往的時尚發型,終究還是沒有梅醫生剪的簡單發型好看。
戒嗔覺得日常生活中,類似的事情其實也挺多的。我們常常會膜拜最貴最好的東西,而事實上最值得我們擁有的東西,往往不能以價格來衡量,因爲最適合我們的事物往往無關貴賤。
沙醫生最後說,這次回來,他打算讓梅醫生把自己的發型換回去,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很貴的理發費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