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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能大師▪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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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大師認爲生死事大,大家跟隨他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可是,他發現全都注重人天有漏的小果,不企求出離生死苦海的修行;爲了啓發大家兢兢業業的道心,掘取人人本有的般若真性,指定大家把各人的見地,用偈語的方式表達出來,規定每人呈遞一首偈語,並且告訴大家,如果勘驗有人體悟了佛法的大意和祖師的旨趣的話,便可獲得衣缽和法統,成爲第六代祖師。

  當時,寺內常住很多,但道德修養卻很平常,唯獨有一位教授師比較突出;那次的勘驗,在忍大師的原意是普遍性的,無奈常住大衆的向上心,爲依賴心所阻障,認爲教授師──神秀上座懂得最多,他的見地一定是高超的;縱然勉強呈遞知見,也是枉費心思,無法跟神秀上座競爭高下。

  這種現象,不論古今,幾乎都犯有同樣的弊端;也由于這樣,不知扼煞了多少才智,埋沒了多少行者。當然,這種現象的造成,得歸咎于自己。于是,那次的勘驗見地,便變成了惠能與神秀對立的局面。

  當時,曾哄動教下與宗下的兩首偈是這樣的。

  神秀的偈: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惠能的偈: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忍大師對二人的偈,嘗作如此的評論;他說神秀的偈:

  「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

  又說:

  「汝作此偈,未見本性,只到門外,未入門內,如此見解,覓無上菩提,了不可得。」

  評惠能偈:

  「亦未見性!」

  綜觀以上情形,忍大師評神秀「未見本性」,自古至今,無人異議;惟獨對惠能的評語「亦未見性」,絕大多數人以爲是忍大師唯恐贊成見性之偈,將遭他人傷害,其實,忍大師是實語者,惠能的偈語,的確「亦未見性!」何以故?筆者先不批判偈語的含義,不妨看看忍大師暗示惠能叁鼓入室,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爲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于言下大悟,而說出如下的話來。

  惠能說:

  「一切萬法,不離自性。」

  複啓祖言:

  「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如果惠能的偈語是見性之作,那末,惠能應是大澈大悟的行者了;忍大師無需再爲解說金剛經,自然,也就沒有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而于言下大悟的事情發生了。同時,那「一切萬法,不離自性」的見地,也不必等到「聞經」以後才說出來。

  如上所述,可以得到一個結論,六祖的悟境,如果以禅宗叁關來說,他的情形應該是這樣的:

  本參──聞客誦念金剛經中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種省悟,只是破除了迷蒙的起始;像大風起,是層雲初動之時。

  重關──聞童子唱誦神秀偈,而感悟境相分別作用,由是念念自見,生起如如真實的見地;像大風摧動層雲以後,太虛間雲層四散,陽光自雲隙間透露出萬道光芒。

  牢關──聞忍大師爲說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于言下大悟,澈見本有自性;像大風摧動層雲,掃蕩舒卷,毫不停歇,直到雲消霧散,穹蒼一片湛藍,璀璨的嬌陽高懸中天,萬物萬法,明麗清朗,坦然無遺。

  不過,依其序例,透澈叁關,仍不能說已經「出離生死」;爲什麼?因「習氣」使然,「智胎」初成,必須經過時空的磨煉(像紅爐中的蓮花)所謂「一簇破叁關,尤有箭後路」便是這個道理。

  走筆至此,聯想到近十年來,筆者與外界接觸,常常告訴參訪的行者;無論是修行禅法,或者是其他任何法門,絕不可寄望于「有限度的時間計執上」,因爲「了生脫死」的大事,旨在了然于生的種種,感悟無上菩提自性的可貴,而精進修行于一切時中,直到無常的生命結束,脫離了生死死生的厄苦輪回,超出了「欲、色、無色」的叁界以外,而入于常樂我淨的寂靜涅槃的無漏聖境,才算是真正獲得了解脫!

  時下多少修行佛道的行者,往往于發心之時,抖擻精神,益勤精進;待到有了些許感應,便以爲大事已辦,工夫在手,無挂無慮了。于是,耽于名聞,溺于利養,俨然佛陀再來,菩薩降世,不時故作神秘,表現辯才,尋言逐句,途途是道;殊不知這正是「群魔亂舞」的現象已在走向魔眷的行列中了!

  其次是立願修持的行者,由于時久不見感應,原有一份信心開始發生動搖,所謂的恒心經不起考驗,轉而變成退墮了;于是,妄想心起,摒棄本位,撿易擲難,東拼西湊的唯求速成(非是正法),而不顧喪失理智的作法,走向空亡外道,入于神怪谲幻。這類的行者,到頭來一事無成,枉來人世間數十年;結果,依舊頭出頭殁,長期泅遊于苦海。

  總歸一句話,修學像是吃飯,不能說這一頓吃飽了,今後可以不需要再吃飯了;事實告訴我們,飽了以後仍舊會餓的,直到生命結束之時,才能肯定地說:

  「好啦!今後可以不要再吃飯了!」

  閑話打住,繼續來研究六祖的生平!

  惠能自從得到了衣缽與法統之後,他遵照忍大師的指示,向南方開始進發;此時東禅寺裏的常住大衆,已獲悉衣法傳給了惠能,數百人隨後追蹤,冀圖把衣缽從惠能的手中奪取。

  這天,當惠能行至大庾嶺,尾追的人群中有一位四品將軍出身的比丘,法名叫做惠明,爲人性行粗暴,立意要把衣缽追到手,他奮力搶在衆小人前面,不久就追到了惠能。

  此刻的惠能,有一種不可破的信心,他坦然地把衣缽放在岩石上,自言自語的說:

  「此衣表言,是可以用武力爭奪得到手的麼?」

  果然不錯,惠明比丘趕到放衣缽的岩石前伸手去取,誰知說甚麼也提掇不動;這才覺悟到凡事不能強求,頓然間智慧顯現,虔誠喚道:

  「行者!我是爲法而來,不是爲衣缽而來!」

  惠能見狀,慈悲心油然而生,便爲惠明比丘說法,他說:

  「你既然是爲法而來,請先屏息諸緣,勿生一念。」

  惠明比丘依言,默然良久,惠能然後說:

  「不思善,不思惡,正在這個時候,那個是惠明上座的本來面目?」

  惠明比丘聞言即得大悟。

  然而,在以上的言句下,惠明比丘究竟悟了些什麼,我們繼續往下看惠明比丘得悟後,親口所說出來的感想。他說:

  「惠明在黃梅時,實未感悟到自己的面目,如今承蒙指點;像喝茶水一樣,是冷是熱,只有自己知道!」

  達摩血脈論說:

  「道元圓成,不假修證,適非聲色,微妙難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可向人說也!唯有如來能知!」

  修心訣中說:

  「諸法如夢,亦如幻化,故妄念本寂,塵境本究諸法皆空之處,靈知不昧;即此空寂靈知之心,是汝本來面目!」

  體取本來面目,在宗下的向上一著子中占據了極爲重要的地位;恒古至今,幾乎是不可或破的一個中心思想,惠能便是建立這種中心思想的創始人。

  體取本來面目,在中國祖師禅的實質上是一大特色;不同于達祖的四行二入,也不同于靈山會上拈花微笑,倒與佛陀釋迦牟尼于菩提樹下,夜睹明星,頓然大悟無生法忍的旨趣完全吻合。

  由于這些原因,惠能成爲禅宗的第六代祖師,以及衆所公認是中國祖禅的創導者;這就是:「聖者:通也!道也!聲也!」的表現,不同于「高」或者是「名」的榮銜,也正是:「聖僧,高僧,名僧」叁者截然不同的分野。

  然而,綜觀佛教史上的聖者,從來沒有一位是一帆風順的;正合儒家所說的:

  「天欲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

  每一位聖賢僧的成就,可以說沒有破出此例的僥幸者:惠能的遭遇與成就,正是成就于動亂的逆流歲月中!

  後來,他到達曹溪,得曹叔良舍宅爲寺,有意廣傳禅法,無奈仍不免惡人尋逐;只得避難獵人隊中,待機暫遁,鹄候緣至。

  誰知,他這一等待,卻等了整整的一十五年,漫長的歲月,隨宜說法,廣行功德,勤苦密行,培養菩提般若之性。

  以惠能當時的處境,若換了常人,恐怕早就墮落了;因爲常人的銳氣與意志,都是受時間限製的,往往境遇不順意,挫折頻頻,就會很自然地變得心灰意懶,銳氣盡消,淪于頹廢。

  這就是聖者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他們俱有愈挫愈勇的堅毅意志,更有著長期面對現實的勇氣,以及恒久不變的信心和願力。

  惠能經過十幾年的磨煉,靈和變得更爲敏銳了,心性變得更爲明潔了;尤其是般若大智,已進入無邊無礙的聖境了。這在他自知入世機緣成熟之時,在廣州法性寺爲「風旛」的辯論,表現出極端深刻的事實中可資證明。

  依據景德傳燈錄卷五所載:

  『至儀鳳元年丙子正月八日,屆南海,遇印宗法師于法性寺講涅槃經,師寓止廊庑間,暮夜風揚剎旛,聞二僧對論:一雲旛動,一雲風動,往複酬答,未曾契理。師曰:「可容俗流辄預高論否?」直以風旛非動,動自心耳!』

  當時,印宗法師聽到了這種奇特而超越的言句,感到非常竦異;第二天早晨,便邀請惠能到他住的房間裏,征詢風旛究竟的義谛。于是惠能再次告以道理,使印宗法師欽服有加;最後得知惠能即是黃梅衣法傳人,便代爲披剃,退執弟子禮,于二月八日請寺中智光律師正式授與具戒。

  從此,惠能現比丘相。

  從此,惠能于寺中的菩提樹下,開東山法門,作入士吼,接引衆生。

  

  般若義谛

  無上的大智慧,有排除一切阻障的功能,有去縛而得究竟解脫的力量;它表現于無比的安靜,平和,愉快的心情之下,它的環境、時間、空間是自在無礙的。

  無上的大智慧,就是摩诃般若波羅蜜法。六祖曾說:如果人們欲澈見本有真性,就必須修行這種法門;他對這種法門的解釋和見地是深入的,他說:

  「摩诃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無有邊畔,亦無方圓大小,亦非青黃赤白,亦無上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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