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加研究,必然看出「虎入陷阱」,發出吼哮,只是強作鎮靜罷了!基于前面六祖道的「如是如是!」乍看以爲六祖印可,是證永嘉已入無生法忍,再看卻大爲不然;何以故?永嘉我慢在先。經「印可」方具威儀禮拜,倘使永嘉已入無生,便不應該有「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的說法,既至六祖:「何不體無生,了無速乎?」之時,必不會再說出:「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的「分別」意識。
當然,筆者這麼說:很可能招來許多非議,舉凡曆代高僧祖德,幾乎認定了「都是對的」,像上帝耶稣的子民,爲百分之一百的表示虔誠恭敬,甚至對耶和華也不可以稱名。是以,基督門徒在上帝的王國中,永遠找不到第二個上帝,這正是耶教「不能究竟」的地方;其實,當初上帝如果留一句「人人皆可成爲上帝」的話,我想,耶教的曆史不至寫下如許多的「霸道」事迹了。
我教的「正法眼藏」,門派繁多,意見紛岐,在究竟上雖然不是「祖師有錯」,但無可否認的有多少「大善知識」,往往「誤解祖意」或是「斷章取義」;就像是有一僧問六祖:
「黃梅意旨甚麼人得?」
「會佛法人得。」
「和尚還得否?」
「我不會佛法!」
這段對話,在禅宗頌古聯珠通集中,圓悟勤禅師曾作這樣的解說:
「斬釘截鐵,大巧若拙,一句單提,不會佛法;盡他葉落花開,不問春寒秋熱,別別!萬古寒潭空界月!」
是這樣的麼?我不會「佛法」應答「會佛法人得」;其實,正道出了「黃梅意旨,會者即得!」又何局限于六祖一人呢!可見勤禅師的「大巧若拙」是誤解了祖意的。
然而,要如何才不誤解祖意?那末,最重要的是的確承受了「祖師意」,于祖意中得到了好處的「會者」!茲舉玄策禅師事以爲例證。
禅者智隍,初參五祖,自謂已得正受,辄于庵居長坐,爲時達二十年之久;當時有一位禅行者玄策,正遊方至黃河的北岸,聞聽了智隍的名,便專程往訪。
策問:「你在這裏做甚麼?」
隍答:「入定!」
策說:「你說入定是有心入?還是無心入?假若是無心入的話,那末一切無情草木瓦石都應該得定!假若是有心入定的話,那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也應該得定了!」
隍答:「當我正入定的時候,不見有有無之心的分別!」
策說:「即然如此,應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就不能算是大定了!」(按大定大智大悲爲佛之叁德,佛心證明是爲大定。)
隍聞言無理可對,過了一會,反問玄策禅師說:
「您是那一位上人的法嗣?」
「我師是曹溪的六祖能大師!」
「六祖以爲怎樣才是禅定?」
「六祖以爲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禅性無住,離住禅寂,禅性無生,離生禅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度)!」
智隍禅師聽完了這番道理,心內引起無限歡欣,便往曹溪拜谒六祖;並陳述玄策與他相談的一段因緣。
六祖聽了,印證玄策所說不訛,且囑咐著說:
「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于不定時也!」
隍禅師于言下大悟。
由此可以看出,甚麼是「會與不會了」,縱然不是善德親口,凡領得其中旨趣者,便可以算是會得佛意了。
六祖承受黃梅法要,自雲:「我不會佛法!」識得的,當知個中奧妙,不識的以爲六祖故意作態;或者是「卑下謙恭」!其實,「祖師意」不是「凡夫意」,所謂「聖量」難測,何況是「涅槃妙心,微妙法門」!就以六祖能大師判臥輪禅者的偈語來說,便明顯的道出,筆者所雲不差。
臥輪禅者偈:
「臥輪有技倆,能斷百思想,
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
六祖聽到了,認爲「此偈未明心地,若依之而行,是加系縛」;當即以一偈言批示道:
「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量
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讀完了這兩首偈語,不難看出「祖師意」在何處?基于行者于未得悟意旨之前,應該是像盲者摸象,摸在何處,便以爲象狀爲何了!殊不知門裏門外,消息截然不同,所謂到家消息,必須欲抵達了家門,跨進了堂戶,見到了真象,才能算是「明眼」的行人;否則,寒潭中縱然敢于下水,卻也撈不著月亮的。
頓漸之間
依序次進,循循修持,是漸的樣子;因緣和合,即時解悟,是頓的形態。
頓是疾速,乃智能突發的行爲,漸是遲緩,乃智能熏習的行爲;漸是頓的體,頓爲漸的用,體用分別,遲相生,疾相不滅;體用如如,無頓無漸!
宗下有頓漸的分別,起于五祖忍大師下,有六祖能大師居曹溪的寶林寺,神秀大師在荊南的玉泉寺;當時二位大師分居南北,各主法席,盛況空前,南宗以頓悟爲旨,北宗以漸修爲趣,但那都不是主持人的本意,而是二位大師門下的歧見。
即以六祖能大師于法寶中說:
「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種,見有遲疾,何名頓漸?法無頓漸,人有利鈍,故名頓漸!」
可見頓悟的分別,是南能北秀的門下弟子,爲標榜師門家風,故作奇異的說法;其實頓漸的分別,在于「智能」的修養,好像樹上的果子,同爲一樹結實,卻有早熟晚熟的情形,也有酸甜好壞的差別,更有成敗枯榮的現象。所以,頓悟漸修,應該是體用分別的異相,不是截然不同的結果;因爲,頓悟來自漸修,漸修是頓悟的基礎,頓悟是漸修的成果。
當行者在「道」的旅程上,由于每一個人的業力不同,根基(多世熏習)不同,以致智愚不同;于是在修學的時空上,有了遲速的現象,在道業的結果上,産生頓漸的差異。如果,欲想使每一行者,同爲頓的或漸的基准上完成道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就像是世人生來便是同一智的或愚的情形是一樣。
六祖在行持上,有一個不變的主旨,對頓漸的看法,仍然不離于主旨;縱然他對神秀大師的修學方法的評論,仍然不離于這種「擇善固執」的立場!譬如,他對秀大師的:
「住心觀淨,長坐不臥。」
認爲住心觀淨,是病非禅,常坐拘身,于理無益;爲此,他說了這樣的偈語:
「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
一具臭骨頭,何爲立功課!」
毋容說,能大師認爲調身的方法,拘束于色身的行法,是在皮囊中打主意,成不了氣候;因爲禅不是調「心」與調「身」的活計,所以「住心與長坐」是不能入于禅道的。
然而,離此調法,秀大師所主張的戒定慧行相:
「諸惡莫作名爲戒。諸善奉行名爲慧。自淨其意名爲定。」
理當不可思議,是接引大乘人的教法,爲何仍不究竟?莫非秀大師無一是處?或者說六祖的本身,也是在貶排北秀,而標榜南能?
當然不是,因北秀所主張的只是大乘教下,利于小根智的行者;如果要接引最上乘的大根智行者,就不適合了;基于六祖所主張的是「不離自性」,如果離體說法,是爲相說,因爲一切萬法,皆從自性起用,若能悟解自性,便無須建立甚麼「菩提涅槃」和「解脫知見」了!他認爲:
「無一法可得,方能建立萬法!」
同時,他更道出:
「見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來自由,無滯無礙。」
像戒定慧叁無漏學,他便是以自性爲依歸,以自性爲成就,他說:
「心地無非自性戒!心地無癡自性慧!心地無亂自性定!不增不減自金剛!身去身來本叁昧!」
然而,究竟甚麼是自性的立義?六祖解說時,不談立義,卻說不立,他說:
「自性無非,無癡無亂,念念般若觀照,常離法相;自由自在,縱橫盡得,有何可立?自性自悟,頓悟頓修,亦無漸次,所以不立一切法,諸法寂滅,有何次第?」
六祖禅法的精髓,便是在:「自性自悟」,此「性」此「悟」,正是「佛性真常」的化法;體得教相,即得意境,入于意境,進而熏習,般若觀照,常離法相,不舍不取,究竟清淨,才是涅槃妙心,微妙法門的寂滅境地。
不過,此言「佛性」,並不是神會和尚所誤認的「諸佛之本源」;以爲六祖所說:「吾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字,無背無面。」便是他的「佛性」!蓋神會在當時的修持境地,不過只是一個知解的宗教徒罷了,自然,對那「本地風光」,不曾步入!甚至到他「滑臺」事件的「出頭」之時,仍然只是徘徊于是是非非的旋渦裏。
其次是六祖「頓悟頓修,亦無漸次」之說,在禅法的觀念上,悟與修的實質,像水成冰,冰化水;比喻悟是冰,修是水,同樣悟也是水,修也是冰,是沒有漸次可分的;猶如「心性」的明見,可以說明心見性,明性見心,是一氣呵成的。不過,任他冰化水,水成冰,心明見,性明見,皆是「結果」的相說,其間仍少不了「過程」;亦如「戒定慧」的行相,六祖強調「自性」的旨趣,但他並沒有否定「心地」必須「無非、無癡、無亂」的修養,唯有「不增不減」才是「自性」的「不動金剛」,縱然「身來身去」那也是「本」有的「叁昧」能爲;可見「果相」既顯,必無漸次,也就是說「果相」的顯現,猶如「頓悟」的道果相,同樣「頓修」的發動,也是「果相」的顯現,所以無有「漸次」可分!
綜上所述,「迷」與「悟」中間有「過程」,同樣「頓」與「漸」中間也有「過程」;只是「靜慮」以後所得「果相」,不分「漸次」罷了!否則,六祖將不會提出「頓悟」而相繼也提出「頓修」的說法,因頓修的實質,正是「漸」的行爲表現!
其次是六祖對涅槃經中的「常與無常」義的看法,他說:
「無常者,即佛性也!
有常者,即一切善惡諸法分別心也!」
又說:
「佛性若常,更說什麼善惡諸法,乃至窮劫,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故吾說無常,正是佛說真常之道也!
一切諸法若無常者,即物物皆有自性,容受生死;而真常性有不遍之處,故吾說常者,是佛說真常義。」
提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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