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可是我們人往往不這麼想,譬如當我們做錯事情,或是引起別人煩惱時,常會歉疚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有沒有想過?本來這兩句話不需要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只要當初謹慎一點,也就沒有必要向人道歉而說出這樣的話來。
通常我們人,都以一種依賴的天性來面對人與事,因此不免懷有一些對他人的寄望。試看小孩的成長經曆:從小依附在母親的懷裏,肚子餓了以哭表示,仰賴母親來喂食,尿片濕了也是借著哭聲,希望母親幫他換片幹爽的。等到慢慢大了,開頭是媽媽喂著吃飯,喂飯時,還要跟在屁股後面,追著去一口口喂,直到飽爲止,好像吃飯都不是自己的事。
平常我們會說:小孩子不懂事嘛!本來這樣沒有錯!可是這正是養成依賴的一些過程。以後自己會吃了,就開始偏食選擇愛吃、不愛吃的食物,父母就順著他的喜好而滿足他。即使成年了,無論是在念書,或是工作,那一個時刻沒有依賴?人總是離不開依賴。
這種依賴其實並沒有對與錯,而是其中有些問題存在;當我們從小已經在依賴的慣性中熏習,成長之後,反過來別人可能會來依賴我們,彼此不斷的在依賴中發展,即使此種互相依賴是必然的現象,仍需藉由佛法的理念認清它,主要在于如何做一些調整。
人,不歡喜時會憂愁;摔倒、碰疼了就會痛哭;假使受到了什麼刺激傷害,所有的煩憂都會爆發出來,這都是人性必然的反應。處在這些不順當、超過個人能力負荷的時刻,往往會期盼別人的安撫、同情,甚至能夠站在自己這邊。
暫不管它是或者非,其中的關鍵在哪裏?還是依于一份依賴之心。反之,在人順利的時候,又是一種什麼心態自居?歡喜、得意?與人分享?或者炫耀、驕傲示人?並不表示日子過得很好的人就不需要別人。
總合而言,「不好」和「好」是一個互爲因果的關系。如果認爲好的是你所需要的,自然是願意接受,反之不好的則排斥、拒絕,這本來是人很容易顯現的共同現象。可是我們有否想過,好的,人人都期望,不好的,統統不要,那麼究竟有多少是好的、不好的?這裏所謂的好與不好,又是怎樣去定位?
譬如說,父母對子女如果管教嚴格,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如果是疼愛多一些,到底好,還是不好?所以,我剛才說這是一種互爲因果的關系,實際上,也是人活著時,避免不了的一些過程。以世間法來看,人處在這個世界,往往有太多的迷惑、無明,甚至太多的無奈,在這些前提之下,久而久之,我們就把它歸諸于命運。以爲人命就是如此!
當然能夠認命的人,他如果不去傷害別人就已經不錯了;有的人雖然認命而不傷害別人,可是卻會傷害自己。同時,不願意認命的人,傷害別人的機會也是不少!這正是我們爲什麼要談慈悲的原由。
究竟該怎樣表現慈悲?是不是希望他人拔除我們的痛苦、給與我們快樂,就是所謂慈悲?就是佛法?如果別人不能拔除你的痛苦、給與你快樂,是不是對方就不慈悲?
從前面已說的互爲因果關系,我們可探討究竟怎樣才是慈悲,佛法中談任何問題,不在乎言語行爲上發展的過程,而是在意這種言語行爲完成之後,所得的結果。
比如父母對子女的溺愛行爲,可能使他們變壞;同樣,也不一定父母對子女要求嚴格,這個孩子就一定會乖,愛或嚴格只是一種手段。如果結果是好的,不管怎麼做都沒有錯,都是一份慈悲,因爲慈悲的本義就是拔苦與樂。
問題在于:拔除痛苦後,所得的是什麼樣的結果?好比醫生爲病人診治、開藥方,把病治好了,它的結果是快樂的。假如對方是一個吸毒成瘾的人,你看他很可憐,給他錢買毒品來吸食,後果如何可想而知。你不能辯解地說:我是因爲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不忍心,所以幫助他。認爲這就是慈悲。
所以慈悲的本身不是在于它的過程,而是在于所得到的結果是什麼!
佛法講饒益功德,是肯定于效益上,確實有價值的表現。談慈悲,必須以這種態度去面對,去正視其中的含義。
記得我過去在一個寺院裏,曾經發生這樣的事,平常我較少跟寺內的人打交道,有一次出門時,在途中看到賣素食的小點心、包子,就買了一袋回去,分給常住吃。隨後有人對我說:「法師,你好慈悲!」大家想想看,我只是買了一點吃的東西就好慈悲,是否不給東西吃,就不慈悲?當然,這只是誤解慈悲的小例子,最要緊的是必須對它有正確的認識,以及注重這法要所完成的結果。
接著介紹有關喜舍的含義,喜是歡喜的喜,舍是舍棄的舍,佛法中稱「慈悲喜舍」爲四無量心。其實說起來慈悲是于行爲上的實際表現;喜舍則是行爲表現的一種精神內涵;亦即你的表現是依于一些道理方法,去行爲你的慈悲,當然必須要有一種精神上的維護。
這個歡喜的喜字,就是你要行慈悲、表現慈悲的時候,是以一種什麼的心態、什麼樣的感情去表現?如果表現得很痛苦、毫不歡喜的話,那這個慈悲的折扣就太大了。歡喜,我們既然要拔除別人的痛苦,給與別人快樂,于此出發點下,必須要有所付出,在這時刻,你究竟基于什麼情懷,存乎于心而去付出?
譬如社會上有所謂的愛心問題。我曾在電視上看到這樣的鏡頭,一位清貧孤寡的老太太生病了,躺在床上,有愛心團體前往探望,還有新聞記者隨行。代表的人物就站在老太太的床邊,用一個信封裝了錢,向老人家說明是某個愛心單位,知道她很可憐需要幫助,特地前來看她。
此時,有電視臺的攝影記者攝取鏡頭並記載過程,明日的報紙即登有愛心普及人間、人間處處有溫暖等文字的新聞;這裏面能否發現到:看起來好像一個人在表現一份慈悲,他也好像很歡喜,可是有沒有想過,躺在那兒的老太太怎麼想?
如果我是她,很可能會說一句話:你們今天來看我,我很高興,可是你可憐我,我實在不歡喜。誰需要可憐?愛心不是可憐人家。所以通常我們做一些事,本來是件好事,自己似乎也做得很歡喜,結果可能只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看起來好像在幫助人,事實上已經傷害人了!
歡喜,如果你從事慈悲行爲,也用一份歡喜心去做的話,說起來倒不如像那些志工、義工,幫老太太清洗衣物、洗澡、弄吃的,且輪流照顧她,那比拿著紅包,還要讓她上報紙、電視宣揚一番的情形,兩者間所謂歡喜的差距就太大了。
前面我提過「不傷害別人,也不要傷害自己」,有時行使慈悲,如果不是真正歡喜去做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傷害,不是傷害別人,就會傷害自己;那麼究竟拔除了別人的痛苦沒有?給與快樂了嗎?這是很值得考慮的問題。
前面說的,慈悲不只是對別人,也要對自己。以歡喜而言:當業報顯現的時刻,亦即當我們遇到一些痛苦煩惱的時候,怎麼以慈悲之心、歡喜的情識去面對業報?面對痛苦煩惱,如何去拔除它、化解它?所以拔苦與樂不只是一句話而已,也不僅是對別人而已,當面對自己時,也該知道怎麼辦!
因此,要慈、悲、喜、舍的話,這在修學佛法的過程裏是,一個最大的課題,因爲這中間沒有自私自利,由于涉及自私自利,就會傷害別人;一旦面對自己的業報顯現時,似乎慈悲也派不上用場了,因業報顯現時,就是無明煩惱時,如何跟慈悲扯得上關系呢?于此必須要了解,無明煩惱是痛苦,怎麼拔除痛苦是當務之急。所以說學佛的人面對業報時,不只是承受,而是要在歡喜的前提之下,怎麼去求得解脫。
以更淺顯的方式看,無明煩惱、痛苦的發生,是「我」在承受,當然我們希望能夠把這些痛苦拔除掉,可是怎樣能給與快樂?如果面對它要歡歡喜喜,怎麼歡喜得起來?
佛法講「解脫」,很多人把這兩個字當成是「死」,解脫並不是死!生命過程中所承受的業報,內容就是一些因因果果,如果以一個因得到一個果來說,就好像一條繩子綁著你一樣,許多的因因果果,即類似許多的繩子你綁著,學佛就是要怎樣把這些繩子一條條解脫。解脫就是解脫這些,絕不是說,求解脫就是求死,否則何必學佛呢?
求解脫是清淨我們的業,承受業的時候,總是痛苦的多、歡樂的少;因爲業裏面,除了惡業之外,還有善業、無記業等,惡業是受苦報,善業即受樂報,所以還是有歡樂的成份。
由此可知,所謂拔除痛苦是指惡業而言,給與歡樂就在于善的行爲造作有多少。不過這些都不是究竟,真正能給與的快樂是什麼?是求得解脫、求得自在才是快樂。所以我不管是以文字介紹或演講佛法,常常提示學佛的目的就是在求解脫、得自在,如果能把握這個法要,而不把解脫當成是死的話,就能清楚學佛的重心,是關系到業的問題。我們人的一生,如果能把業清淨的話,就是你的佛性顯現的時刻,佛性能顯現,你就成佛、成菩薩了。
因此,當業報顯現的時候,我們要怎樣去拔除這些痛苦,怎樣快樂能生起,最要緊的,還是先得歡歡喜喜的去面對它、承受它。怎麼說呢?人如果要講到因果報應的問題,也就是業報顯現之時,以一個普通人跟一個學佛的人,反應差別就很大。
從世俗人方面來看,人與人之間,一旦發生了若幹糾紛、問題時,很可能起初只是爭辯,以後則可能發展到爭吵,吵到某個程度時,可能就打起來,最後造成傷害。如果是學佛的人呢?往往不一樣,因爲學佛的人是針對迷惑、針對無明煩惱,從中去覺悟一些什麼,能夠把問題化解掉,于中求得解脫,就好像被繩子綁住,而把它解開一樣。
學佛的人爲什麼可以做得到?那是因爲當我們與人産生爭執之時,剛開始爭辯就會想到:這麼爭不能解決問題?如果能夠沈得住氣,也即是通常說有定的修養,定的本身就是不亂;假如能夠不亂,先沈得住氣而不與人爭論下去,當然就吵不起來。倘若因修養不夠,還是會辯,辯到後來吵起來,此時如果還能知道這樣吵下去並不能解決問題,就有化解的機會。
所以我們常常看到當別人發生糾紛的時候,在爭吵的當中,旁觀者總會說一句話:「唉呀!你們那一個少…
《大乘菩薩的行修——四無量心》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