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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探討(健钊法師)

  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探討

  健钊法師

  佛門常言,“弘法爲家務,利生爲事業。”“弘法利生”因而成爲佛家的口頭禅。這從某一個側面說明佛教對弘法的重視。然而,我們也必須清楚地意識到,當今佛教界弘法的效果並不盡如人意。佛教界的有識之士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舉辦各種形式的研討會探討這一問題。在大陸,2008年9月24日,山西省晉城市回波禅寺舉辦“21世紀如何弘法研討會”;2009年6月16日,深圳弘法寺與《香港商報》聯合舉辦“弘法緣”研討會。在海外,2007年12月10日,澳洲墨爾本南天寺舉行“英文弘法研討會”;2007年12月16日至17日,新加坡毗盧寺舉辦“新世紀佛教弘法研討大會”;2011年3月10日,越南佛教會在平陽省鵝鬥(Go Dau)舉辦“全國弘法研討會”。

  然而,與佛教界其它專題的研討會相比較,弘法研討會次數少,規模少,影響也不太大。我對《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進行搜索,尚未發現一篇論文對“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進行討探。第叁屆世界佛教論壇將該主題列入分論壇研討,非常及時,意義深遠。本文將從弘法手段入手,重點探討如下幾個問題:對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的探討,是否意謂著所有古代弘法模式已過時?古代行之有效的弘法模式是否值得今人借鑒?如何借鑒古代成功的弘法模式,爲建立現代弘法模式服務?

  1. 走入人群,隨機施教

  據《衆許摩诃帝經》記載,佛陀菩提樹下悟道,初度五比丘,標志著佛陀弘法之始;佛陀培訓出六十位大阿羅漢後,對他們說,“我從無量劫來勤行精進,乃于今日得成正覺,正爲一切衆生解諸系縛,汝等今日悉于我處得聞正法,漏盡解脫,叁明、六通皆已具足,天上、人間離其系縛,可與衆生爲最福田,宜行慈愍隨緣利樂。”巴利《相應部》說明每一位弟子都是沿不同的路線雲遊,以便最大限度地弘法利生。這標志著佛陀的弟子弘法之始。

  在此後的四十五年的弘法生涯中,佛陀和弟子們過著日中一食﹑樹下一宿居無定處的遊化生活。各部律本都有記載,在頻婆娑羅王的建議下,佛陀要求弟子們每年雨季必須結夏安居叁個月,以便專注精進用功,自我提升。然而,安居一結束,除去病、老比丘/比丘尼外,其余所有人都必須恢複雲遊的生活。佛陀也不例外,安居結束後,即使有人挽留,佛陀仍然堅持恢複遊化的生活。因此叁藏中記載了佛陀有時獨自一人,有時帶著阿難陀或其它弟子們遊化于恒河流域。白天渡化有緣人,晚上住在陶工的茅棚裏、園林、森林,或者公共聚會處。

  也許有人會問,佛陀爲什麼如此強調遊化?原因之一是,佛陀在雲遊過程中,走入人群,無數苦難衆生才有機會向他請教。佛陀如同世間良醫,針對衆生不同的煩惱,對症下藥,隨機說法,引導人們步入正確的人生之路。

  “走入人群,隨機施教”,成爲曆代大德所遵循的最重要的教育原則。六祖惠能臨終時囑咐弟子以叁十六對法說法度衆生,“若有人問汝義,問有將無對,問無將有對,問凡以聖對,問聖以凡對;二道相因,生中道義。”叁十六對法的核心是說無定說,對機而說。惠能的弟子深得其精髓,針對每一個人特有的問題,依據其根機、成長環境、教育水平和具體情境,個別開導,逐漸形成各自的家風:“示言句”、“逞機鋒”、“解公案”、“參話頭”、“德山棒”、“臨濟喝”、“雲門餅”、“趙州茶”、“慈明罵”等。所有這一切都體現了禅宗隨機施教的獨特教育風格。

  人類社會從遠古一路走來,進入近現代的時候,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美國科學家米歇爾•科茲曼對此有如下描述:“19世紀是鐵路時代,20世紀是高速公路時代,21世紀將是寬帶網絡時代。”由于網絡傳播的快速便捷、運用自如、超越時空及信息量無比巨大等鮮明特點,互聯網正在從“第四媒體”逐步上升爲中國乃至世界的第一大傳播媒體,正以前所未有的規模和速度改變著人的生活狀態和溝通傳播方式。佛教界在九十年前後,緊跟信息科技發展的步伐,建立各自的網站,運用大衆媒體,弘揚佛法。

  大衆媒體的弘法特點是:弘法者無須雲遊,足不出戶,一人在室內弘法,通過大批複製,全世界的人都可同時“看”到、“聽”到弘法的內容。網絡幫助弘法者實現了“不動道場,周遍十方”的夢想,體會到“十方叁世諸佛,廣長舌相,遍覆叁千大千世界”的壯觀場境。

  這種“單對多”的大衆媒體傳播模式,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即完全相同的內容到達所有接受者。換而言之,弘法的內容不能針對接受者的需求和興趣而個性化,與佛陀應機施教的弘法原則尚有一定的距離。

  正當佛教界仍在熱衷于大衆媒體弘揚佛法時,在飛速發展的信息技術推動下的傳媒、電信、互聯網叁大産業正從分立走向融合,一個嶄新繁榮的第五媒體時代正稍稍向我們走來,它以數字化、多媒體、實時性和交互性傳遞新聞信息等獨特優勢挑戰傳統媒體,人類社會再一次經曆有史以來劃時代的産業革命。新媒體的傳播特點就是人際媒體和大衆媒體的互補融合,是對大衆提供個性化內容的媒體,實現了“單對單”傳播模式,交流內容可針對參與者的需求和興趣而個性化。這與佛陀對機施教的理念不謀而合。

  鑒于以上分析,新媒體爲當今弘法者對機施教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契機。弘法者應充分利用新媒體的優勢,將弘法內容細化,針對抑郁患者、絕症患者,自殺傾向患者、心靈空虛者、工作壓力大者等各自的問題,對症下藥,弘法利生,將佛法的智慧和慈悲精神傳輸到各種人群、每個領域,這應是我們這個時代弘法的新模式。

  2. 深入淺出,以事喻經

  《金剛經》說,“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爲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佛陀的這番肺腑之言,道出了一個真理:語言文字只能表達時間、空間和緣起法範圍的事物,而宇宙人生真相(例如中道實相、涅槃等)早已超出時間、空間和緣起定律的限製,根本無法用語言文字來表達。就像在魚的詞彙裏是沒有形容陸地的字眼一樣。烏龜對他的朋友魚說,“我剛從陸地上散步回來。”魚說:“當然,你的意思是說遊泳了。”無論烏龜如何解釋,魚都無法明白在陸地上“走”的真實含意。同樣,五蘊、十二處、十八界、十二因緣和四谛等法,用語言文字講解時僅僅是一種理論,並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本身。正如《菩薩璎珞本業經》說,宇宙人生的真相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如果有人把佛陀所講的法當成是宇宙人生的真相,當然是在謗佛!

  佛陀菩提樹下悟證的心法,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正因爲如此,佛陀悟道後,意欲默然,不爲世間說法。在梵天、帝釋的再叁請求下,佛陀根據衆生的根性,開始用語言這一工具,權巧方便,“以無數方便種種因緣譬喻言辭演說諸法。”

  佛陀弘法時,並非總是講說一些深高莫測的大道理,而是常以深入淺出的故事啓發大衆,使人們了知佛法的精要。這些故事在佛經中隨處可見,並占有很大的比重。這可從佛教經典的分類得到證明。後人在整理佛典時,按佛陀說法的方式、文體及內容之不同,分爲十二類,即一般所謂的“十二分教”,而其中就有兩類—“本生”與“譬喻”含攝佛陀所講的故事,前者記錄佛陀本人無始劫以來積德行善苦修的故事,而後者專門記錄佛弟子前生的故事。巴利藏《小部》的《本生經》和《所行藏經》與漢譯佛典中《六度集經》、《菩薩本生鬘論》、《賢愚經》、《雜寶藏經》和《百喻經》等敘述上千個佛本生故事,而巴利《小部》中《譬喻經》也以韻文形式敘述將近六百則佛弟子前生的故事。更有趣的是,即使是在大乘經典中,佛陀也常常以講故事的形式啓發人們了知真空妙有的中道實相之理,最著名的有《法華》七喻。

  曆代的祖師大德們,效佛所行,大力推動通俗弘化事業。依據呂澄《印度佛學源流略講》,早在公元二、叁世紀,活躍于印度北部罽賓一帶經部的前驅者譬喻師們,在重視內修禅觀的同時,時常引用“本生”故事來教化衆生。以譬喻師鸠摩羅多(童受)爲例,他寫了《喻鬘論》和《癡鬘論》(即《百喻經》)等著作,以故事的方式來解釋道理,“以事喻經”,是印度大德們弘法的重要手段。

  中國的禅師們,更是發揚光大了先聖們靈活多變的弘法方法,逞機鋒,解公案,參話頭,啓發學人,建立起通俗弘化的機製,爲後人留下近叁萬個禅宗公案,成爲人類珍貴的文化遺産,禅法大興于天下。

  今天,我們有幸生于科技發達時代,理應效佛所行,充分利用網絡、多元媒體、電影、電視、話劇、流行文學、雜志、漫畫、報紙等當今社會人們喜聞樂見的方法,深入淺出地弘揚佛法。譬如說,我們可以利用多元媒體將某些佛經故事製作成電影、遊戲,使人們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下不知不覺地接受佛法的熏陶。自古以來,佛教藝術與佛教音樂便是弘法的重要手段。講解佛法時,配上精彩生動的圖片、照片,圖文並茂,尤如敦煌石窟再現,令人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高科技也可將原本只有出家人念誦的經咒轉換成現代人喜聞樂見的歌曲,空靈聖潔音聲弘法,震撼人心。以美國萬佛城恒實法師爲例,他于2009年11月6日,在北京大學秋林講堂用心愛的木吉他,以酷似約翰•丹佛的嗓音現場彈唱了一首贊頌觀世音菩薩的歌曲《她度我》(She Carry Me),震撼全場。一行禅師的弟子也常以音樂的手段來弘法,使得一行禅師的教法風糜全球。

  綜上所述,佛教的根本問題,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弘法僅僅是一種手段,其真正的目的是引導人領悟佛法的精髓,了知宇宙人生的真相。這才是弘法的目的。諸佛菩薩、曆代祖師大德行之有效的弘法模式,是佛教珍貴的財寶,值得今人借鑒。走入人群,針對當今人的問題,對症下藥;充分利用高科技成果,運用人們喜聞樂見的方式,隨機施教,應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弘法模式。

  

《佛教弘法的現代模式探討(健钊法師)》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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