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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學探源▪P5

  ..續本文上一頁品」第六地說: [P29] 「叁界虛妄,但是一心作」。

  一心,瑜伽派是把它解說做阿賴耶識的。但在某一系學者,不承認賴耶唯心論,以爲這只是簡別外道的世間由自在天所造;「唯一心作」,還不出業感的範圍。但由心造業而感得叁界的果報,雖不就是唯心論,但未嘗不是促成唯識的有力思想。這可以稱爲「由心所造」的唯識。

  二、『解深密經』 (卷叁)說:

  「我說識所緣,唯識所現故,……此中無有少法能見少法,然即此心如是生時,即有如是影像顯現」。

  經說凡是我們所認識到的一切,並沒有一種所謂客觀獨立存在的本質。當我們心識現前的時候,心上必然的現起一種境界相。因了錯誤的認識與執著,覺得它是離心存在的外境。實際上,那所認識的境相,只是自心現起的影子。唯是自心所現,所以叫做唯識。這種唯識思想,是立足在認識論上,從能知所知的關系 [P30]   上探發出來,是考慮所知的真相而發現的,這可以稱爲「即心所現」的唯識。

  叁、『解深密經』(卷一)說:

  「于六趣生死,彼彼有情墮彼彼有情衆中。……于中最初一切種子心識,成熟展轉和合、增長、廣大,依二執受:一者、有色諸根及所依執受,二者、名相分別言說戲論習氣執受。……阿陀那識爲依止爲建立故,六識身轉」。

  本經,說明我們的身體和我們內心的認識活動,都依一切種子心識所含藏的種子而漸漸的開展出來。它是依胎生學的見地,說明衆生的入胎,在胎中漸漸的發達,與現起認識的作用。這些,既是從藏在心識中的種子所生起,也就有唯識的意義。這可以稱爲「因心所生」的唯識。

  四、『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四)說:

  「如來之藏,是善不善因。……爲無始虛僞惡習所熏,名爲藏識,生無明住地與七識俱。如海浪身,長生不斷。離無常過,離于我論。自性無垢, [P31] 畢竟清淨」。

  平常講唯識,多以阿賴耶爲依止,爲說明的出發點。但阿賴耶的産生,一方面是依如來藏心,另方面是依無始來的虛妄習氣。在這真相的如來藏,與業相的虛妄習氣相互交織之下,才成立其爲阿賴耶。因此,從一切法依阿賴耶而生的方面看,是雜染諸法的所依;另一方面看,也就是迷悟關鍵所在。迷、悟、染、淨,都依藏心而有,所以也就是唯識。這雜染的習氣,反映到清淨的如來藏心,因而成爲阿賴耶識,現起一切的虛妄相。這可以稱爲「映心所顯」的唯識。

  五、『阿毗達磨大乘經』說:

  「菩薩成就四法,能隨悟入一切唯識,都無有義。……四者,成就叁種勝解隨轉妙智。何等爲叁?一、得心自在一切菩薩,得靜慮者,得勝解力,諸義顯現。二、得奢摩他,修法觀者,纔作意時,諸義顯現。叁、已得無分別智者,無分別智現在前時,一切諸義皆不顯現」。

  菩薩因內心定慧的實踐,一切境界都可以隨心轉變,或者不起一切。境界既 [P32] 可以隨心而轉,就可因此推論到一切境界的沒有自體。如外境有離心獨立的本質,那決不能因心的觀想而改變。這是從佛弟子止觀的體驗而推論到的,可以稱爲「隨心所變」的唯識。

  這五項思想,起初是逐漸的引發,各別的深入研究;等到思想的反流與綜合,就走上唯識學的階段,也才有真正的唯識學。後代的唯識學派,雖然都在融貫這五項思想,但不無偏重的發揮,因此成爲思想不同的學派。

  

  第二節 原始佛教與唯識思想

  像後代發揚大成的唯識學,原始佛教裏當然是沒有的。但唯識的傾向,不能說沒有,至少也有點近似。原始佛教的緣起論,確有重心的傾向。處理的問題,又本來與心識有關。後代的佛弟子,順著這種傾向,討論有關心識的問題,這才有意無意的走上唯識論。如上述的五項唯識思想,確乎都是立足在業果緣起的起滅上的,也就是緣起觀的一種解說。 [P33]

  先從「由心所造」說起:緣起的流轉門,不出惑、業(因)、苦(果)叁事。苦、是現實的器世間與有情世間。在小乘學者,大都把它分爲色、心、非色非心叁類,沒有說它唯是一心的。在現象上,的確有色心等差別;就是後代的唯識學者,也還是相對的承認它。談到世間的因緣,六界是有心也有色(材料的);愛取本來指愛取相應的身心諸行(動力的);連惑業二者也不大作嚴格的分劃。但後來,把惑與業割截了。以爲惑是無明、愛、取等一切煩惱,是內心所有的作用。業是屬于色法的;有人說是非色非心的;一類學者索性把業看爲思心所或心心所的作用。這樣,才明白而迅速的走上唯識論。從原始佛教看,唯識論是多少有點不同的。不過,有情和器世間,都由內心主動通過身口的行爲而造作一切,所以佛教的緣起論,古人曾稱之爲「由心論」。它雖沒有大乘唯識學的意趣,但重心與以心爲主因的傾向,卻確乎容易被人想象爲唯識的。如『雜阿含經』(卷十‧二六七經)說:

  「比丘!我不見一色種種如斑色鳥,心複過是。所以者何?彼畜生心種種 [P34] 故色種種。是故比丘!當善思惟觀察于心。……譬如畫師、畫師弟子,善治素地,具衆彩色,隨意圖畫種種像類」。

  色法的所以有種種,由于內心的種種。如不從緣起論的體系中去理解,那必然的會感覺到本經是明顯的唯識論。尤其是畫師畫圖的比喻,使我們聯想到『華嚴經』的「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蘊……無法而不造」。『阿含經』的思想,對『華嚴經』的唯心論,確有深切的影響。

  「隨心所變」,從戒定慧的實證而來。原始佛教的解脫論,確乎不從物質世界的改造起,不從社會的組織求解放,也不作生理機構的改善,主要在內心解脫,不受外境的轉動。戒定慧,本總括一切身心的正行。但後來的一分學者說「五法是道」。除去身、口的行爲,偏重內心,佛教這才走上唯心論。這與釋尊的八支聖道,確乎是不合的。不過,佛教調柔身心的正行,確乎重在定慧的精神修養,其中特別注重智慧。雖沒有明說根身與世界的隨心而變,根身不免變壞,世界系于共業;而重視內心,也曾宣說識是雜染的主導者,智是清淨的主導者,著實 [P35] 暗示了唯心論。大乘學者,依定慧實證的經驗,強調修持的能力,以爲內心的轉變,根身與世界也就跟著轉變,建立唯心的淨土論、意生身論。清淨還滅的由心論,不能說與「隨心所變」無關。

  雜染清淨的以心爲主,本是學派所共許的。有部等以爲實有色心等種種自體差別,不過心的力量要強些。因心而造善業惡業,色法心法等才從緣生起來。色等好象是材料,心好象是工人。種種形式的建築物,雖由匠人的計劃造成,但所造的並不就是匠人。這樣,因心的染淨而有染淨的衆生與世界,但並不唯是一心。像經部,他雖然主張業力熏習在內心,但當內心的種子生起外境的時候,種子雖在內心,境界還是在心外的。因此,在緣起的雜染流轉和清淨還滅方面,小乘學者雖一致承認「由心所造」、「隨心所變」,但還不能成爲真正的唯識學。在唯識學者的眼光看來,染淨由心,就是唯識的思想。像『成唯識論』五教十理證明阿賴耶的時候,便引證到『阿含經』的「心雜染故有情雜染,心清淨故有情清淨」(見論卷四);「染淨諸法種子之所集起,故名爲心」(見論卷叁)。這樣 [P36] 看來,「由心所造」、「隨心所變」的唯識思想,是啓發于原始佛教的緣起論,極爲明白。

  緣起支中識、名色、六入、觸四支,是立足在認識論上的,上面已經說過。這與「即心所現」的唯識,有密切的關系。「根境和合生識」,在不懂佛法的人,它不但不覺到唯識的意趣,還會誤解佛法是唯物的。但在緣起支的認識論裏,認識的主因是識,緣識才有名色、六入、觸。這就是說:所認識的對象(名色),要因主觀的識,才能存在。反之,名色的消失,也要識滅以後才能徹底的滅盡『長阿含經』(卷十六)的『堅固經』,就曾討論到這個問題了。經上說:

  「何由無四大?地、水、火、風滅?何由無粗、細,及長、短、好、醜?何由無名色,永滅無有余?應盡識無形,無量自有光,此滅大亦滅,粗、細、好、醜滅,于此名色滅,識滅余亦滅」。

  從識緣名色,和識滅則名色滅的定律,作認識論的觀察時,那所認識的一切,很容易解說爲是自心所現的意象。如不能正解依彼者不離彼而亦不即彼起的緣 [P37] 起論,那末唯識的思想,是會很自然的從我們心裏出現。

  唯識學中,以入胎識作前提,因入胎識所藏的種子,漸漸的生起根身,就是「因心所生」的唯識。它是根據十二緣起中的識支,和從識到名色、六入的過程。瑜伽派的唯識學,注重在業感的果報識。不但『成唯識論』引「識緣名色,名色緣識」,和「有色根身是有執受」,「有異熟心,善惡業感」,證明它的阿賴耶識,是異熟報主和根身的執受者;『顯揚聖教論』,更明白的引識支來證明阿賴耶,像論卷一說:

  「雲何知有此識?如薄伽梵說:無明所覆,愛結所系,愚夫感得有識之身。此言顯有異熟阿賴耶識。又說:如五種子,此則名爲有取之識。此言顯有一切種子阿賴耶識」。

  「因心所生」的唯識思想,在唯識學者看來,是根據緣起論而建立的。確鑿有據,不消多說的了。

  「映心所顯」的唯識,是根據緣起中的無明支。經裏常常說到「無明所覆」 [P38] ,但覆的是什麼呢?因無明的無知,隱覆了真理。同時,經上又說「衆生心長夜爲貪瞋癡等所汙」;又說「心性本淨,客塵煩惱之所雜染」。無明本可以遍攝一切煩惱的;心性與法性,也有密切的連系。因此,心爲雜染所汙的思想,與無明所覆的思想,發生了合流的趨向。心爲客塵所染而現起不淨的思想,在後代的唯識學上,也就轉化爲雜染習氣隱覆淨心,而現起一切虛妄境界的思想。瑜伽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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